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江呈毅一個激靈，忽然醒了過來。背后似乎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響。病人好像醒了，在動?！怯X得難受了？

    江呈毅正想詢問，卻感覺床墊輕輕彈動，然后是趿拉著拖鞋走遠的聲音。

    ……往外走？這家伙……大半夜的，要干什么去？江呈毅猛的翻身，就看見白花花的病人的背影，他正慢吞吞地向門口走去:“你要去哪？”

    病人又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他回頭，神情還有幾分迷蒙，看著江呈毅頓了一頓才輕聲說:“……我，我要去廁所?！?/br>
    “……哦?！?/br>
    江呈毅還想說什么，但，“不用你陪…我認得路…”病人語氣里好像帶著些急切，那眼睛水潤潤的直看過來。

    “……哦?！苯室氵€看著他。

    他原本穿著的紅衣服讓江呈毅脫掉后扔進洗衣機了，身上光溜溜的不著片縷，連塊遮羞布都沒有，白生生的整個身體暴露在空氣中，好像有些瑟瑟。

    ——看起來怎么那么可憐……

    見這人又轉身要走，江呈毅有些糾結地拿手撓了撓臉，還是開口:“誒你，先在衣柜里找件衣服穿上吧，別著涼了?！?/br>
    病人正轉身的動作就是一頓，這回他倒反應挺快，低聲應了句:“嗯……我知道了?！蹦悄樖寝D過來的，眼皮卻垂著，盯著地。說話時他的睫毛似乎顫了幾顫，平生幾分靦腆羞怯來。

    江呈毅倒并不多想，見他應了，也就自顧自躺下了。身后又有輕悄的聲響，但江呈毅很快就又睡著了，連那聲音什么時候沒了都不知道。

    ……不知道睡了多久，江呈毅迷迷蒙蒙地翻了個身，手也落到旁邊，旁邊的位置空空如也。

    一開始，他并沒有覺出什么不對勁。這是他的房間，這是他的床，多了個人才奇怪吧。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在他的腦海里一掠而過。

    但——等等！多了個人？！電閃雷鳴之間，江呈毅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個剛撿回來的病人！

    ……他去廁所好像去了很久？

    想起了這件事，江呈毅清醒了些，心里就有些在意起來:這家伙掉廁坑了？不不，“不會在廁所里暈倒了吧?！编雎?，江呈毅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由得就有些擔心，手撐了床坐了起來。

    左等右等，始終不見人回來，江呈毅坐不住了，一挺身從床上蹦起來，打算去廁所看看情況。

    ……

    廁所前邊的走道。

    燈光蒙蒙地從門里透出來，江呈毅在拐角處站著盯著那光看了好一會，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漸漸地回了神，他甩甩頭，不由就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好笑起來。

    確定自己的確等了挺久的江呈毅，已經在心里肯定了“病人在廁所里暈倒了”這個看來無比靠譜的答案。于是這次他沒有絲毫猶豫，提腿大步流星來到門邊，伸手推開了門。

    “嘩啦”

    ……但是展現在江呈毅眼前的，不是他所想象的昏倒的病人，而是一個高高撅起、挺翹渾圓的大屁股?！徊?，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屁股rou里面，平時不輕易露面的，那個什么，用作排泄的那東西……里面插了兩根手指！

    江呈毅蒙了。

    開門的聲響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那大屁股的主人愣是沒聽見，呼哧呼哧干著自己的事情。

    他的一瓣臀rou被一只手從后面狠狠扯開，扯得那團軟rou通紅通紅，倒映得那上面五指纖白如玉了。而那個被迫綻開的窄小洞口也只能半遮半掩著，閃閃躲躲地出來見人。

    順著那手看去，江呈毅這才發現原來病人是跪趴在地上的，仍是沒穿衣服，且雙腿大張，腿間露出一大截嫩白腰肢?！蟾乓苍S，好像，還有一小截玉芽似的海綿體。

    江呈毅:我不會長針眼吧……

    “呃你——你是不是便秘??？”

    看著那兩根手指在那皺得極緊的roudong里面努力地張開張開再張開，艱難至極的樣子，江呈毅沒忍住開了口。

    “要不別弄了，我去買瓶開塞露給你吧?！?/br>
    “……”眼前的手頓時僵住了。半晌，它默默地抽了出去，那屁股也轉過去，同時，病人站了起來。

    “……你，你是什么時候來的？”這人臉紅成一片，不知是因為發燒還是因為尷尬羞惱，讓江呈毅隱隱生出幾分歉意來。

    “就，剛才啊?！蓖Ａ艘幌?，江呈毅組織著言辭，“我以為你在廁所里暈倒了，所以來看一眼，嗯，沒想到你在那個啥……，通，通便吧？呃，抱歉哈?！?/br>
    “——才不是通便！”江呈毅被他嚇了一跳，他似乎也驚覺自己反應太過強烈，頓了頓又輕聲辯解“……嗯真的，我，我沒有那個的……”那神情還有些忸怩。

