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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瞇縫著眼,冷眼旁觀那些人的群魔亂舞、丑態畢現。

    有只沒眼力勁兒的“貓咪”,瞄準了羅風而來,伸著白嫩的腳趾,就想要來頂弄羅風鼓起的襠部。殊不知那處硬熱,只為在場的一人而起,也唯有那一人,是他情欲的解。羅風厭惡地一拍那條讓他作嘔的腿,隨后占有欲極強地撲到秦零的身邊,搶奪了咖啡杯扔在一邊。

    當音符止歇的時候,所有人的動作,都跟冰封了似的,急著停下來看結果。唯有那一雙親密交纏的舌,如饑似渴地,融在了咖啡的甘苦香氣里。羅風舔著秦零的舌尖,滾動喉丸,將少年渡過來的咖啡汁與蜜津,一塊兒滿足地咽了下去。

    “停!”穆老板為了活躍氣氛,聲調夸張地高吼一聲,“下面,就讓我們一起來圍觀,剛才那兩只互不相讓的小貓咪,在互插對方屁眼時,又能為我們帶來怎樣的‘戰斗’激情呢!”

    5.yin娃互插,掐頸勃起,美人翻臉,紅酒淋xue

    “嗯……嗯……啊……fuck!……啊??!”

    “啊……哦啊……screw you!……哦!”

    兩條rou莖,分別被兩個好色之徒握在手中,由原本軟趴趴的休眠疲態,漸搓至斗志昂揚的備戰狀態。兩個看來年逾半百的老洋鬼子,相對跪坐在草地上,一人手中把持著一根“小貓咪”的陽具,目含yin趣,與對方挑眉逗釁。

    這情形,讓羅風想起了中國古代的斗雞。一群人以殘忍為藥引,以圍觀殺戮,作為打發無聊的妙方,口中高喊著:“上??!上??!咬它!咬死它”恰如此時,被搓得紅硬的兩根“戰斗雞”,以及老外們津津有味的注視,和異口同聲的激情囈語:“Oh yes,fuck him!Fuck him hard!”

    那兩只可憐的“小野貓”,仰面躺在草地上,目視彼此的眸中,燒著沒來由的恨意。他們分明對彼此、情不自禁翕張的roudong“劍拔弩張”,可嘴里還要淬著唾沫星子互罵,毫不留情地揮踢著腳丫子,尋找著一切可乘之機、攻入對方的破綻互踹。

    羅風悄悄地將秦零摟了,一邊觀戰、一邊不自覺地握少年的肩,保護欲在這一刻,是發自心底的流露。他難以想象,如果今天自己不在這里,那秦零會不會、淪為被迫“交戰”的欲奴。他一瞬不瞬,注視著秦零觀戰的冷眸,還是一樣的漠然、孤高,一樣的無動于衷。

    他突然想湊上去問問:你這么好、這么漂亮,為什么要來這個修羅場里混呢?你缺錢嗎?我養你好不好?可鼻息已湊近少年白皙的頰,羅風還是收住了口。他有什么資格問呢?他何不問問自己,為何明知這里是情欲的修羅場,卻還停留此處、流連忘返?難道,不是每個人心中,都關著一只野獸么?

    “你做什么,癢……哈……”秦零半推半就,回摟住羅風的頸,任男人將愈發炙熱的鼻息,深埋在自己瘦削的頸窩里。少年臉上的淺笑里,并無厭惡。

    那兩只戰斗中的公雞,已開始了真刀真槍的“短兵交接”。兩條白腿交錯、腿根相抵,屁股頂著屁股,其中一人將自己的東西,送進了另外一個人的小洞里。人聲開始鼎沸,羅風也隨大流地,轉頭望了一眼。

    只見其中一個、暫時做1的,小腿上紋了一句青黑色的標語——“老子就是固執”。這話隨著他前后送動的胯部,像面旗幟一樣,浮在他腿上飄舞。羅風覺得,這像一出諷刺的默劇。而另一個、暫被頂著rouxue當0的,肚臍上穿著一個銀環,隨著他被插得七葷八素,銀環上流溢著被反射的陽光,一閃一閃的很是刺目。

