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斷的憂慮
第四十七章 不斷的憂慮 二零零九年五月二十七號這一天中午午餐的時候,安泰熙坐在食堂里,心事重重地用勺子攪著餐盤中的米飯,直到拌飯醬將米飯已經都染成淡紅的顏色,他也沒有吃。 這時一個人坐在他的身邊,笑著說:“午休的時間不一致,所以雖然食堂并不是特別大,不過午飯的時候也好難碰到一起啊。啊……泰熙,已經攪拌得很均勻了,為什么還不吃呢?是拌飯醬不夠有味道嗎?” 安泰熙轉頭看了元俊宰一眼,確實正如元俊宰所說,雖然國情院的食堂不是如同商場大廳一樣一眼望出幾百米的距離,在這樣一個面積不算很大的地方要找一個人并不是很難,尤其是對于情報官來講更是如此,然而他們兩個平時也并不是經常能夠在這里碰面的,畢竟各個部門休息時間是錯開的,用這樣的方式節約食堂面積,也可以減少食堂工作人員的壓力,畢竟錯峰用餐比一窩蜂都涌進來能夠給人一點緩和的時間,因此兩個人有時在食堂里碰了面,坐在一起吃飯,就有一點讀書時候在學校食堂里相會的感覺,真的是青澀而又甘甜的戀情啊,好像正在成熟的水果。 不過今天安泰熙即使見到元俊宰,在勉強笑了一下之后,那郁悶的情緒仍然未曾緩和,表情重新變得壓抑。 元俊宰看著他,關切地問:“泰熙,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嗎?最近的工作還順利吧?” 安泰熙點了點頭:“工作上倒是沒有太大問題,只不過……只不過今天上午的新聞……” 元俊宰腦子里搜索了一下,很快說道:“是那條北韓不再遵守五三年停戰協議的消息嗎?” 這一下安泰熙連拌飯的動作都停住了,將頭垂得更低,十分傷心難過。 對于這件事的嚴重性,元俊宰上午在部門里已經與同事們分析討論過了,此時看到安泰熙那沉重的樣子,他想到的則是亞里士多德的這樣一段話:“僭主……芟刈邦內杰出之士,剪除勇健飛揚的人物。但這還須禁止會餐、結黨、教育以及性質相類似的其它事情——這也就是說,凡是一切足使民眾聚合而產生互信和足以培養人們志氣的活動,全都應加預防。此外,僭主也須禁止文化研究及類似目的的各種會社,總之,他應該用種種手段使每一個人同其它的人都好像陌生人一樣……。僭主還要使住在城內的人民時常集合于公共場所……這樣僭主既可借以窺察人民的言行,也可由此使大家習慣于奴顏婢膝的風尚?!€有一種手段是經常收集人民的言語行動的情報。僭主們往往雇用密探……又一種手段是散播猜疑(不睦)的種子……使他們互不信賴。僭主們還采取最末一種使人民貧窮化的手段,——這既可使人民沒有財力置備武裝或屯積糧食,也可讓他們一天到晚忙碌于生計,不再有從事政治圖謀的余暇?!信d辦這些工程的目的是相同的:其用意就在勞苦人民,使他們常年消磨于役使。賦課也可以有相似的作用和效果?!┚齻兺脩?,其目的也正在使其臣民不得休息,而且不得不服從他們的統率。僭主……知道全邦的人民誰都想推翻他,但只有他的那些朋友才真有推翻他的能力,所以朋友們最不宜信任,對他們是應該特別注意的?!?/br> 這位古希臘的人有一些已經不符合歷史發展,而且由于當時的條件,他的眼界局限于希臘本土,帶有“希臘本位”觀點,不過這段論述在自己當年的時候卻是印象深刻,當時頭腦里第一個反應就是朝鮮,幾乎每一條都可以找到對應項,有時候他真的懷疑金氏政權的領袖們是否都熟讀過這本書,簡直是逐條實施,教科書一般的極權制度,因此政權鞏固如磐石,“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這句話并不完全準確,當壓力過于巨大的時候,人往往會選擇屈服,畢竟求生欲才是本能,比如印度的種姓制度也是十分鞏固的,除非有外力來打破。 