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風溫柔

    安泰熙作為翻譯，侍奉社長陪伴客人一直這樣工作了三天，連周末都沒有休息，到了周一的時候，兩位日本客人終于乘坐飛機回到日本去，他的臨時翻譯工作這才告一段落。

    送走了渡邊與山本，河慶民將安泰熙叫到辦公室：“泰熙，有沒有興趣到業務部門來工作？雖然你不是很能侃侃而談的，然而善體人意，日語也講得不錯，又很勤勉，只要用心做，會干得不錯的?！?/br>
    安泰熙作為一名北韓特種軍官，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從事產品推銷之類的工作，不過自己已經不是軍人，回歸了和平的、建設性的社會常軌，因此做業務員也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吧，角色應該轉換了。

    于是安泰熙便十分感激地說：“多謝社長給我這樣的機會，我一定會努力的?！?/br>
    當天晚上，安泰熙又沒有回公寓吃完飯，為了慶祝他升遷，全允成他們湊份子請他吃飯，安泰熙當然不肯讓大家這樣破費，便自己出錢請同事們去拉面館吃拉面。路邊的工薪族快餐店當然不能與韓定食料亭相比，然而當那加了nongnong辣椒醬的熱氣騰騰的大面碗端上來的時候，氛圍卻也是十分歡快的，沒有那樣精致，卻具有一種平民社會的濃厚稠密。

    工友們一邊吃面，一邊紛紛夸贊安泰熙是一個有本領的人，如今終于有了出頭之日。

    全允成說道：“我當初一看到泰熙，那么斯斯文文的，就知道他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人，不會一輩子當臭工，現在果然調去做業務了，泰熙呀，你一定要努力，將來出人頭地?！?/br>
    安泰熙微微低下頭去，說道：“我從來不覺得靠自己的力氣賺錢有什么可羞恥的，不勞而獲才可恥，在這里的這段時間，是我這么多年來最安心的時候，我覺得很開心?！?/br>
    大家喝了兩瓶啤酒，氣氛更加熱烈，到了夜里七點多，同事們紛紛散去，各自回家，安泰熙也乘坐地鐵向公寓的方向去，這個時候的地鐵比早晚上下班高峰的時候要稍稍好一些，然而也不過是稍好一點罷了，人仍然是很多，有的時候安泰熙就很是疑惑，漢城到底哪里來的這么多人？不過自己也是擁擠人群中的一份子，或許也就不用問其她人為什么在這里吧。

    八點多一點的時候，安泰熙回到家里，元俊宰已經回來了，看到他走進房門，元俊宰放下手里的書，笑道：“今天很開心吧？快去洗個澡，然后休息一下?！?/br>
    安泰熙也笑了，他確實很高興，畢竟無論如何，也算是職場有了突破，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就有這樣的變化，讓他也感覺到十分意外。

    浴室里很快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元俊宰手里拿著書，眼睛卻望著浴室的門，回憶著安泰熙洗澡時的樣子，在國情院里，這樣的鏡頭只要自己有時間，很容易就能在監視屏上看到，然而如今兩個人共住在一起，卻反而成為很珍稀的畫面。

    淋浴間里，安泰熙也有些感慨，南韓對于生活細節真的是很注重，比如這墻角的玻璃淋浴間，呈四分之一的圓弧形，整體來看是一個九十度角的扇形柱體，這樣就可以避免洗澡水迸濺得整個洗手間都濕漉漉的。起初進入這樣的玻璃柜子洗澡的時候，安泰熙還擔心會不會有一種憋悶感，空間實在是非常小，很擔憂會不會無法伸展手臂，可是如今他卻已經適應了，反正洗澡也不是練兵，這樣大小的空間也是足夠了的，雖然只夠一個人站立，然而難道自己還想著兩人共浴嗎？

    清洗掉身上的沐浴露，安泰熙關掉水，擦干身體走出淋浴間，穿好衣服來到客廳。

    元俊宰還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很平靜的樣子，當安泰熙在他身旁坐下，元俊宰含笑說：“泰熙，恭喜你，如今算是升入白領階層，好好努力，你會有前途的?！?/br>
    安泰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真沒想到像我這樣只是自修，沒有文憑的人，居然也有獲得承認的一天，我很感激社長，一定會盡力的?！?/br>
    “泰熙，你也會唱日本歌的吧？”元俊宰很隨意地問。

    安泰熙笑了笑：“會一點，不過，很多都是老歌?！?/br>
    畢竟朝鮮基本上是不引進國外唱片的，一個人從外面帶進來一些新的東西，而當她踏上北韓大地的一刻，這個人就會凝固起來，連同她所帶來的信息，從那之后這個人以及她身上所附著的一切就如同突然冰凍一樣，完整地封存起來，仿佛沉睡在北極冰雪之下的標本，不會再有任何變化，直到下一個人再從外界進來，帶來一點新的事物。