    “嗯……哼……就這樣……cao我!Use me!Make me your bitch!啊啊、yes!”這些被男人cao弄慣了的“貓咪”,一旦被yinjing插入,就會本能地含著roubang享受?!澳毉h”叫得相當投入,似乎完全進入了風saoyin娃的角色,連方才、不知為何而起的怨懟,都拋諸了腦后,一邊晃動著披散到眼前來的金發,一邊yin言浪語、一夾一放著xuerou,不知羞恥地討好那根、方才他還惡狠狠咒其斷掉的棒子。

    “Yes,bitch,fuck you!”那“紋身”也是干得忘我,一邊送動roubang,還一邊舔著干燥的嘴唇,吊著手臂,向身旁惡心的老洋鬼子索吻。羅風心里冷哼,他們這種人,即便在施虐的時候,也拋棄不了充當受虐者時的印記。怕不是被cao上癮了吧?

    果然,才這么干了一會兒,“紋身”就高叫著說想射,一抽一抽著囊袋,難受地收縮著空虛的xue,乞求對方也插進他里面來。

    那“臍環”見揚眉吐氣的時候到了,便也戀戀不舍地張xue吐出roubang,湊上前,朝著早已躍躍欲試的rou莖,“呸呸”地吐了兩口唾沫,再以手麻利地擼了兩下助火,便急不可耐地,開始了一輪“反攻”。當然,那早已開始分泌腸液潤滑的rouxue里,也不能少了填充,自己的三根手指并入,重又給了他滿足。

    這么干了一會兒,兩根roubang上,均沾上了對方的黏液。因是本就無愛的粗暴結合,那亂七八糟混在一處的體液,讓羅風看著有些惡心。

    可男人,終究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尤其是當心上人就在身邊。當所有人臉上的表情,由注視廝殺的興奮,變為了按捺不住的yin蕩,開始悄咪咪摩擦起自己褲頭的時候,羅風也控不住,將那只摸在秦零香軀上的手,慢慢地撫上了少年的褲頭。作怪的手指,捻起了一絲內褲邊,趁其不備,突地從側面鉆了進去,一下,攥住了秦零半勃起的秀莖。

    有一旁“嗯嗯啊啊”的yin叫伴奏,此時此刻,正是說sao話的最好時候。羅風道:“寶貝兒,我也渴了,再尿一點出來給我喝喝吧……”

    聽聞了這話,秦零的rou莖不自禁地彈跳一下,這就是無需多言的最好鼓勵。羅風知道秦零對他也有感覺,口里的胡言亂語,就更加肆無忌憚:“寶貝兒還穿著我的內褲呢,怎么樣,上頭是不是有你最喜歡的、我jingye的味道……”

    大掌包覆著rou莖,一下一下地揉摩,小莖兒被困在掌心和內褲的二重牢籠里,似乎很是委屈,頂端不由吐出了一點透明的涎水。

    羅風又耍流氓道:“寶貝兒都想我想得流口水了……是不是從剛才開始就想得不行?一穿我的內褲,就想著被我插,嗯?”

    “嗯……哼……”秦零嘴上不答一語,可眼里的輝光明顯柔軟下來了。他被羅風另一只空閑的手掌擒住了頸,迷離著神色,完全翹起了rou莖。

    羅風看準了時機,側過身子一擋,在眾人看不見、也無暇看的私密空間中,掀開秦零襯衣的下擺,拉著褲腰、把內褲的邊沿往下拖。這一扯,就露出了秦零的大半根秀莖,被內褲的松緊帶,箍得直戳在腹上。這種半得釋放、卻留有禁錮的控制感,讓羅風興奮,也讓秦零的秀莖兒,看起來可憐兮兮、可愛至極。

    “嗯!哈啊……嗯!哈啊……”羅風攥在秦零纖頸上的手,一緊一放,他知道秦零最喜歡的是什么,是什么讓他欲罷不能、眸色如春。窒息,這個在少年身上百試不爽的性愛武器,就是羅風掌握住的、秦零欲望的命門。

    正當羅風期待著,又能看到秦零氣息微喘、顫抖著噴精或射尿的時候,命運跟他適時地開了一個玩笑。套在秦零身上的襯衫,由于少年的情動扭擺,而使衣袋里羅風的名片,恰巧掉了出來。

    彼時的羅風,還毫不知情地、賣力摩挲著少年的小莖,可他擼了幾下,秦零的身子卻好似僵了,再無反應、一動不動。他詫異地抬起頭來,對上了少年、冷若刀鋒的視線。

    “怎、怎么了……”羅風雖是一頭霧水,可他直覺地體會到一陣森寒。他覺得秦零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人——當然,他們也基本談不上“認識”,可羅風就是覺得,那時的秦零,靈魂冷得,像破碎后、又勉強粘合起來的碎冰。

