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凈化
臥室緊閉的窗簾,遮住了凌晨四五點的天光。從簾縫里唯一漏進來的一點光亮,全抹在了三寸刀鋒之上。 陸暝從睡夢中驚醒,一睜開眼,就見小姚握著一把水果刀,刀刃堪堪架在他脖上。 “你干什么!”陸暝瞪大眼睛一吼,吼聲劃破了驚心動魄的寂靜。 他立刻彈坐起來,拉亮床頭燈,怔怔地望著小姚。他知道這小子恨他,可沒想到,竟然恨到了想殺他的地步。 “呵呵,”小姚瞇起狹眸,淡淡一笑,“害怕了?別緊張,我就是想看看,你睡得沉不沉?!闭f著,他緩緩收回刀鋒,卻伸出另一手的一根指頭,將刀身橫側過來,于指腹上,輕輕劃了一道。 血,在陸暝的驚愕注視下,從那道傷口里洇出來。 可小姚卻絲毫不慌張,也像全無痛覺似的,以專注打量的神情,望著那傾瀉而下的血滴。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個清醒的旁觀者,在研究一個個血色音符的掉落。 “你瘋了?!”陸暝回過神來,趕緊拍掉駭人的水果刀,抓住了小姚的手指,心疼地往自己口里送。 指尖湊近唇瓣3毫米的距離,陸暝聞到了其上、淡淡的煙草味。他想起了三年前、兩人于父親客廳里的初遇,想起了下午三點半、睡眼惺忪、xue里埋著按摩棒的青年。 指尖湊近唇瓣2毫米的距離,陸暝開始想,他指腹上的紋路,會是怎樣的形狀呢?如果命運是個迷宮,那么興許,指紋就是囚籠。無論我們怎么掙扎,似乎仍陷在命運的桎梏里,困不得脫。 盡管父親已經不在了,可為什么,小姚就是不能同他一起,好好地戀愛、好好地生活呢?這一刀能割斷命運的枷鎖嗎? 割不斷。就算暫時割亂了指紋,再長出來的新皮rou,不也重復著固定的模式么? 指尖湊近唇瓣僅僅1毫米的時候,陸暝心想,我愛他,我真他媽的愛他!老子這輩子認栽,就非他不可了。如果他要殺,就殺了我吧,我和他一起死。 當指尖完全被吞入陸暝口中,小姚注視他的神色,開始略有些溫柔。他看見這個報仇成功、如今有錢有勢、要風可以得風、要雨可以得雨的男人,卻像條惶惶不安的喪家狗,捧著自己的一根指頭,悲傷地直嘬。 他任他吸著,一點一點,將他的血腥吞入喉間。仿佛在品味一杯苦澀的咖啡,又或是落滿灰塵的汽水。小姚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一絲動容,不再像先前那樣、北風似的冷。 “好喝么?”他問。 陸暝不說話,依然含著他的手指,以怨婦似的神情盯著他看。小姚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有一些可愛,還有一些可憐。 “你現在有那么多房子,那么多空著的別墅,你晚上想要跟哪個漂亮女人、男人睡覺不可以?干嘛非要跟我這個、有殺人沖動的神經病,擠在一間房里不可呢?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我晚上醒過來,看著你躺在我旁邊打呼嚕。我看著你的側顏,我覺得你跟你們家老頭子長得真像。每當那個時候,我都想拿把刀,一刀割了你!” 陸暝將被他含熱了的手指,戀戀不舍地從口里吐出來。他斜斜地睨著那把水果刀,想起白天的時候,自己還用這個,為小姚削了一個蘋果。那個蘋果甜嗎?他沒來由地想。八成是不甜,不然怎么能把這個人,吃得這么沒心沒肺呢? “那你干嘛不動手?”陸暝賭氣地說,可手里攥著小姚的五根指頭、放進掌心里搓摩的動作,卻很是溫柔。 小姚難得笑,一笑起來,就讓人想到午后的梧桐,盛著一葉的陽光:“你比你家老頭子能‘干’,我舍不得?!?/br> “舍不得那就別再玩這些危險的玩意兒了!”陸暝噘著嘴站起身,將那柄水果刀疊起來,直接扔進了垃圾桶,“明兒個開始,我也不給你削蘋果了!你要是想吃,讓王媽(傭人)給你削?!闭f著,陸暝走到落地窗邊,“嘩啦”一下拉開窗簾。 一色的熹微天光,就那樣全然透入了房間。黑沉沉的夜色,瞬間被趕去了上一秒,而從這一刻開始,已是嶄新的一天。 “陪我去陽臺上透透氣吧?!毙∫φf著,率先拉開落地窗移門,赤裸的腳心,踩上了陽臺的仿古磚。地面有些微涼,但今晨的空氣很好。敞開肺部做一次深呼吸,每一個空氣分子里,都包裹著清新的濕潤。 陸暝緊跟著出來了,一伸兩臂,就從后頭把小姚給摟住了。 這小子腰細,第一眼見著時,就把他給迷住了?,F在終于上手了,抱了也不下上千次,可怎么還沒抱膩呢? 陸暝這樣想著,臂里收得更緊了。 小姚不說話、也不動,就那樣任他抱著,臀丘被他褲襠里的硬東西給頂著。 “嘰嘰、嘰嘰!”安置在陽臺上的鳥兒,忽然叫了兩聲,可能是餓了。 小姚干脆席地坐下來,米白色的棉質長褲,露出了更多的一截腳踝——細長清瘦的一段,像是可口的白筍。 他掏了一把飼料,沒有隨手一撒,而是小心地握住虛拳,讓鳥食一粒粒、從籠子的縫隙中漏下來,恰好全都落進了迷你的食盆。 “喜歡么?”陸暝把下頜擱進小姚的肩窩,陪他一起,認真地看鳥兒啄食。 小姚卻用問句對撞問句:“你把它捉來干什么?不是說不喜歡家里吵么?” 陸暝朝著身前人的胸口,氣鼓鼓地用力拍了拍:“你有沒有良心,有沒有良心?我每回一cao你,你就斜著眼睛往外頭樹上瞟,好像你的魂丟在了樹上似的。我是不喜歡吵,可我喜歡聽你被我干得大叫。你他媽現在都不叫了!我干得滿頭大汗,你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全專心看這破鳥去了!我以為你真是多喜歡這長翅膀的東西,所以捉來給你養,省得你不安心。我對你還不好么,嗯?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揉弄的手掌,變為勾挑的指尖,插進小姚的白襯衣領口里,一下下耐心地撥弄著乳粒,直到它們全然立起。 長褲一被剝掉,陸暝就迫不及待地,將硬熱的東西挺進小姚的后xue里。這人的心,再是冷的吧,可xue里時時刻刻都是熱乎的,熱得他想哭,舒服地哭。 “嗯……嗯……”小姚目眺著遠方的地平線,看天邊的晨云,被初升的太陽描了一圈金色的細邊。輝光萬丈,今想必天又是一日好晴。他一邊承受著身后人的沖擊,一邊吊勾起一手,回摟住陸暝的脖子。 “讓它飛吧,”他的指尖,緩緩抬起鳥籠的柵欄,“有我跟你住在籠子里,就夠了?!?/br> 籠門開啟的剎那,吃飽的鳥兒,撲騰著潔白的翅膀,向著朝陽飛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