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慎彬的回憶

    星期五的晚上，健身會所里面一片熱火朝天，這一層許多人在那里打羽毛球，雖然是冬天，可是差不多每個人都穿著單薄的運動衣揮著球拍，這樣活動起來才輕松自如。

    慎彬拿了一杯水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看著場上輕捷靈活的安泰熙，對坐在一旁的元俊宰笑著說：“泰熙打球的時候真的與平時很不一樣了呢，雖然泰熙日常的時候也總是帶著笑，可是莫名地就感到，他總是在約束自己，當然自我約束是很好的，可是他給人的感覺就是，有些拘謹的樣子；啊，在球場上，樸中尉的溫度也升上來了啊?！?/br>
    樸在宇已經升職中尉，而元俊宰也成為上尉，隨著時間的變遷，大家都各自有所發展。

    元俊宰的眼睛也投注在安泰熙身上，聞言點了點頭：“泰熙確實是這樣的，無論我如何努力，在他身上總是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繩索，讓人難免要擔心?！彪m然性格溫和，與人很少爭論，然而卻終究顯得有些壓抑。

    “這么久了，會不會有一些累？”

    雖然從來沒有人明確說過，然而偵察兵出身的慎彬早已看出他們兩個人的關系，畢竟再次相逢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兩個同住的男人，而且都對目前的狀態十分滿意，韓國男性很重視的結婚生子的事情，對于他們來講似乎并不在日程計劃之內，而既然兩個人距離這樣近，對于生理需求很難說只用手進行解決，有一次慎彬很大膽地突破了想象力，當時就感覺到腦子里一陣煙花綻放。

    元俊宰一笑：“有的時候難免會有一點挫折感吧，不過這本來就是做決定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的，即使他一生都是這樣，我也能夠接受，所以我希望他能夠多和你相處一下?！?/br>
    慎彬與自己和樸在宇都不同，作為情報官，可能無意識之下會將職業氣質沉淀在天性之中，元俊宰知道自己是一個很溫柔明媚的人，而樸在宇則極端含蓄，雖然都能讓安泰熙感覺到深深的關懷，可是卻不足以讓他放開性格，而慎彬則將精明深深地掩蓋在熱誠開朗之下，在他爽朗的表情與笑聲之中，仿佛對許多細節都會忽略掉，安泰熙和他說話就會感到一種特別的放松，意識到“有些事情本來就不需要特別在意啊”，因此會輕松許多。

    慎彬點點頭：“我會的，當初在那個地方，他就是一個很特別的人，總是一種默默的、好像很容易傷心的樣子，有幾個同伴都注意到了，可是只有我能夠和他說幾句話。他當時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個沉睡了很久剛剛蘇醒的人，對于什么東西都小心翼翼，雖然面孔保持平靜，可是我能看出他的眼神是十分好奇的，對于一些食物好像端著炸彈一樣，看旅游畫冊的表情也很驚奇新鮮，仿佛是第一次看到那上面的東西，給他講解一些事情也要很小心翼翼呢，免得讓他難過地感覺到，‘為什么這樣常識性的東西我居然不懂啊’，其實我當時真的以為，他是執行任務時頭部受傷導致的失憶呢，畢竟現在的電視劇里常有這樣的橋段，不是失憶就是絕癥之類?！表n劇的兩大經典利器啊。

    回憶起監獄里的經歷，慎彬足以自豪的一點就是，雖然前前后后有過三四個人試探著和安泰熙說話，然而安泰熙對他們只是說出自己的名字，就再也不肯輕易開口，如果對方說話有一種催促的意味，他便仿佛受到審訊一般，有一種緊張的戒備，讓別人也不好再多問。唯有自己，或許是天生的陽光氣質，還有一點豪爽到沒心沒肺的表象，因此不但能引著安泰熙說上幾句話，還能夠很隨意地拍他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樣子。