    “滾?!本瓦@一個字,讓羅風不敢置信,他以為自己的耳膜出了問題。

    “把你的臟手,從我身上拿開?!边@一次,羅風不得不面對現實——并非他的耳朵,接收空氣振動的頻率出了問題。而是他和秦零之間,真的存在著某種、未知的、卻又彌合不了的矛盾。

    羅風愣著不動也沒用,秦零已然厭惡地把他推開。

    “還有你的衣服,褲子,全都統統地還給你!”秦零跟沾著滿身辣椒水似的,慌忙站起來,將羅風的衣物,如同臟污一樣剝下來,如同敝履一樣舍棄,狠狠地丟在草叢里。

    羅風本來還踟躕著想要再說些什么,可沒想到,秦零已然徑直走到了人群中間,毅然決然地躺下來,在一眾色狼的注視下,緩緩地抬起了雙腿,向后環抱著膝蓋,將自己,折成了一個xue口朝上、供人yin樂的倒環。

    嫣紅的xiaoxue濡張,秦零優雅地翹著末指,端起一杯紅酒,朝著呼吸明顯一滯的人群說:“你們誰來,喂我的sao屁股喝酒?”

    當一群人你爭我奪地涌上前,連交歡中的兩只金絲貓都不屑看了,盡顧著朝秦零的xue口里灌酒,羅風再也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決絕。他咬牙忍著心痛,以拳頭支撐著,勉力讓自己站起來,轉過身,關上耳朵,關閉絞痛的心口……

    縱使胸中還憋著天大的疑問,難道此時,還有必要再去追問么?

    6.羅風跟蹤窺視真相,發現了神秘少年的另一面

    羅風坐在前座叼著煙,嘴角微啟,徐徐吐出一縷悠霧。他在云遮霧繞間,望向后視鏡,就像隔著濃霧,窺測秦零的心。他終究,還是沒能放下,甚至忍不住,跟穆老板打聽了少年的消息,侯在了他下課時、必經的教學樓底下。

    他覺得自己太沒品?,F在眼眶干澀、像是幾天沒睡好的樣子,就跟個初次失戀的少年,沒兩樣。呵呵,羅風指尖夾了煙,咧開嘴苦笑一聲。算是一報還一報吧?想當年,他羅大少游戲人間,不知讓多少純真少女徹夜哭過,現在輪到他了,居然栽在、這么一個沒心沒肺的臭小子手里。

    切。羅風自嘲地撇撇嘴,終究還是切換了一個認真的表情,故作嚴肅地望向鏡子。他需要練習,待會兒面對秦零時的表情。

    他想盡量表現得酷一些,當做若無其事,跟經過他窗口的少年,瀟灑說聲:“嗨,這么巧,我正好來你學校,談個資助項目?!笨伤钟X得,秦零不會這么蠢,認為他現身在此,真是什么巧遇。

    要不干脆男人一點吧?別跟個初次送人情書的大姑娘似的,扭捏捏捏?,F在大學校園里,不都流行什么霸道總裁的人設么?自己勉勉強強,算是個風流總裁,至于霸道不霸道么,興許秦零喜歡。羅風朝著鏡子,睨起一道狠厲的眼神,看著還不賴,算是邪魅狂狷。

    對,秦零應該喜歡的。羅風又憶起,他撅著sao屁股,讓自己勒他頸圈時的模樣——活脫脫一只發sao的小母狗,欠干,他不喜歡這樣才怪!

    于是羅風決定玩點刺激的,干脆,等秦零一出來,拽著他的細胳膊就拉上后座,一拴安全帶,直接把人綁走。他要是不老實,就干脆剝了他褲子,壓著他兩條掙扎的長腿,對準了不知被多少人插爛的saoxue,把自己的大rou棍捅進去。跟那天一樣,來一發強干,只要把人給插老實了,他羅風可不在乎,會不會再把那小sao貨干出血!