元俊宰將手搭在安泰熙臂彎上,安慰道:“不要太多擔心,戰爭的發動不是那么容易的,畢竟這不僅僅是朝韓兩邊的事情,還有美國和俄羅斯中國,如果真的爆發戰爭,她們也是要卷入的?!?/br> 安泰熙又看了元俊宰一眼,低聲說:“俊宰,我……” 元俊宰一看他這樣的神態,就知道因為北韓的好戰態度讓他對于南韓有一種歉疚感,雖然已經是南韓的國籍,并為南韓國情院服務,可是安泰熙畢竟是從北韓出身,而且還曾經是北韓特種軍官,對于故國,他沒有那種完全決絕的態度,這也是人之常情,因此當兩國關系變得緊張時,他就格外感到尷尬,即使已經脫離了北韓,然而對于北韓的一些舉動仍然覺得自己也負有責任。 “泰熙,不要總是覺得自己有罪過,事實上朝鮮當局的如此行為,首先受到傷害的恰恰是我們的朝鮮同胞?!?/br> 朝鮮在經濟這樣困難的情況下還發展核武器,而且憑借核武的研發進展,對抗性越來越強,發展到現在已經非常危險,就好像一個身上綁滿了炸藥的恐怖分子,同樣耐人尋味的是,就在今年三月,朝鮮的金正閣大將提出了“讓我們用槍保衛萬景臺血統和白頭山血統”的口號,這位金正閣將軍是負責督查北韓軍隊思想紀律的總政治局第一副局長,他提出這個觀點可以說是意味深長,萬景臺是金日成的出生地,因此萬景臺血統指的是“金正日”,白頭山據說是金正日的出生地,因此白頭山血統指的是“金正日的兒子”,不但好戰,而且已經承認了世襲制度,只差正式立法確定了,情勢的種種發展對于朝鮮民眾來講,實在稱不上是好事,當然對于韓國來講也是危險的。 “所以,很難得我們中午的時候能夠在一起吃飯,就不要再為這些事情而傷神了好嗎?”元俊宰非常溫柔地說。 安泰熙輕輕點了點頭,然而眉眼間的神色仍然郁郁,這時又有一個人在他另一邊坐下,安泰熙轉頭一看,原來是樸在宇,樸在宇的神情是一貫的冷淡,看到安泰熙臉上那有些抑郁的表情,直截了當便問道:“怎么,又有什么事情刺激了傷感情緒,弄得好像要寫悲愁的漢詩一樣?” 安泰熙:雖然因為北韓可能挑起戰爭而感到難過似乎是沒有什么好羞恥的,可是你這樣問話,讓人怎樣說出來呢? 元俊宰笑著替他解釋道:“是擔心雙方發生戰爭啊,雖然只是停戰協議,可是撕毀掉也是令人憂慮的?!?/br> 樸在宇立刻就明白了,他輕輕嗤笑了一聲,道:“不是說軍人不參與政治嗎?為什么政治敏感性這么強?你現在已經身在南韓,為什么還要把北韓的事情加在自己身上?都已經十幾年了,情緒還這樣容易受到觸動,你當年是文學系畢業后參軍的嗎?” 安泰熙的臉本來是有些發白的,聽了他這幾句話頓時就紅了,幾乎有些羞愧了,他也覺得自己時而就為了祖國的事情而傷感,確實有一些憂郁美學的欣賞方向,為元俊宰增添了許多壓力,這么多年來元俊宰對自己的關心,安泰熙是很清楚的,有時候想到元俊宰那如同涓涓細流一般流淌不斷的溫柔,自己也覺得十分慚愧,畢竟也是一個成年人了,實在不應該為了這樣多愁善感的情緒而給人添麻煩,只不過有的時候他實在也是情難自禁,而且元俊宰一直在那里,所以就沒有太多顧忌吧,如今被樸在宇敲打了幾句,安泰熙也覺得自己真的不該再這樣下去了,應該堅強起來才對。 樸在宇已經吃了兩口飯,見他臉上的憂慮傷感已經減退,便淡淡地下達了指令:“好了趕緊吃飯吧,午休時間只有一個小時,不要拖延,吃過飯后還可以休息一下,下午還要工作的?!?/br> 安泰熙點點頭,差一點就要下意識地答應一聲“是”,不過好在他及時忍住了,否則真的不但元俊宰,連樸在宇都要笑了,自己這個樣子簡直是列兵面對長官,雖然這么多年過去,對于樸在宇已經十分信任而且親近,但是樸在宇的性格一直沒有怎么改變,安泰熙當然是很能夠接近他,不過面對樸在宇,他總是感覺到自己莫名地有一些發虛。 相比元俊宰,樸在宇對于自己提出要求的次數并不多,但是每一次他說了什么,自己都會感覺最好還是照做吧,往往同樣一句話,從元俊宰口中說出,與從樸在宇嘴里講出來,效果是不一樣的,對于元俊宰,如果他說的自己不肯聽從,安泰熙感覺到的是抱歉,然而違背樸在宇的要求就有點硬著頭皮的感覺,為此安泰熙也感到十分不好意思,這就是變相的“欺軟怕硬”啊。 