    “能夠唱一首給我聽嗎？我很想聽你唱歌?！?/br>
    安泰熙猶豫了一下，終于張口悠揚地輕聲唱了起來：

    “夜風の中から お前の聲が おいらの部屋まで 飛んでくる

    忘れてしまった 證拠のように 笑っているわと 見せつける

    浮気でやくざな 女が今夜どこで どうしていようと 知った事じゃないが ……”

    在他的歌聲中，元俊宰與他越靠越近，終于伸出手臂摟住了他，將他緊緊抱在懷里，吻住了他的嘴唇。

    與工友在一起的時候，安泰熙喝得并不多，只喝了一小杯啤酒，他雖然很少喝酒，然而酒量卻也是可以的，當時喝過酒之后并沒有太多的感覺，經過了一路的擁擠地鐵和一個熱水澡，那一點酒精本來已經該消散了才對，可是如今他卻覺得頭部一陣陣發暈，仿佛之前的酒精都潛藏在一個地方，此時突然全部活躍起來發生反應一樣。

    一種甜蜜的氣息透過鼻腔鉆進大腦，如同花香一般，安泰熙瞬間只覺得渾身發軟，如同被蜂類的麻醉針刺中神經元的昆蟲，生命力沒有喪失，然而卻一動都不能動，蜂類捕捉這樣的昆蟲回到巢里去，是為了給幼蟲喂食活rou罐頭，而元俊宰則是要讓自己屬于他。

    很快，安泰熙身上的衣服就被解開了，元俊宰灼熱的嘴唇從他的口唇臉頰向下親吻，經過下頦、喉結，最后來到胸膛，不住地充滿渴盼地舔吻，當他將安泰熙的rutou含在嘴里用力吮吸的時候，安泰熙終于失去了最后的防御，如同驚悸一樣地喘息呻吟起來。

    元俊宰的唇舌間火熱無比，偏偏又如此柔軟，如此細膩，仿佛刺激程度最高的辣椒膏，安泰熙只覺得胸口皮膚一片火辣辣，一顆心怦怦亂跳，力度如此之大，好像馬上就要撞破肋骨蹦出來一樣，他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心慌，即使是當初在山間躲避南韓搜索部隊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慌張過，此時一種未知的危險仿佛正在步步逼近，如同一座在頭頂逐漸降落的高山，將他籠罩在巨大的陰影下面。

    安泰熙感覺到了元俊宰又拉開了自己的內褲，一只手覆蓋了上去，安泰熙頓時一陣戰栗，然而這一次他已經沒有決心再抵抗，這么久的時間，元俊宰已經充分表明了誠意，因此自己也不需要太多顧慮了吧？而且情緒繃緊了這么久，哪怕只是片刻也好，讓自己拋開一切，放松一下吧，這一刻沒有南韓，也沒有朝鮮，整個世界只有自己和元俊宰兩個人，無論怎樣沉淪都好，讓自己解脫片刻吧。

    元俊宰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安泰熙半躺在沙發上，臉上一片潮紅，瞳孔開始擴散，呼吸急促得仿佛中了毒一樣，身體也不住地顫抖，肌rou微微痙攣，好像中樞神經系統受到了損害，整個人一副虛脫的樣子。過了將近二十分鐘，安泰熙的身體猛然繃緊，元俊宰立刻明白是怎樣的情況，飛快向旁邊一閃，一道乳白色的液體從那紫紅色的圓柱頂端噴濺了出來，大部分都回落在安泰熙自己的小腹上。

    當興奮感達到最強類程度的時候，隨之而來的就是虛脫一般的感覺，安泰熙癱軟在沙發上，只覺得從身體到精神都有一種空虛的感覺，就像一滿杯水忽然之間被倒空一樣，潮水漲到最高的時候，就是將要退潮的開始，太過強烈的刺激注定不會持續很久吧，如果真的那樣長久而尖銳，恐怕也讓人無法承受。

    當安泰熙的認知能力恢復的時候，他已經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而他的旁邊則坐著剛剛脫掉最后一件衣物的元俊宰。元俊宰俯下身子，摟抱住自己，又親吻了起來，于是安泰熙那剛剛因為降溫而有些清醒的大腦，便重又因為熱度升高而變得黏糊起來，仿佛整個大腦都融化成了半液體的形態，此時元俊宰身上的氣息也有所變化，原來香甜的花果氣息添加了發酵的氣味，仿佛蘋果與桂花融合在一起，經過一段時間的靜置，在無氧環境下酵母菌發生作用，分解了單糖，產生了一種全新的物質，在原本的清甜之中增加了一種令人沉醉的氣息，因此安泰熙便也不由得伸出雙臂摟住元俊宰，那兩片秀氣的嘴唇張開來，顫抖著與他吻在了一起。