    正當他意yin了這一大堆,褲襠里的東西,又因著秦零這個名字而興奮充血的時候,他一直在等的少年,就那樣安安靜靜地,經過了他的眼前。無論他腦海里,事先進行過多少次完美的模擬和演練,當事實就發生在眼前時,他的表現,慌亂得像一出鬧劇。

    羅風萬萬不曾料到,與秦零一同走出來的,還有一個高大的G國男孩,棕頭發,高鼻梁,看起來身材還有些魁梧,膀子上有隱約的肌rou塊?!獘尩?!像是秦嶺會張腿的類型,怕是床上猛得很吧!

    當羅風意識到,自己竟像個幼稚的十八歲少年一樣,看到“情敵”的第一反應,是拿褲襠里的東西,下意識去比長短,他也被自己的“越活越回去”給驚到了。嗓子里驚呼一聲,同時被燙到的,不僅是他的眼睛,還有被煙屁股灼到的手指。

    羅風趕緊掐了煙頭,一邊倒吸著涼氣,一邊推開車門往外追。方才秦零經過他身邊時,與那男孩有說有笑的溫和語氣,以及眼里所含的春風笑意,都是他在赫克托莊園里,沒見過的另一面神秘。

    那種感覺就像……就好像自己被欺騙了!就像有人,戴著一張人皮面具,引誘你愛上了他,卻一轉頭,就將面具摘去,扔進了陰暗的地溝里,然后告訴你,那個面具人,他從來就不曾存在!那種感覺就像……你坐在木板上蕩秋千,原本搖搖晃晃怕落不了地,可繩索忽然斷裂,你毫無心理準備,直接摔到了底!

    一切準備好的說辭、一切演練好的語氣,全都演成了手忙腳亂的荒誕劇。羅風氣喘吁吁地并步上前,在大腦編好這么做的理由之前,就匆匆伸出了焦躁的手,將秦零一把拽住。

    “你、你……”你什么呢?!羅風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么時,慌不擇言的嘴皮,已替他丟盡了顏面,最后他只道出來最傻氣的一句:“你要去哪里?”

    秦零的臉上,現出了一瞬震驚的青白,他顯然沒想到,羅風竟會緊追不舍,出現在這里。是的,連羅風自己也承認,這樣做太沒格調、太丟份兒了!可他有什么辦法?連機票都一再推遲改簽了,就為了問出一個答案,不然他內心某個執拗的角落,就是不肯甘心。

    秦零說話之前,站他旁邊的洋男孩兒先發問了:“請問先生您是……您有什么事么?”他盯著羅風掐在秦零臂上、情不自禁收緊的手,擰緊眉頭,神色可不像他語氣里、盡量壓抑所表現出來的客氣。

    羅風忽然就來了氣!并且是沒來由的,氣得火冒三丈。一瞬間,他腦海里閃過無數張、秦零張著腿、勾在各種各樣的男人腰上、搖動屁股吞吐jiba的畫面。那些艷情的照片,堆疊成了一座高山,又轟然倒塌,化成無數利片,朝他心坎里飛過來。眼前這該死的老外,當然就是其中、割傷他的一張!

    “我是找他,有你他媽的什么事!”羅風用G國語跟他吵架,彈眼瞪珠,朝著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的外國男孩兒比中指。反正面子都已經沒了,還要什么里子?老子不想要素質了,干脆找誰打一架吧,還能把憋在心頭的這股“無名綠火”,給痛痛快快地出一通!

    可天底下最悲哀的,不是被人戴了“綠帽”,而是你想戴,卻發現那帽子從頭至尾,就根本他媽的不屬于你!

    秦零的臉上,早已恢復了波瀾無驚的平靜,他只是以最稀松平常、又不失禮貌的語氣,微笑著問道:“不好意思先生,您怕是認錯人了吧?我和我的男朋友正要去約會,可以煩請借過么?”

    哈!哈!哈??!羅風的內心狂笑三聲。原來,那無數頂綠帽,都是屬于眼前這小子的,而自己,還恰巧是送他其中一頂的“恩人”。除了停止自討無趣,訕笑著松手,他羅風還能再說些什么呢?