看到安泰熙開始吃飯,元俊宰對著樸在宇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在對待安泰熙的方法上,樸在宇自有他的一套,他那犀利干脆的作風效率非常高,而且往往能夠把安泰熙那憂郁失落的情緒沖得落花流水,這是自己所辦不到的,兩個人如今配合之默契一如當年的偵訊期間啊。 八月里,氣溫略有些下降,天氣開始涼快起來,八月六號這一天,安泰熙正在運行對外監視軟件,忽然有同事在旁邊議論起來: “雙龍集團的罷工終于結束了啊,一共七十六天的武裝罷工呢,占領工廠啊,持續這么多天的罷工真讓人憂慮,如果經常發生這樣的事情,外國人會怎樣看待我們韓國人呢?斗爭性這么強,不要說國外的公司,就連本國的企業家也是難于經營的啊?!?/br> “雖然是如此,不過中國人要轉移核心技術,也是要防范的啊,她們那邊人件費用相對低一些,如果將生產能力轉移到中國,我們韓國人就要失業了。唉,其實韓國雖然在亞洲號稱比較發達的國家,可是自己的問題也有很多呢,金正日政權如此強硬,雖然令人討厭,不過她們一旦崩潰,我們就要接納兩千三百萬北邊的同胞,統一的費用也十分高昂呢?!?/br> 安泰熙轉過頭去看了對方一眼,沈正煥察覺了安泰熙的目光,頓時就明白自己失言了,與許多韓國人一樣,沈正煥是一個很有膽量的人,只要自認真理在手,并不懼怕斗爭,然而此時他卻覺得十分的尷尬,真的是自己怎么能夠在安泰熙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呢?難道僅僅因為對方是一個脫北者,就要遭受這樣的對待嗎?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與以往自己站在正義立場上所譴責的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呢?而且從同胞感情上來講,這樣說也太“政治不正確”了,顯得自己很無情無義啊,這在重視感情義理的韓國真的是難以想象啊。 于是沈正煥便笑得很僵地說:“啊呀泰熙啊,我這些話不是對著你說的,現在你就是我們南韓的同胞,十幾年來一直在南韓嘛,和我們沒有什么兩樣,而且在這邊也有親人朋友啊……我還是去一下洗手間吧?!?/br> 沈正煥捂著臉就落荒而逃,作為國情院的人,犯下如此低級錯誤真的是不可饒恕啊。 旁邊的柳民洙走過來拍了拍安泰熙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泰熙,不要介意啊,你也知道正煥這個人是有口無心的,時常就會口無遮攔,他不是那個意思的,我們都是渴望南北統一的?!?/br> 安泰熙點了點頭,說:“不要擔心,民洙,我知道的?!?/br> “那就好,那就好啊,我現在也要工作了,早知道就不和他說什么雙龍汽車了?!?/br> 安泰熙也繼續工作,然而方才的事情卻盤旋在他大腦里,久久不肯散去。沈正煥的態度他并不感到奇怪,事實上這不是他第一次察覺南韓人這種微妙的感情,作為一個把整個朝鮮半島當做一個整體的韓國人,大家當然要說“統一是我們的渴望,做夢都想”,然而老一代正在逐漸逝去,生于戰后多年的南韓年輕人,比如說元俊宰這一代,對于失落的另一半朝鮮沒有太多傷感,相比于北韓充滿革命性的同齡人,她們似乎更傾向于自己過自己的日子,許多時候寧愿忽略那個矗立在在北北部邊境的張牙舞爪的、赤貧的、裝備有核武的獨裁政權。 當代韓國人的日常節奏是非??斓?,在發達國家之中,她們的工作時間最長,因此工作之余自然要瘋狂玩樂,她們駕著現代車狂飆,看著國內外最新的影片,聽著 ipod 的咆哮,在迪廳里徹夜狂歡,在這樣的氛圍中,其她的高遠理念都很容易被忘記。