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冷宮(虐心?。?/h1>
“賜死了?”瑤華宮美人榻上,玉貴妃著輕紗睡衣慵懶的倚著,修長瑩白的玉指隨手翻著書,心思卻沒在書上。 “沒有,賞了一頓板子打入冷宮了?!?/br> “就只是這樣?”玉貴妃臉色不太好,“虧本宮費了這么大的周折來布局,竟然只是這樣!” “沒賜死也好不到哪去了,人已經被打的半死不活得了,即便他命大熬過來也失寵了,不會再威脅到娘娘了?!?/br> “本宮就怕有晉王在,皇上早晚會您及舊情把慕容清放出來?!庇褓F妃眼神陰翳,“若是他能死在冷宮就好了!” “娘娘的意思……” “你不是說人已經半死不活了嗎,待在冷宮那種地方挺不過來也屬正常!”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交給奴婢吧?!?/br> …… 冷宮里,慕容清是被痛醒的。他身后傷的太重,皮開rou綻,血rou模糊,皮rou粘著衣服看上去甚是駭人,太醫怕他因痛掙扎過甚,把他綁在了床上,用剪子將布料剪開,粘合處狠狠心硬撕了下來,換來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慕容清高燒燒的意識不清,慘白的小臉上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嘴被咬破了不住地打著哆嗦,嗓子已經喊啞卻依然痛苦的嗚咽著,手無聲息的耷拉在床邊。 太醫看了也甚是不忍,盡量小心的給人清理好傷口敷好藥,又喂了一碗藥和安神湯,一直等到人臉色緩和睡過去了才退了出來,匆匆趕到惜桐館給晉王匯報情況。 皇上沒有請太醫,韓旸也不確定皇上究竟是怎個意思,他便賭了一把硬拉著太醫去了冷宮,看皇上那邊似乎沒什么動靜,這才放了心,他怕連累慕容清倒也不敢待在冷宮,匆匆趕回來等著信,直至天亮,太醫才來匯報說慕容清已穩定,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懸了一夜的心這才放下。 想起江公公臨走前塞給他的紙條,韓旸從袖筒中尋了出來,在燈下慢慢展開。 “落梅園,寧湘?” 韓旸思索片刻,將紙條放在燈上燃盡,對影七吩咐道“你去落梅園查查寧湘是什么人,有問題去找江公公,不要驚動旁人?!?/br> “是?!庇捌弑肆顺鋈?。 韓旸坐在案看著燭光忽明忽滅,慕容……你放心,我一定還你清白…… 惜桐館一夜未眠,正陽宮也是徹夜的燭火。 皇上站在窗前看著冷宮的方向靜立了一夜,冷風將他身子都凍透了,他卻絲毫未動,宮人們上前勸說也都無濟于事,他們伺候皇上久了何曾見過皇上這般,心里都有些心疼,又恨冷宮那位竟然做出此等不知廉恥之事。 天微微亮時,江公公匆匆走進來在皇上耳旁耳語幾句,皇上才好似松了口氣般,疲憊的坐到龍椅上。 昨日他被玉貴妃請去瑤華宮,剛到便聽瑤華宮宮女說路過幽月臺時聽到里面有茍且之聲,去查看卻不想竟是他。當他看到他一臉動情的躺在女人的身下時,韓祁震怒到簡直想掐死他,他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他,從未有過的失望和生氣,盛怒之下對他施以杖刑,卻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不管他,韓祁苦笑,或許慕容清就是他的劫數吧。 慕容清,朕該拿你怎么辦…… 接下來的幾日里,太醫一直悉心照料慕容清的傷勢,冷宮里的太監們雖不愿搭理這位失寵的公子,但在晉王和江公公打點下,也都盡心照顧著??刹恢醯膸兹者^去了傷口一直不見好,反而越來越嚴重,已有潰爛之勢,人也反復燒著,剛開始還能自己起來喝口水吃點東西,到最后已經完全沒了意識,藥也灌不下去。 韓旸急的快要沖進冷宮里了。 “梁太醫,他的傷勢為何更加嚴重了?” 梁太醫捋著花白的胡子,眉頭皺在一起,“微臣也不清楚,按理說不應該啊,慕容公子的藥一直是微臣親自上的,喝的藥也是由微臣的徒弟熬好端過去的,斷不會出問題?!?/br> “王爺,微臣想看一下慕容公子近日的飲食,是不是吃的出了什么問題?” “影七,你去問問冷宮里的伙食都是誰管的?把人給本王帶來?!?/br> “是!” 