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 你怎么了

    中考那天下了暴雨，考試結束時雨下的正大。何夕收拾好文具，拿著準考證跟著等他的同學一起出了考場。

    他發揮的很好，一路上都是笑著的。

    下樓時隱約聽懂有人叫他，他回頭去看。

    是蔣文文。她抱著文具袋，正朝他招手。

    “啊，對了，上次她跟我要你的電話，我給了之后忘了告訴你了?！崩钺吹绞Y文文之后，一拍腦袋才想起來這事。

    “她找你什么事兒啊?！崩钺芎闷?。蔣文文是他們學校有名美女，對誰都很有禮貌，追她的人少說也有二十個了。而且何夕看起來并不像蔣文文會喜歡的類型。

    何夕搖搖頭，蔣文文已經下樓走到他們面前了。

    “考試發揮的還好嗎？”她笑著問道，然后沖李岑點了點頭，“你好，我是蔣文文?！?/br>
    李岑咧開嘴笑，“我是體育生，也談不上什么發揮不發揮的，就是平時水平吧?！?/br>
    何夕笑著搖頭，“我還好，也是平時水平。你呢？”

    “挺好的?！彼χ?，“你們班什么時候返校來拿畢業證？”

    “還沒定?！焙蜗u著頭，“班主任說是會在群里通知?！?/br>
    “哦，我上次說要請你吃飯，到現在還沒請到呢?！彼焓职汛沟侥樑缘囊豢|碎發掛到耳后，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何夕。

    李岑在一旁挑起了眉毛，輕輕吹了聲口哨，充分展示了他的流氓本性。他拍了拍何夕的肩膀，“哥們兒還有事兒，先走了哈?！?/br>
    何夕臉皮薄，禁不住他那么一聲口哨，忙抓住他，“你走什么，外頭下著雨呢。不是說好了乘我哥的車一起走么！”

    李岑笑著掙脫他，“下次吧下次吧，這么點雨算什么呀？我去網吧跟他們打會游戲就完了。你記著下次你哥打籃球的時候叫我一聲，還是想跟你哥切磋切磋?！?/br>
    “就你那技術，還想跟我哥切磋？”李岑的語氣太過欠打了，他忍不住去懟他。

    李岑不再說話，只是把手指并攏在頭頂做了個酷酷的手勢，走了。

    一扭頭，才看到蔣文文正捂著嘴笑。

    何夕撓著頭，不好意思地笑。

    “你哥真的那么厲害么?！彼f，“李岑不是咱們學?；@球隊的么，我之前看過他打籃球，挺厲害的?！?/br>
    “你懂籃球？”何夕睜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同齡人里的女生大都對籃球沒什么興趣，她們總是聚在一起討論電視上的一些流量明星，討論他們的新歌、或者新劇。何夕搞不懂也不想搞懂為什么真的有人會去為了陌生人浪費自己的時間，甚至為了他們變得滿口惡言充滿戾氣，因為他們看起來真的沒有值得讓人去學習或者以其為目標的地方。

    “略懂?！笔Y文文點點頭。

    何夕呼了口氣，“我哥是真的厲害。你看過他的比賽嗎？”

    蔣文文搖了搖頭，“沒有，但是聽說過。他是重點高中的吧，他是體育生嗎?！?/br>
    “不是。我哥是自己考上去的?；@球只是興趣?！?/br>
    “你很崇拜你哥么?！笔Y文文問。

    何夕愣了一下，點頭，“當然了。為什么這么問?！?/br>
    “沒什么?！彼嬷煨?，“我家里只有我一個，很好奇有個哥哥是什么感覺?！?/br>
    何夕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忽然收起笑臉“啊”了一聲。

    “我忘了，我哥還在外邊等著我呢！”

    考場已經散的差不多了，蔣文文跟著他一起下了樓。在一樓大廳門口果然看到了何哲。

    他靠在外頭的玻璃門上看著面前的大雨出神，手里還握著把傘，正滴滴答答的滴著水。

    “啊……”蔣文文停下了腳步。

    何夕回頭去看她，“怎么了？”

    “我忘記帶傘了?！彼嘈?。

    “你家里人來接你嗎？”他問。

    蔣文文搖頭，“我考試前特意跟我媽說了我帶了傘不用接……”

    兩人正在為難，何哲已經注意到他們，站在門口叫了一聲，“何夕?！?/br>
    何夕走出大廳，看著外頭的大雨，扭頭問何哲，“哥，你的車呢？”

    何哲前一陣才高考完，父親就給他買了輛牧馬人作為祝賀禮物。

    “在外頭停著呢，這邊不是考試區域么，車哪兒能開得進來。虧得今天下了這么大的雨，不然保安硬是不肯讓我進來?！彼焓秩ソ雍蜗κ掷锏奈木叽?。

    “考的怎么樣？”他看了一眼蔣文文，點了點頭。

    “挺好的。碰上好幾道你之前教過我的題型！”

