塞繆爾我的無人區瘋批玫瑰
D市的最近的港口,碩大無朋的波塞冬號剛剛拋過船錨,夾板放下來的一刻,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一陣陣刺耳的轟鳴聲破開流動的夜色,為首的黑色的銀魅帶著一眾跑車疾馳而過,宛若無邊月色中一顆喧囂的明珠。四周是獵獵的風聲,車上是提了家伙什準備大干一場的人們。 棲在副駕駛上的美少年于深眠之中就已經被人穿戴妥帖,連帶著腿上的傷口都做了小心的處理。 過了不久,臨近目的地之時,耷拉下來的睫毛就漸漸不安的扇動著,從昏睡中清醒過來。 “其實,你可以再休息一會兒的?!?/br> “不過,醒了也好,先喝點東西?!?/br> 女人單手掌控著方向,另一只手探進了后面的置物盒,拿出了里面的東西,遞給他。 巨大的時速將她的紅發吹起來,漏出下面的眼睛,噙著笑,高調又張揚。 看著后面堆成長龍的車隊,埃頓感到有些疑惑,如此聲勢浩大的做派,一改往常的行事風格。 目前還在埃頓大公統治的轄區,她就不怕暴露自己的行蹤? 眼見乖順的少年有些迷蒙,克萊爾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聲。 她揉過額前那團綿綿的碎發,想到他力竭后的那滴淚,到底還是柔了柔嗓音,耐心的解答了他的疑問。 “怕什么,他既然都追蹤到了船上,就證明我們早就已經暴露了?!?/br> “既然人家都不急著對我們一擊斃命,那不如我們索性將這場游戲的博弈做大一些?!?/br> “他搖他的骰子,我下我的砝碼,誰輸誰贏,還不一定?!?/br> “抓緊了,小埃頓,jiejie帶你兜風?!?/br> 克萊爾說到這兒,猝不及防的在轉彎處加了速,甩開側邊的兩位下屬,仿佛前面的生死游戲是什么再好玩不過的事情。 臉上的笑容明媚,光彩四溢。 四周的景色都再瘋狂向后面倒退,荒草覆沒的原野,開闊的平原一望無垠,感受到了開車的人心中的迫切以后,黑色車身擦過了瀝青的道路,落在后面的人們眼里,只當是天空的影子長出了翅膀。 巨大的慣性,讓饒是系了安全帶的少年都被震得緊緊抓住了座位。 真是個瘋子。 他想,也沒有說對與不對,只是又想到了之前的失落,呆愣愣的問了另一個問題。 “我們現在是…去哪兒?” 他隱隱有一種預感,面前的紅發女人要去搞事的預感。 果不其然,她迎著狂風,轉過頭,昳麗的五官盛開在巨大的天幕之下,讓平靜的湖面再次蕩起漣漪。 當然是,先搞老的! 朱唇開合,心里想的卻與吐露的不太一樣。 她瞇了瞇眼,說的很甜,又很無辜。 “當然是,和你一起拜見伯父?!?/br> “感謝他給了這么優秀的埃頓,感謝他把這個國家治理的這么井井有條,感謝…?!?/br> 還沒等她把后面冠冕堂皇的話說出來,機警的少年就察覺到了不對。 “鬼話連篇?!?/br> 父親都早已經隕落了。 真是應了那句話,越漂亮的女人撒謊的時候就越是迷人,他松開系好的安全帶,緩緩側過去,俯下身。 她的人如今都被遠遠甩在了后面,目前的她也是在全心駕駛著車輛,如果他趁此時下手,毫無防備的脖頸會不會再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這是很好的下手機會。 但他只是抬了眼,靜悄悄的盯著她的滿身歡欣,什么也沒做,什么也不會做。 有一句話,她說錯了。 游戲還沒開始,搖骰子的人就已經舉了半白旗幟,悄悄把砝碼全部送到對手那里去了。 這一段時間,克萊爾也在等,她在等旁邊的人給自己致命而又快速的一擊。 結果什么也沒有等到,等到只有越來越近的呼吸聲,等到的只有落在頸間的軟綿,以及越來越向裙邊下面蔓延的手指。 風聲的淹沒中,一波波的喧囂中,那人抵著牙關,修長的手指卻覆上熟悉的花蕾,不斷撩撥著每一根敏銳的神經。 該死的,她在開車! 那正好,他也想開車! 