    對于自己的如此進展，其他伙伴也感到奇怪，便來問自己：“慎彬，你是怎么和那個家伙搭上話的？我可真的是拿他沒辦法，本來大家都是犯了錯才進來的，可是他面對別人總好像是對著偵訊官一樣，真不知道他從前遭受過什么，明明也是很機警的人，軍事動作很利落的，那一次我一抓他的手腕，他馬上就給我扳過來了，又快又狠?！?/br>
    旁邊一個同伴一臉好奇地問：“然后呢？然后呢？”

    那人撇撇嘴：“然后他就好像手里握著一只烙鐵一般，一下子把我甩開了。你們知道我當時是什么感覺嗎？不是對練失利的挫敗，而是‘這么急著甩開手干嘛？難道我的手上有臟東西嗎？’哎呀，真的不明白他那么敏感做什么，不肯讓人碰他身上一下的，雖然這里面只有男人，然而我也是不搞基的嘛?！?/br>
    他說完了這段話，周圍的同伴頓時就是一陣哈哈大笑。

    那個人還緊追不舍地問：“慎彬，到底是為什么他居然肯和你說話？真的是很給面子了！”

    當時自己很謙虛地說：“其實也沒有什么，只要不要表現得精明強勢就好了?！?/br>
    “就好像鄰家傻大哥的樣子？”

    “哈哈哈就是那樣?！?/br>
    “這也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呢，你這樣也算是一分付出一分收獲吧，難得你肯這樣自毀形象?！?/br>
    聽了慎彬講述的這些回憶，元俊宰嘴角噙著笑意，看向場上正很有活力地打著球的安泰熙，說道：“確實是一個很脆弱的人呢，本來我也很擔心他在那個地方會很不好過，因為他想的東西太多了，不過好在有你在那里，真的是多謝你了?！?/br>
    慎彬呵呵笑了兩聲，說道：“不用客氣啊，那個家伙真的是讓人只看過一眼，就很想要去關心他呢，自從他離開之后，那么一點點溫柔的氣氛就也沒有了?！?/br>
    元俊宰一笑，這種效果真的是沒想到呢，他當然知道軍人的風格是什么，基本上都是干脆果決的，很少有耐心做這種委婉迂回的事情，畢竟一線軍人不是情報官，心理戰術在她們的作戰素養里所占的比重不是很大，可是安泰熙卻能讓那里的軍人都帶了一些柔和的色彩，也是一種很神奇的特質呢。

    這時慎彬忽然低聲說：“元上尉，其實泰熙是北韓的人吧？”

    元俊宰的表情微微凝滯了一下，看了慎彬一眼，沉吟著沒有說話，他明白慎彬話里的意思，安泰熙是脫北者，這并不是什么秘密，然而慎彬此時問的卻是，安泰熙是否是北韓軍人。這件事其實是不難猜的：脫北者、軍事監獄、格斗技能，幾方面聯系在一起很容易推導出安泰熙的真實身份，然而真正的情況卻更為復雜，也是元俊宰絕不能對他說的。

    慎彬看了看元俊宰的表情，說道：“啊，我知道了。其實我也只是因為好奇才問一聲，無論是怎樣的情況，泰熙都是一個很好的人，真的是很不忍心看到他難過呢，不由得就要把他當做自己的弟弟一樣，這些年你也是辛苦了。說實話，雖然很想要關心他，可是這樣日復一日，真的很耗費人的心力啊，這也是我十分欽佩你的一點?！?/br>
    安泰熙剛剛打完了球，正在向這邊走過來，元俊宰拿了兩條毛巾，對著慎彬微微一笑，說：“沒有什么的，雖然有時候會有壓力，可是也很快樂?！?/br>
    安泰熙和樸在宇接過元俊宰遞過來的毛巾擦著汗，慎彬笑著對安泰熙說：“今天玩兒得很痛快吧，出了這么多的汗?！?/br>
    安泰熙笑道：“出了這樣一身汗，確實感到很爽快呢，從前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坐辦公室的人?！爆F在居然要專門抽出時間來健身了，從前都是直接用軍事訓練來鍛煉體型的。