而且韓國智庫也定期發布報告,估算統一的費用,這個數字一般介于三千億美元到一點八萬億之間,這是一個龐大的數字,而韓國經濟也有自己的為難之處。 相比于其她實際上相當于在荒野之中披荊斬棘的脫北者,安泰熙與美蘭都是適應得相對順利的,然而也不時受到觸動,更不要說那些在南韓舉目無親的人,金俊相作為一個知識階層的人,感覺格外敏銳,他曾經對自己說過,在接受政府提供的所有支持的過程中,他能夠感受到南韓人對自己的憐憫、歉疚、尷尬,甚至還有一絲絲忌憚,因為來自貧困好斗的北韓的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亡命之徒。這樣感情復雜的歡迎,雖然韓國一直以“朝鮮半島唯一合法政權”自居,宣稱所有北韓人都是大韓民國的國民,然而金俊相卻覺得在自己的這個“祖國”,脫北者就像是陌生人。 雖然這一天經歷了這樣的情感刺激,不過安泰熙如今不像從前那樣,在元俊宰面前習慣于不經意地流露出情緒,因此這個晚上元俊宰居然沒有發現異樣。 幾天之后,又有一個重大新聞出現,沉寂二十年的金賢姬居然致信韓國議員,并且接受媒體采訪,聲稱自己在朝期間曾與被綁架日本人有過接觸,向她們學習日語和日本習俗。 這一下可是輿論嘩然,日本很快有了反應,對于國民被綁架,日本政府一向是高度敏感的,整個日本的輿論都關注這件事,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日本人離奇失蹤的往事又被挖了出來,那個時候一共有十五名日本人遭到綁架,其中十三歲的橫田惠于一九九七年在放學途中失蹤,第二年,二十二歲的田口八重子在東京家中被人綁走,造成了親人離散的痛苦,這種痛苦被綁架者的親人一直沒有淡忘。 當然,受到傷害的不僅僅是日本人,幾名澳門、泰國的居民也被綁架,朝鮮培養特工可謂不遺余力。 安泰熙對于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知道,因為自己的日僑朋友家族往事的影響,還有黃長燁書記準備叛逃時在日本的經歷,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朝總聯,不過畢竟自己沒有真實的依據,所以只能是猜測而已。 而元俊宰則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絲毫不感到驚訝,安泰熙明白,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在公開這個情報之前,金賢姬一定事先就已經通報過國情院,甚至在八七年被捕受審的時候就已經講了出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韓國將這個消息藏匿了二十年,也是很對得起日本的了。 元俊宰握住安泰熙的手,笑著說:“還記得那一次你唱的日文歌‘夜風’嗎?那是一九七六年的歌,而田口八重子在一九七八年被綁架,她是很可能會唱這首歌的,雖然不能作為直接證據,但是卻讓這件事的可信性增強了幾分?!?/br> 安泰熙看著他:俊宰,你這種隨時收集情報的習慣什么時候能夠改一改? 元俊宰笑著將另一只手也放在安泰熙手心中,兩只手都與他十指交扣,一張臉不住地向他靠近,一邊親吻著他,一邊慢慢地將他壓倒在床上。 兩個人濕漉漉地親吻著,安泰熙顫動著喉結,唇舌間發出軟弱黏膩的“咿唔”聲,就在一陣暈沉混亂之中,安泰熙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一絲不掛地與元俊宰交合在一起,兩個人的rou體之間沒有一片布料阻隔。 