    “你剛剛摳……那個呢，我又不是沒看見。不就是便秘，在通便嗎？沒什么大不了的?！苯室悴患偎妓鏖_了口，只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了。

    “……”

    江呈毅覺得，病人看過來的眼神里，似乎很是幽怨。

    ——說錯話了？by莫名其妙的江先生。

    ……難道真的不是便秘？

    ……也許是生痔瘡？——好像這也是屁股上的??？不過，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病。江呈毅想來想去也想不到其他的什么了，只是認定這是一種“屁股上的病”，心里同情油然而生，又對自己無意看見了人家的隱私而感到抱歉。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寬慰，最后只是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說:“那是痔瘡？也沒事，不就是痔瘡嘛，堅持吃藥，會好的?！?/br>
    “……”對方眼神格外復雜。怎么說呢？隱隱的委屈，一點點的無奈，一丟丟的挫敗。

    在反復確定了對方不需要開塞露，更不是便秘痔瘡之類什么的屁股上的毛病以后，江呈毅便自動刪除了剛剛看到的場景。他大大咧咧地拍了他一下，說道：“既然你沒事了，那穿一下衣服，我們回去睡吧？”

    “……嗯?！睂Ψ降偷蛻艘宦?，“我，我穿一下衣服?！彼麄攘藗壬?，伸手把吊鉤上的襯衫拿了下來，抱在胸前，拿眼尾偷偷兒地瞄他，有些不安，有些羞赧。

    “好?！苯室銖纳迫缌?，當即轉身出去了，極其自若地靠在廁所外間的墻上等他，根本沒注意到他轉身瞬間對方臉上流露出的一點點失落失望。

    廁所里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一會兒，停了下來。然后有人跨了出來。是病人。

    江呈毅側臉打量了他幾眼。病人垂著眼站在他旁邊，看起有點緊張，手攪著衣服一角打著圈，有種羞羞答答的小媳婦模樣。

    他穿了江呈毅的一件深藍色的格子襯衫，有點長，扣子一直扣到大腿根。襯衫底下應該是江呈毅的灰色四角內褲，從江呈毅的角度勉強能窺見一點點邊。病人的腿很細，而且修長白皙，可能連毛孔都沒有。這有點不像話，很像女人腿。江呈毅沒忍住多看了幾眼，然后覺得如果是自己的內褲，應該是有點大了。他稍稍有點奇怪內褲怎么沒掉下來。但沒太多想。

    小媳婦……不，病人被他看得睫羽直顫，他才恍然開口：“穿好了？沒拿褲子嗎？”

    病人慌忙答了一句：“褲子，褲子太，太大太長了，就……沒拿?！?/br>
    “喔?！?/br>
    “那回吧?！苯室阋获R當先，大步往回走。

    “嗯……嗯?！辈∪司鸵嗖揭嘹叺馗松先?。

    兩人一前一后地回了房，中間經過食廳和客廳時江呈毅還特地晃過去拿了點退燒藥倒了杯水拿在手里。

    回到房里，江呈毅一屁股坐到床上，把藥和水都放到桌上，說：“來，我摸摸額頭?！?/br>
    病人便乖巧地在他跟前蹲下來。

    江呈毅探手摸了摸：“唔，還是很燙?！笔忠恢?，“行了，吃藥吧，吃了好睡覺?！闭f罷往后一倒，滾進床去。

    盯著他把藥吃了，江呈毅抬手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病人看見了，抿了抿嘴，看起來有點兒愧疚，柔聲說：“麻煩你了，快睡吧?！?/br>
    “喔。沒事。你也睡吧?！苯室阏f著，慢慢合上了眼。

    你也睡吧。

    這句話怎么都帶著一股兒熟稔的味道，像是相交多年、秉燭夜談的老友，像成婚許久、纏綿悱惻的夫妻。

    “……嗯?！甭曇舻筒豢陕?，病人眼底好像流轉著光。

    隨后榻上一重，大概是病人上了床吧。江呈毅放了心，便安心地沉入了夢鄉。朦朦朧朧中有人靠了過來，體溫偏高，幾下就鉆進了他的懷里。他微微攏了攏，睡得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