    從他的反應之中，元俊宰確知了安泰熙的態度，元俊宰抱著他赤裸的身體，充滿渴望地愛撫親吻了一陣，就從床頭柜里摸出一盒安全套，取出一枚來戴在自己的yinjing上，又拿出一瓶液體，分開安泰熙的雙腿，向他的腸道里灌注了一些，戴上指套在肛門和直腸里輕輕按摩了一會兒，便抽出手指，軀干重新覆在安泰熙身上，性器的尖端找準了入口，在安泰熙不斷皺緊的眉頭之中，慢慢地推了進去。

    當性器完全嵌入安泰熙的腸道，元俊宰輕輕地吁了一口氣，親吻著安泰熙的面頰，在他耳邊如同夢囈一般地說：“我一直在等這一天?！?/br>
    安泰熙頓時眼眶一陣發熱，仿佛有一道液體要不受控制地流出來，下體的痛楚似乎都因為這一句話而有所減輕，原來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有一個人是如此地珍視著自己，從朝鮮到南韓，自己的際遇是這樣的漂泊不定，如同風中的蘆葦，因此無論這份感情能夠持續多久，只要它曾經存在過，將來無論何時何地，回憶起來就總是會感覺到溫暖的。

    安泰熙這傷感的情緒，元俊宰當然察覺到了，他微微一笑，更加甜蜜地親吻著自己的情人，縈繞著兩個人的氛圍很快便重新變得火熱粘稠起來，那氣息是如此濃重，以至于安泰熙感覺在兩個人緊緊結合的身體周圍，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濃稠氣體形成的繭，如同夕陽下的淡金色云朵一樣，將兩個人包裹在中間。

    yinjing在腸道中的抽動雖然緩慢，但安泰熙仍然感受到那種疼痛，元俊宰親吻著他的雙眉之間，讓那微微隆起的褶皺消退下去，那一小塊皮膚重新變得平順。隨著持續適應，痛苦漸漸減退，一種溫暖的感覺從那插入自己身體的器官上傳了過來，安泰熙逐漸感到從腸道深處傳來了一種悸動，從體內傳來的鼓脹與戰栗感讓人格外難以承受，那就好像從地心發生的震動，傳導到地面上，帶動得樹木都動搖了起來。

    元俊宰捧住安泰熙的頭，滿懷濃情厚意地親吻著他，豐富的感覺從敏感的嘴唇傳入安泰熙的大腦和心中，在他的腦中立刻發生了一種奇妙的化學反應，非常安全，極其愉快，嗅覺、味覺與觸覺將元俊宰的身體密碼傳送給安泰熙，也將安泰熙的信息傳送給元俊宰，讓元俊宰感到非常安慰的是，安泰熙的氣味很適合自己，而看安泰熙的表情，他對于自己的基因氣息也并不討厭。

    緊緊粘合的四片嘴唇終于分開來，這時兩個人都已經氣喘吁吁，安泰熙撫摸著元俊宰那汗濕的身體，仰面看著他的臉，在臺燈的朦朧光線下，元俊宰那張俊美的臉孔邊緣帶上了一圈柔光，讓他漂亮得幾乎有些不真實，而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正在將綿密的情意傳遞到自己心中，此時此景實在太過美好，以至于安泰熙有一種甜到憂傷的感覺，就好像糖精放得太多，就會有一點點苦澀。

    第二天早上，安泰熙醒來的時候，床的另一側已經空了，安泰熙一邊將腳套進拖鞋里，一邊打了個呵欠，昨天兩個人一直糾纏到十點多的時候，兩個小時的時間中并不是全都在進行那種插入式的性交，中間兩個人不斷地摟抱親吻，愛撫身體，元俊宰還說了一些情話，不過安泰熙卻什么也沒說，他是一個感情不輕易出口的人，而且昨晚的事情也似乎發生得有一點太快，如同一陣旋風從身邊刮過，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安泰熙穿好衣服走出臥室，元俊宰已經在廚房忙碌，安泰熙打了一個招呼，就匆匆進入洗手間，想到昨晚兩個人那樣親密，今天早上陽光照滿了客廳，就讓他感覺有些害羞，再次面對元俊宰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元俊宰看了他的身影一眼，笑了一下沒有問什么。

    早飯擺好在餐桌上，元俊宰說了一聲：“吃飯吧?！?/br>
    安泰熙看著面前的紅豆粥，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卻停留了兩秒，說道：“俊宰，我……”

    “嗯？”元俊宰眼神中含著潛藏的期待，等待他說出兩人關系突破之后的第二天清晨里，第一句認真的話。

    “我覺得暫時應該不需要鎮定劑了?！弊蛲頉]有吃藥，也睡得很好。

    元俊宰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他居然說的是這個，雖然貌似不相關，然而也是很含蓄的情感表達了。

    安泰熙的臉頓時紅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其實我從前也很擔心會成癮啊，現在終于不需要擔憂了……”

    元俊宰十分篤定地說：“不用憂慮，不會成癮的?！?/br>
    “額？”這一回輪到安泰熙疑惑。

    元俊宰的手指從他的嘴唇上滑過：“是安慰鎮定劑，都是維生素之類?！?/br>
    安泰熙：……元中尉，今后我還應該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