    此時那洋男兒眼里、一閃而過的錯愕,和欲言又止的神情,都被自嘲自諷的羅風,給忽略不計了。短暫的驚異過后,男孩兒又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欣喜,挽著主動貼到他身上來的秦零,高高興興地朝校門外繼續走去。

    羅風回到車上,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抖。他在跟腦內、另一個理性的自己,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那個自己說:夠了,你該回去了,秦卿還在家等著你呢……公司還有一大堆正事等著你去處理,新談的合作方案還等著你去批……難道,你就為了這么個sao貨,連臉都不要了嗎!你真的是丟人丟到國外來了!玩玩而已,jiba爽過了就該忘了,你他媽的還真上癮了啊……

    “我他媽就是對他上癮了!”羅風一拍方向盤,手心一麻,喇叭一叫,把自己都給嚇一跳。下一瞬,他腳踩油門,發動了引擎,向著前方、坐進計程車里的兩個背影,追了過去。

    今天是周五,美好的周末開始的夜晚。羅風原以為,前面那對、讓他嫉妒得發狂的“鴛鴦”,會像萬千大學生情侶一樣,急急忙忙、趕著去開房,揮灑體內過剩的力比多??僧斈遣啃涯康挠嫵誊?,在圣母瑪利亞教堂門外緩緩停下時,羅風著實感到了意外。

    來這種地方約會?難道是目前年輕人的時尚?

    羅風一想到另一面的秦零,趴在男人身下承歡,是個什么放蕩的樣子。他根本難以想象,如何將那張嬌喘著高潮的臉,和頭頂上莊嚴肅穆、慈悲注視世人的瑪利亞塑像,聯系在一起。

    可他錯了,好像真的錯了。

    當他熄了火,悄悄跟隨兩人的腳步,步入教堂的時候,他置身其間所感到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神圣和……圣潔。是的,就連安安靜靜地坐在臺上,為唱詩班的孩子們,伴奏鋼琴的秦零,都圣潔得,像一個隱去了純白翅羽的天使。

    他就那樣落座于羅風的視線中央,眸里含著閃動的柔光,心無旁騖地,將視線徘徊在琴鍵與樂譜之間。柔軟的烏色劉海,恬靜地搭在他眼瞼上方,纖薄的唇瓣微動,隨著指尖飄飛的音符一起,吐出贊美主的圣曲。他美得像在發光。

    羅風自認對宗教全無了解,可卻莫名覺得那頌歌熟悉。待他想起來時,樂聲已止,秦零正指著一段樂譜,為其中一個孩子糾正樂音。

    一遍不行,他又再哼唱了一遍,一邊憐愛地摸著那孩子的頭,一邊耐心地講解:“這里,還有這里,要努力唱出,那種于黑暗中,忽然看見了光的感覺……”說著,他像是如此做過無數遍一樣,將掌心覆到了孩子眼前,隨后五指分開,讓光,從他纖細的指縫間透進來。

    那一瞬的電光火石,讓羅風醍醐灌頂!他終于想起,這首曲子為何會這樣熟悉——這正是那日zuoai之后,兩人赤裸相擁在草地間,秦零為他哼唱過的小曲。彼時只覺得曲調清新干凈,此刻在教堂的肅穆回響中聽來,確然有幾分神圣和純潔。

    原來,秦零想聽到的答案是這個:在黑暗降臨的時候,張開五指,你就能看到光!這句話在羅風心頭震蕩,彼時他只想著發泄獸欲,還胡亂扯出了什么云朵床墊的鬼話來調情,想必在秦零看來,是某種玷污吧?

    可惜,他沒有機會再答一次了。

    后來羅風回國前,還悄悄再來過一次教堂。聽那些孩子們說,秦零每年,都給教會組織的慈善機構,捐獻很多的錢。那些唱詩班的孩子,幾乎是靠著他的資助在完成學業。而那個常跟他一塊兒來的G國男孩兒羅伊,根本不是他的什么“男朋友”,而只是志愿者協會的干事而已。

    羅風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秦零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是伊甸園里的天使,像耶穌基督一樣,在拯救人類之前,需要先被釘上十字架流血受刑么?所以他需要錢,才甘愿去赫克托莊園打工,靠出賣青春rou體來行善?這答案似乎很荒謬。

    可每每他不自覺,想要為秦零所做的事,找出合情合理的借口時,他心里的另一個聲音,就會跳出來提醒他:自己這不過是在一廂情愿,在“美化”妖孽而已。無論怎么樣,那sao貨喜歡被勒著脖頸,插在屁眼里狠狠zuoai的秉性,是無可否認的yin賤。在成圣與墮魔的道路之間,他就算是半個天使,也是墮天使路西法,是暗夜里的撒旦yin娃!