兩人心有靈犀,透著對方的眼神。 剛剛恢復了氣力的少年笑的坦然,寒鴉色的世界開出了花朵,他就仗著身旁的女人不能亂動,心里起了壞心思,驟然含住了她的耳垂,像是采擷櫻桃似的,伸出了小巧的舌尖。 接著感受到了握著方向盤的人身體的一顫,不斷翻涌的芍紅從雪白的脖頸攀上來。 “你給我等著!” 待發現了面前的女人已經緊了緊牙關,準備單手按下安全帶的系扣以后,他才肯乖乖的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抱緊自己的小腦袋,做出一副妻管嚴的架勢。 “錯了,錯了?!?/br> 錯了,知錯最快,就是不改。 一錯再錯,錯上加錯,他會努力的。 氣鼓鼓的克萊爾不知道少年的內心想法,正想收拾他,卻看到這幅乖順的樣子,也去了幾分怒意。 只好,伸出手,準備惡狠狠的掐一把他脖頸處的軟rou,卻不成想,一個沒注意,直接拽下了兩顆襯衫扣。 少年的雪白皮膚隨之落下了紅痕,眼尾朦朧,捂著自己的鎖骨處破損的衣物。 偏偏這時,因為他們剛才的動作,導致車速放慢,后面的下屬立時追上來,想要探查是否是埃頓公爵的不軌之心。 結果映入眼簾的都是克萊爾的禽獸行為,嚇得他們立馬偏過了頭,裝作若無其事將車迅速開離。 老大竟然在開車的時候欺負埃頓公爵! 真是罪過罪過呀。 車隊四散的太快,沒有一個人能看清克萊爾欲言又止,想要解釋的表情。 到頭來,還是懂事的少年將兩人的柔荑疊在一起,語重心長道。 “其實,我也不是不可以?!?/br> “只不過,開車的時候還是不要cao之過急?!?/br> “你說是吧,克萊爾?” 是嗎? 克萊爾看著使勁憋笑的少年,不懷好意的輕輕點了點頭,想象著這人被壓在方向盤上紅了眼睛的樣子。 既然你想試,以后可別哭出聲。 小埃頓。 隨著車子的一輛輛馳臨終點,赫然立于面前的,是雕刻著長了翅膀的雄獅圖騰的石墻。 每一塊大理石,都仿佛有千斤重,細細密密的花紋訴說著其來自尼羅河的出身。 這是上一代埃頓大公耗費了無數財力,剝削了無數勞動力,才被遠渡重洋給自己打造的安眠之地。 巨大的石墻兩邊,是不久才被控制的小支軍隊,后面的陵園中,是正在怒放的酒紅罌粟花。 克萊爾開心地跳下車,欣賞著面前的一切諸事皆宜。 也幸虧現任埃頓大公一心只以為她們要趕路護送公爵去往領地,哪里會料到他們不是一般的的瘋狂。竟然敢帶著人大刺刺的進入父親的陵墓。 待控制好一干人等以后,她才走過來,替他打開車門,正色道。 “我說吧,我們是來拜見伯父的?!?/br> 真的只是拜見那么簡單嗎? 那為什么不直接開進去,停在這么遠的位置。 少年滿腹疑惑,想事情的時候微微啟開了杏色的唇瓣,克萊爾趁機報復回去,用指腹輕輕壓了壓,直至充血以后,才往自己和他的耳朵里蓋了耳塞,又不放心似的,用雙手蓋住了他的耳朵。 “等著?!?/br> 她慢慢轉過了身,向身邊的人點頭示意了些什么,接著,她趴在他的眼前,用唇語緩緩說出了幾個字。 “看我,給你,表演,焰火????” 埃頓眼神一緊,話剛剛說完,一連串巨大的爆破聲就打破了整個D市的平靜,響徹云霄,遮天蔽日的煙塵籠罩著眾人,火花四濺,盛放天際。 刺目的火藥味兒直逼的人睜不開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待爆破聲停止,煙塵漸漸散開,透出一絲光亮。 眾人才看見,面前的上一代大公,心心念念修葺的皇家陵園已經被夷為平地,曾經最珍視的國花罌粟們被火舌舔過,燃起簇簇跳動的火苗。 一切從繁華中走了一遭,又重新歸于荒蕪! 獨留中間被眾多儀器保護水晶棺。 那是克萊爾刻意留下的水晶棺,畢竟是小埃頓的父親,曾經掌權的珞珈王國統治者,按照禮節,她該恭恭敬敬的尊稱一句伯父。 要是就這么被火藥炸飛,好像也確實說不過去。 想到這兒,她們已經重新發動車子,從一片狼藉中,大搖大擺開了進去。 