    樸在宇看了一下手表，說：“已經九點二十分了，該回去了，運動持續太晚的話，過于興奮影響休息?！?/br>
    四個人換了衣服往外走，元俊宰穿的是去年買的那件厚實的紫紅色毛外套，他的皮膚本來就比較亮，方才經過了一番運動，面色更是潤澤，汗液和熱能讓他的臉上散發出如同珍珠一般的光澤，還帶著格外的水潤，如同擦了保濕粉底一樣，而且臉頰上還泛著殷紅，嘴唇也是很鮮明的朱紅色，配上這件低調的赤色系的毛衣，襯托得面色格外鮮妍，如同T臺上的模特一樣，尤其是他方才出了汗后，前額的頭發微微有些濕漉漉的，讓安泰熙不由得就想到元俊宰洗過澡后的樣子，在熱水的催動下，加快的血液循環讓人的氣色非常的好，顯得格外艷麗。

    當大家還在一起時，安泰熙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然而在會所門前與樸在宇和慎彬分手之后，坐進了車里，安泰熙看向元俊宰的眼神就明顯黏膩起來，熱度之中還帶了一絲害羞，當元俊宰察覺到他的視線，看向他的時候，安泰熙就有些慌張地移開了目光，向一旁看去。

    元俊宰發動了汽車，左手握住方向盤，右手則悄悄伸向安泰熙，溫存地撫摸著他的大腿，含笑說道：“雖然運動到太晚的時間，會因為神經過于興奮而遲遲難以入睡，不過那樣的運動應該不在此列?！泵恳淮纬嗌砺泱w緊貼在一起地激烈運動之后，睡眠都會格外好的。

    哪知兩個人剛剛回到家里，安泰熙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喂，是美蘭嗎？”

    元俊宰將兩個人的皮包都掛了起來，含笑看著安泰熙，安泰熙這個人確實有一種非同尋常的特質，他似乎有一種天生的、令人信賴的氣質，因此自從兩個人熟悉起來之后，美蘭有時候就會找安泰熙聊天，她甚至會和安泰熙談起自己的初戀，而這些事情是絕不能對她自己的母親講述的，更何況是崔容和。

    雖然乍一看美蘭選擇這樣一個傾訴對象有些不夠謹慎，畢竟安泰熙也算是自己丈夫的同事，不是毫無關聯的第三方，或許有泄露消息的可能，然而安泰熙作為一個接受同性愛情的男人，不騙婚，也沒有想過要找代孕，有一次談到自己的童年往事，比如家里吃飯的時候，父親和弟弟錫柱坐在上面吃白米飯，而母親和四個女兒則擠在靠近廚房的一張矮桌旁吃玉米飯——連母親也要排在兒子之下。當時安泰熙的反應就是：“這樣真的是很尷尬啊，明明是一家人，卻要吃兩樣的飯食?！?/br>
    雖然如今世界的潮流是開始講吃雜糧了，為的是營養均衡，然而在朝鮮當時的條件下，吃玉米飯不是為了健康飲食，而是因為玉米比白米便宜，即使不說營養問題，兩者的口感也有差異。

    而且還不是因為口味偏好的原因，安泰熙想到，如果是自己受到這樣的對待，即使是自己的家人，也會感覺到很疏遠的吧，自己在金敏愛母親的家里，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母親總是把各種糖果點心擺放在三個孩子面前，一視同仁地對待，而且格外關心自己，這不是豐足還是匱乏的問題，這是公平公正的規則問題。