    該結束了,該到此為止了,無論他是誰,都與必須要回國的羅風,再毫無干系了——彼時的羅風,真的這樣天真地以為。

    他摁滅了、裝著秦卿期待甜笑的手機屏,邁開大步,登上了回國的班機。

    7.秦零歸國,婚禮上的重逢,別有深意的禮物

    羅風從來沒想過,站在婚禮現場,是這樣的一種感覺。畢竟這是人的一生中、唯有一次的婚禮,是他自己的婚禮,是他和談了五年的女朋友、終于修成正果的婚禮。

    可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草地上來來往往的人不真實,他們臉上掛著禮節性的笑不真實,他們走近前來、握著他的手、熱情恭喜他時說的話,也不真實。

    羅風感覺自己眼前,就像隔著一塊毛玻璃,而他和秦卿,像是陳列在玻璃柜里展出的物品。他們今天出售的這一種商品,就叫做“幸福該有的模樣”。

    是啊,在外人看來,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羅風是年輕有為的總裁,秦卿是大家閨秀的小姐,兩人門當戶對,是天作的一對眷侶。

    羅風也說不出,自己究竟哪里不滿意。

    有一瞬,他出神地望著站在身旁的秦卿。他望著她的側顏,望著她戴著長筒白手套、套著鉆戒的手指。他望著這個溫柔賢惠、漂亮大方到無可挑剔的女人。我究竟在失落什么呢?他問自己。

    沒有答案。直到,他忽然低頭,望見了那一片草地。又是一個蟬鳴的夏日,凱撒皇宮大酒店的露天婚禮草坪,修建得很整齊。沒有荒蕪的雜草,沒有斑駁的綠蔭,沒有躺在茂盛的草叢中、遮手望天的少年,沒有你……

    當羅風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人生中最重要的這一天,在本該富有浪漫里程碑意義的這一刻,在時隔一年之后,仍能那么清晰地惦念起秦零。他的心驀地一抽,隨后,漾開了一股隱隱的酸楚。

    “誒,阿風,你在想什么呢?這么出神……”秦卿的手,在羅風眼前晃了晃,才拉回他的思緒。

    “啊,沒什么?!绷_風決定停止胡思亂想,打起精神。為了抑制心頭、莫名泛濫起來的酸水,他決定扯著臉皮,開個言不由衷的玩笑:“哈,我剛在想,今天的你真美。美到,我晚上都不舍得剝掉你的婚紗……”

    “哎呀,少來了你……”秦卿露出了少女似的羞澀微笑,拍掉羅風撫上她頭紗的手,“別鬧,我弟弟來了!”隨后,她立即切換了一個無比燦爛的微笑,提著裙擺,向著遠處緩緩步來的少年,主動迎了上去。

    羅風呆住了。那是陌生到讓他害怕、又熟悉到令他發指的身影。

    紅唇雪膚的少年,瘦削的身子,裹在合身的煙灰色西裝里。他的兩手插著口袋,自然地收束起一段腰線,步子走得既閑適,又得體。

    樓頂花園的風,拂動著他的西裝一角。一年多不見,他整個人看起來,比過去更加清冷而沉靜了,就像一片、泛著深秋氣息的梧桐葉,在微風中颯颯地落地。

    羅風傻愣愣地望著秦卿迎上前、親昵地與少年擁抱,隨后歡天喜地地挽著他的臂,拉著他向自己走來。腦海中如潮的回憶,與現實里不敢置信的場景,突地交錯重合在一起,就像一座大廈,忽然裂成了千萬片碎石瓦礫,轟然向著他迎面壓來……

    羅風有些站不住,他下意識朝后趔趄一下,強壓下怦然震顫的心鼓,勉力穩住了腳步。轉眼兩人已到了跟前。

    “阿風,這是我弟弟,他叫秦零,你們之前沒見過。小零他呀,可比我獨立得多,一直一個人在國外讀書,很多年沒回來過了。哦對,就是G國,三年前你去談過生意的,還記得么?”秦卿絲毫沒有察覺、新婚丈夫臉上的異樣,依然開心地介紹道,“小零,這是你姐夫,他叫羅風?!?/br>
    秦零直視羅風的一剎那,羅風的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短短的一秒,他在腦海中,設想了無數種可能。

    譬如,秦零忽然開口大叫:姐,這個男人你絕不能嫁!他不是個好東西!他喜歡男人!他在巴爾的摩某個莊園的小樹林里cao過我!