克萊爾幫他取下耳中的軟塞,興致勃勃的,笑的更加肆無忌憚。 “好看嗎?我準備的焰火禮物…?!?/br> 她的眼睛帶著驕傲與竊喜,從她聽聞了埃頓的遭遇以后,就開始計劃了眼前的一切。身為兒子因為困于孝道,難道就只能默默接受父母施壓的一切? 人沒了,仇就報不了嗎? 少年伏在車邊,血色的瞳仁一舒一緊,望著天翻地覆的一切,心里哪還有什么不明白。 原來,她并不是不在意。 原來,她也會為自己而感到憤怒。 他看著她緩緩從身邊的人手上接過了精致的石英錘,他看著她指揮著人移開了棺槨,將那具全是肩章的森森骸骨拖到他的面前。 對著心口處,修長的手指帶著勁風,瞬時間,12根肋骨斷的整整齊齊。 “你剛才是不是哭了?” 克萊爾發起瘋的時候,發絲兒離散出幾根,透著可愛,卻仍沒有忘記少年力竭前的那一滴淚。 看著他有些微征,還以為又勾起了傷心事,一錘直接離斷了脖頸以下的地方。 “要是,因為我而哭了一次,那我道歉?!?/br> 她說著又揚了揚手中的石英錘,利落的砸下去,帶著狠勁兒,語氣卻從未有過的認真。 “小埃頓,我不會喜歡人,也從未脫出口那些廉價的情濃軟語?!?/br> “所以想來,你這么好看,聽的情話肯定不少?!?/br> 啪嗒一聲,這一錘砸到了上頜骨那一側,激起的骨灰洋洋灑灑。 “但我,最出名的就是護短,那日你既然先脫口出愛我,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我承認,我有點動心了?!?/br> “禮義廉恥我不太會,兄友弟恭也不擅長,但,別人動了我的東西,從來沒有不投桃報李,加倍還回去的?!?/br> 又是一錘,整個頭蓋骨失去了支撐,碎的四分五裂。 她才終于走過來,不屑的踢散那堆碎成渣渣的十二根肋骨,黑色的長裙隨夜風蕩漾,碧色的眼睛映在遠天之下,亮的像是斯圖亞特海上的星星。 “所以,承你不棄的話,我可以為你撐一輩子的腰?!?/br> 說完,她才捧著少年的臉,感受著他緊張的發抖的身體,聽著他哆哆嗦嗦的回答。 “榮幸之至?!?/br> 埃頓·塞繆爾,以自己的生命立下誓言,以整個珞珈王國為籌碼,將會一輩子對愛人忠誠。 這場游戲,無畏輸贏。 緩緩閉了眼,克萊爾在他的眼睫處淺淺的落下了一吻。 這簡單的一吻沒有摻雜著任何欲色,不含任何詭譎的心思,兩個人的心間卻都在止不住的劇烈跳動。 克萊爾抵著他的唇,將手中的石英錘放在他的手上,抓著他的手,一錘一錘的砸下去,將他的父親的骸骨曝露在青天白日之下,挫骨揚灰。 明明干著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埃頓卻興奮的指尖都微微蜷縮了起來,她動心了,她動心了! 就單單最簡單的幾句話,早已將他心中的寒冰破開,春水解凍。 簇簇的候鳥從心上棲身而過。 荒草叢生后,是心原開出的一朵朵虛妄之花。 兩顆心貼的最近的時候,他看著已經被毀的滿目瘡痍的罌粟公墓,轉了頭,聲音有些暗啞,帶著無盡的縱容。 “那么,我的克萊爾小姐,這么大的一片罌粟花園如今都葬送在你的手上,以后這里的花兒不開了,可就是罪過了?!?/br> 這個問題問的太偏,完全沒有顧及到他泉下的父親還踩在他們的腳下,兩個沒心沒肺的壞人卻像是天作之合似的,同時輕笑出聲。 克萊爾倒真若有所思起來,良久,她才抬起頭,定定的看著他。 第一次,不像是質疑,倒像是詢問。 “那就種滿路易十四,反正都是瘋批玫瑰,多你一朵不算多?!?/br> “好,那就種滿玫瑰?!?/br> 他也跟著應和出聲,誰知道呢? 鬼使神差,一念之間。 兩個瘋子談戀愛。 月光沉下去的地方,太陽升上去的時候,未來的珞珈王國也許會開遍了這種無人區的瘋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