    安泰熙這樣的話語，讓美蘭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弟弟錫柱，錫柱曾經說：“我想生活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庇H人之間誠然是有互相依存的一方面，比如逃離北韓的時候就是大家同心協力——雖然拋棄了與軍官結婚的jiejie——然而弟弟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讓美蘭非常明確地知道，這不是一個堅定可靠的同盟，如果是元智銀，她大概會說：“擁有特權的人是不自知的”。

    因此美蘭就感覺到，安泰熙在某些方面還是比較可信的，她相信安泰熙并不是因為他是同性戀，而是因為他的三觀，當然他并不是自己的親人。

    元俊宰本來以為這一次美蘭又要傾訴很久，哪知居然很快就講完了，看著安泰熙面帶驚異的表情掛斷電話，然后開始換衣服，元俊宰笑著說：“這一次對那位夢幻前男友的描述怎么這樣短？”

    安泰熙表情有些古怪地說：“美蘭說她已經找到了那個男人，明天她要和他見面，問我要不要陪她一起去?！?/br>
    元俊宰噗嗤笑了出來：“那當然是要去的了，兩位分散的戀人從北韓到南韓居然還能再見面，也堪稱傳奇故事呢，十分的難得，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想見一見這位白馬王子呢，只可惜她沒有邀請我?！?/br>
    安泰熙有些為難地說：“要我回來和你講嗎？”

    元俊宰搖搖頭：“還是不用了，美蘭不會希望你泄露她的隱私?！?/br>
    元俊宰很清楚地看到安泰熙那仿佛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這并不是什么事關國家安全的情報，自己沒有必要一定要去知道，安泰熙是自己的愛人，不是被審問對象，他應該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有一些不愿對自己講出的事情。

    元俊宰笑著摟住情人，親吻著他的臉，說道：“將近十點了，現在去洗澡好不好？我們還有些事情要做?！?/br>
    安泰熙臉上一紅，走進浴室飛快地洗了澡，正如元俊宰所說，時間已經不早了，行動要趕快，兩個人在床上磨蹭，從前戲到收尾最短也要半個小時，因此他充分發揮從前在軍隊中的作風，只用了三分鐘時間洗了個戰斗澡，元俊宰也是一樣，估計如果不是浴室太過狹小，元俊宰會提出建議和他一起洗的，這樣既省時間又省水。

    將身體清潔干凈之后，兩個人便滾在了床上，元俊宰將安泰熙的睡衣脫掉，伏在他身上親吻著道：“今天時間緊，我們可能得快一點?！?/br>
    “嗯……啊……俊宰，你為什么……親那里？”居然用舌頭舔自己的下身，這可是讓人多么的害羞啊，雖然時常就會被元俊宰摟在懷里撫摸下體，然而安泰熙至今無法接受koujiao，無論是自己給對方做還是元俊宰這樣對自己，他感覺自己都會窘得暈過去，這種事情只要想一想就羞恥得不得了。

    元俊宰的舌頭從他的guitou上掠過，笑著說：“你知道我們要縮短時間的，不這樣怎么快速熱起來呢？”

    因為營養針見效太慢，所以你就直接上興奮劑嗎？那么一會兒進入的時候會不會罕見地激烈呢？自己已經習慣了從前那溫存的節奏，如果這一次元俊宰采用那種短平快的方式，安泰熙不知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俊宰，我……我……”

    元俊宰見他有些慌張與不確定，便伸長了身體親吻他的面頰：“不要擔心，我不會那樣的?！?/br>
    腸道之中是熟悉的擴張，元俊宰的性器又填滿了自己的體內，下部是熱烈的抽插，上面是甜膩的親吻，安泰熙感受到的是一如既往的耐心，那種細心撫慰之中充滿了珍惜，安泰熙緊緊抱住他的身體，從喉嚨里發出甜蜜到幾乎脆弱的聲音，每一次愛意達到最濃烈程度的時候，安泰熙都有一種失血般的虛弱感，當完全滿足的高潮淹沒全身之后，他失神地躺在那里時，總有一種類似虛脫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