一個堅硬灼熱的器官慢慢蠕動著鉆進自己的下體,安泰熙仰面躺在那里,看著上方元俊宰那動情的俊美面容,此時兩個人的姿勢有些不同尋常,自己的兩只手被元俊宰十指交叉按在枕上,此時的元俊宰在親密之外,也帶了一點點強勢的味道,這是很少有的情況,他一直很注意不讓自己感到弱勢,zuoai的時候一般都是摟抱住自己的身體,極少用這樣的姿態。 雖然略略帶了一點壓制感,不過安泰熙卻沒有什么驚慌的感覺,因為元俊宰的吻分外甜膩,不帶有任何威脅意味,充滿了nongnong的情意,安泰熙也知道性愛之中有許多情趣方法,比如說捆綁,不過元俊宰明白自己是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那樣的方式,所以從不曾試圖嘗試,此時的狀態就已經是極致了。 安泰熙看著元俊宰的眼睛,兩條腿盤在他的腰間,一顆心都飽含強烈的依戀,元俊宰從來沒有控制過自己,這么多年以來,他似乎連這個想法都不曾有過,一直是這樣的溫柔關愛,對比那些被綁架到北韓的日本人,安泰熙就感覺到格外幸運。 那些成為囚犯的日本人被送往平壤附近一個“非請勿入”的區域內,訓練朝鮮特工,朝鮮特工和她們日夜相處,學習日語及日本人的舉止、習俗,一部分人或許還會有看似浪漫的遭遇,比如田口八重子,雖然朝鮮方面說她已經死了,然而金賢姬卻認為她應該還活著,而且在一九八六年再次結婚,她在日本本來已經結婚并且有了一個孩子的。 安泰熙可以想象到田口女士是在怎樣的情況下再婚的,作為被綁架者,她們實際過的是半監禁的生活,活動范圍受到嚴格限制,在這樣孤獨的困境之中,人會很容易感到凄涼吧?想要尋找一個溫暖的懷抱,或許也是很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田口八重子的新丈夫又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根據她的處境,很可能是安??词?,類似于金賢姬丈夫的身份——安泰熙望著元俊宰,也類似于自己情人的身份。不過在那樣封閉環境里的、從小接受革命教育的北韓軍官,真的會像元俊宰這樣溫柔風趣,細心體貼嗎?說話會讓人感覺到有趣味嗎?從日本來到這里的人,不會對他們的思路和見解感到枯燥嗎? 除此以外,在朝鮮經濟困難的時候,她們過的又是什么樣的生活呢?雖然有些害羞,可是安泰熙不得不承認,自己不是一個無欲無求的人,或許是自己的思想境界不夠高吧,主體思想沒有能夠將自己完全武裝起來,舊日的盔甲如今已經一塊塊瓦解了,物質確實能夠給人帶來愉悅的滿足感,也能夠撫慰許多創傷,而田口八重子從繁榮的日本來到這樣一個貧瘠的國度,心中該是怎樣的失落呢?因此自己成為南韓的戰俘,其實還是很幸運的? 安泰熙抽出一只手來,撫摸著元俊宰光潔有彈性的臉頰,在營養補充不足的情況下,祖國的軍官就難以面色這樣潤澤,充滿活力吧,肌rou會抽縮的吧,不會再那樣飽滿吧,五官的立體感或許要通過凹陷的兩頰來體現吧。 這時元俊宰重重地頂在了他的前列腺上,安泰熙哽咽了一聲,伸出的手無力地回落到枕頭上,重新被元俊宰按在下面,安泰熙與元俊宰很甜膩地繼續吻著,情欲的產生真的與相貌有很大的關系,元俊宰的美色也是讓自己沉溺的一個原因,在這樣秀美的容貌面前,自己的遲疑與猶豫真的是堅持不久的,在元俊宰持續的推墻動作之下,那道本不堅固的圍墻很快就倒塌了,然后元俊宰就走入了幽靜的后花園,那是一個極其私密的地方,一向只有自己一個人的。 安泰熙輕聲呻吟著,收緊了下體,自己的意志真的是不夠堅定,已經被韓國的物質與元俊宰的相貌所侵蝕腐化,做不到“無欲則剛無所羨慕”了,一個北韓特種軍官被一個南韓情報官摟抱在懷里盡情疼愛,真的是很羞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