    又或者,是另外一種狠厲:羅風,沒想到吧?我就是她弟弟。呵,沒錯,我就是來破壞你們婚禮的。你問我為什么?這還用問?難道你自己不清楚么?你不配擁有她!

    再或者,還有另外一種、連羅風自己都不敢奢想的可能:羅風,是我。對,我回來了,沖你才回來的。你想我么?我挺想你的。別跟我姐結婚了,你跟我走,我們一起走,逃到沒人認識的國外去……

    然而,當秦零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羅風腦里所有的胡思亂想,那些或黑暗、或粉紅的氣泡,全都在同一時間消亡了。秦零只是簡簡單單地伸出手,展了一個和暖的笑:“姐夫,你好?!?/br>
    姐夫,你好……他叫我姐夫。我是他姐夫了。

    我……我和我老婆的親弟弟,曾經發生過……不尋常的性關系。

    而且,他現在就站在我面前,裝作忘記了一切,平平常常地,叫了我一聲“姐夫”。

    “你、你好秦零……”羅風體內的反射弧走了一大圈,才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緒,告誡自己當下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他盡量裝作若無其事,趕緊伸手回握上去,卻還是慢了一拍,表情陷入不自然的尷尬。

    羅風與秦零貼合在一起的掌心,在暗暗出汗。那一雙手心,是在赫克托莊園的午后,兩人大汗淋漓做完愛時,緊緊相嵌在一起的手心。而現在那手的主人,明明近在咫尺,卻像遠隔著重霧那般疏離,讓羅風看不清。

    是秦零率先抽回了手,那一抽,阻斷了羅風心中、又要漫上來的感情。他不再看羅風,而是轉過頭,沖著jiejie笑:“姐,我難得回一次國,你們新婚大喜的日子,我也沒帶什么像樣的禮物。只拿了這個,還算有一些特色,表表心意……”

    說著,他從熨得筆挺的西褲口袋里,掏出一只包裝精巧的粉藍色小方盒。纖細的手指一頂,盒身“啪”地打開。靜躺在純白色布襯上的,是一對制作精美的干花胸針,壓縮了植物中的水分,保留了最原始的天然造型。

    “不知道送什么好,就選了赫克托莊園的花草。那個地方很美,到處都是綠蔭,夏天的時候,特別舒服。我在那邊打了好長時間的工,做調酒師的,半工半讀,才能讀完學位,所以對那個地方,特別有感情。姐你看,這朵野莓花,開得最有活力的時候,我摘下來請師傅加工的,你試試,看漂不漂亮……”

    一無所知的秦卿,果然欣喜地取出來別在胸前,一邊欣賞紅莓開在白紗上的艷麗,一邊贊不絕口道:“漂亮,漂亮極了!哈,阿風你說呢?”

    被滿懷期待的目光抬望著,羅風不好煞了秦卿的風景,他只好額角暗暗滲汗,敷衍道:“好看,挺好看的……”

    可下一瞬,當秦零握著另一枚草編的胸針,擺在羅風胸前演示時,他真的笑不出來了。

    “姐夫,綠草襯紅花,猶如君子配美人。這一株,也是我在赫克托莊園的草地上摘的,制作時,保留了它的原始鮮綠。我覺得,很襯你的氣質?!?/br>
    秦零眸中閃著淡笑,羅風覺得,那是一片狡猾的云。當你不經意地放松了警惕,它就探進你的窗戶里來,籠在你的心頭上,叫你喘不過氣??僧斈闵焓窒胍ト?,它又散成了飄渺的霧,叫你尋不著蹤跡。

    好高明的心計!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他和秦零瘋狂zuoai時,背脊滾過的草地!

    秦零對羅風的戮心,還在繼續:“jiejie姐夫,希望你們喜歡。祝新婚快樂,百年好合?!?/br>
    “喜歡呀,太喜歡了,小零你真有心,謝謝你!”秦卿抱住弟弟,在他白皙的側頰上留下一個感激的吻。

    羅風心里,只剩下了茫然的冰冷:有心,確實“有心”。

    這時,婚禮進行曲的預奏響了起來,這意味著,儀式不久后就會開始,而新娘將和新郎短暫地告別。

    秦卿一揮手道:“你們倆聊,好好地認識一下。我去補個妝就來。阿風,待會兒T臺階梯邊見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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