    何哲嘴里說著“不錯不錯”，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頭頂，“快點回家吧，媽剛打電話過來說做上飯了?！?/br>
    何夕頓了頓，拉住何哲，“哥，你還記得她么?！?/br>
    蔣文文看著何哲，在他開口之前，伸出手，介紹自己，“你好，我是蔣文文?！?/br>
    何哲看著她，與她握手，“你好?！?/br>
    “她忘記帶傘了，咱們能捎她一程么?！彼粗握?，輕輕說道。

    “啊，不用麻煩了，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手機？我給我mama打個電話叫她來接我就好了?！彼龜[著手，露出一臉抱歉的神色。

    “沒關系?！焙握芎鋈婚_口。

    “都是同學么，這么大的雨。你家住哪邊？送你一程好了?！?/br>
    何哲的車停在學校外，而他只帶了一把傘，不得不分兩趟分別把他們送上車。

    先送的是蔣文文，她抱著文具袋，身上還掛著個斜挎小包，縮著肩膀進了何哲的傘下。何哲把傘撐在兩人中間，他們并肩走著，都沒有說話。她用余光看了他幾眼，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猶豫一番，開了口。

    “謝謝你?！?/br>
    “不客氣?！焙握苣坎恍币?，撐著傘的手穩穩當當的。

    一路無話。

    到了停車的地方，何哲打開副駕駛車門，把副駕駛座位扳到前面，把她送進后排座椅上，“車里有紙巾?！?/br>
    話音才落，他就關上了車門，“我回去接他?！?/br>
    蔣文文張著口，還未說出口的話連帶著車門一起，被甩了回來。

    何夕站在房檐下，遠遠的看見何哲撐著傘穿過雨幕向他走來。他沒什么表情，吹著眼睛看著腳下的路，小心地躲過水洼，走向他。他剪了頭發，從前的短發更短了，越發凸顯他鋒利的五官。

    “走了?！彼f。

    何夕小跑著進到傘下，小心翼翼地跨過地上的小水洼。

    “今天怎么下了這么大的雨啊?！焙蜗β犞晁未蛟趥忝嫔系穆曇?，輕輕問道。

    何哲搖搖頭，撐著傘默不作聲。

    何夕疑惑地抬頭看他，“哥。你怎么了？”

    何哲轉頭看向他，眼里是一片波瀾不驚，只是把手里的傘往他那邊挪了挪，“小心腳下?！?/br>
    兩人走到車前，何哲伸手去開副駕駛的車門，把他送進車里后，繞過車頭上了駕駛座。

    汽車發動起來，雨刷器在車窗上不停地擦開落下的雨水。他握著方向盤把車開動起來。

    在問過她的家庭住址之后，車內就陷入的漫長的沉默。何夕偏頭看何哲，見他有心事似的，跟他說了幾件考場上發生的趣事，得不到回應后就默默地閉上了嘴。

    “那，何夕?！笔Y文文忽然出聲。

    “到時候要一起返校來拿畢業證嗎？”她通過后視鏡看著何夕。

    何夕也看著她，似乎有些為難?！拔乙腋缛ヂ糜?，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返?！缓靡馑及??！?/br>
    蔣文文笑著搖頭，“沒關系，那要我幫你拿一下嗎？”

    “不用不用。我媽去幫我拿?！?/br>
    “哦……啊我忘了問你了！你要考哪個高中？省重點嗎？”她睜大雙眼看著何夕。

    何哲抬頭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何夕點點頭，“你呢？”

    蔣文文笑著，笑得十分開心，“我也是，要考省重點?！?/br>
    車子忽然停下，何哲看著后視鏡，語氣淡淡，“到了?！?/br>
    他下了車，拿著傘繞到副駕駛開門。他撐著傘，讓何夕下車，推倒副駕駛座椅給蔣文文讓開空位讓她下車。

    車子底盤高，她又穿了中跟的涼鞋，下車時一個不注意就踏空了。

    她驚叫了一聲，撲了下去。

    正對著何夕，何夕下意識地就去扶她，不偏不倚，她撲到自己懷里。

    “對不起對不起?！彼B聲道歉，迅速離開他，抱著文具袋一臉歉意地看著他。

    何夕的臉紅紅的，說了好幾句‘沒事沒事’。

    “謝謝你送我回家！”她看著何哲，沖他鞠了一躬，然后沖何夕了笑了笑，小跑著跑到門衛室的房檐下沖他們招手。

    “你們走吧！我媽等下來接我！”

    何夕點了點頭，也沖他擺了擺手，轉身上了車。

    待到那輛黑色的越野開出視線，蔣文文仍站在房檐下看著。

    門衛室里的大爺打開門，關切道，“小姑娘，要進來避避雨嗎？”

    她笑著回頭，“不用了，謝謝大爺。我帶了傘?！?/br>
    她從斜挎著的小包內拿出一把碎花的折疊傘，撐了起來，然后踏入了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