不到一會的功夫影七就拎著一個食盒帶著幾個太監回來。 “正好到飯點,飯菜正要送過去,屬下就給截下來了?!庇捌甙咽澈型干弦粊G,站到韓旸身后。 韓旸掃了一眼幾個不知所以然的太監,“梁太醫,有勞了?!?/br> 梁太醫打開食盒,用銀針一一探入菜食,幾個太監看到太醫的動作有些生氣,“晉王殿下這是何意?”為首的一個膽大的上前一步,卻被影七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 韓旸不理會幾個太監,看著食盒里飯菜一陣皺眉,慕容清是侯府公子,自幼錦衣玉食,這些幾根青菜兌點水的食物他能吃得下去嗎?! 梁太醫將兩份青菜和米飯包括飯碗都試了一遍,銀針依舊泛著銀白的光。幾個太監本是膽顫看后也都松了一口氣,有些不屑的看著太醫。 “沒毒?”韓旸皺眉。 梁太醫思索片刻,用銀針挑起菜葉遞到嘴里,品了幾下,“原來如此……” “王爺,這菜確實無毒,只是菜里有甚濃的菌味和魚腥味,應該是用熬過菌菇和魚蝦的湯水煮的?!绷禾t將菜食收好,“慕容公子身上有傷,最忌魚蝦菌菇,食之會加重傷情引發傷口潰膿瘡瘍?!?/br> 韓旸走過去吃了一口菜蔬,呸得吐了出來?!罢媸顷幎?!”冰冷般的眼神掃過幾個太監,幾個太監早已嚇得跪在地上, “王爺,奴才們不知什么菌菇魚蝦,冷宮的伙食御膳房是不管的,都是小廚房自己做的,冷宮那地方怎么會有這么好的東西啊?!?/br> “那這菜里的味道哪來的?你是覺得本王和梁太醫味覺失靈了嗎?!”韓旸一腳把剛才的太監踹了出去, “走,去見皇上!” 正陽宮北宸殿,韓祁聽完梁太醫的稟報靜思了良久。 “皇兄,這幾個太監能成什么事,明顯有人要他的命??!還有那晚的事也太過可疑了,一定都是背后那人策劃出來的,先是栽贓陷害,見皇上沒有處死慕容,才想出此等陰毒手段,想讓他傷重而亡!”見皇上面色如常,韓旸有些焦急,“皇兄,那晚的女子,臣弟已經調查清楚,是落梅園的一名宮女,名叫寧湘,慕容進宮這半年除了皇上召幸就一直軟禁在竹韻軒里,平日伺候的也都是太監,落梅園距竹韻軒遠之又遠,他怎么可能會認識落梅園的宮女??!” 韓祁坐在龍椅上,面上平靜無波,手卻在微微顫抖,“知道了……將這幾個太監押下去嚴刑拷打,寧湘的事朕會派人繼續調查的?!?/br> “皇兄,若真有隱情,只怕李公公和宋嬤嬤也逃不了干系?!?/br> “將他們二人一并押下去審問?!?/br> 韓旸面露喜色,“皇兄,那慕容……” 還沒等他說完,韓祁就疲倦的打斷他的話“冷宮那邊讓梁太醫好好救治吧?!?/br> 韓旸一愣,“皇兄不打算放他出冷宮?” “還沒調查清楚,等查清楚他若真無辜再放他也不遲?!?/br> “皇兄!慕容被人陷害這不都明擺著的嗎?!皇兄到底還懷疑什么?”韓旸有些激動?!袄鋵m那么陰冷潮濕,慕容怎么養傷!” “夠了!”韓祁面色一冷“晉王不要太放肆,朕的后宮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韓旸有些失望的看著皇上,憤憤丟下一句“希望皇兄有一天不會后悔?!闭f完躬身一拜拂袖離去。 韓祁看著韓旸走出去的背影,有些無力的坐在龍椅上,腦海里全是那日那人趴在刑凳上滿是鮮血的情景,心里一陣陣錐心的痛,他有些怕了,怕最后是自己錯了。 入夜,慕容清夢魘驚醒,出了一身冷汗。四周黑漆漆的,身下的床褥有些潮濕還有股子霉味,讓他很不舒服,不過冷宮他也不能強求什么了,口中干燥,他強忍著身后的疼痛掙扎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茶水是冷的,不知什么時候沏的,慕容清顧不得的喝了下去,有些澀,不過能解渴就好,能活下去就好。 睡意全無,慕容清扶著腰緩步著走到門前,打開門,一陣冷風灌入,他不禁打了個寒顫,破敗的院子里靜悄悄的,冰冷月色下更顯得荒涼,慕容清站在院子里,看著如水月色,想起前年韓祁生辰時,韓祁一早被招進了宮,陪皇上皇后用完晚膳回秦王府已經很晚了,他備了一壺酒在院子等了他一夜,那晚的月色也是這般明亮,涼風習習,他卻一點都不覺得冷。他回來時責怪他不懂照顧自己,解下自己的披風裹在他身上,抱在懷里幫他暖著身子,他其實想告訴他,他真的不冷,那天他是高興的。 “清兒可為我準備禮物了?” “你讓我等了你一天,誰要送你禮物?!?/br> 韓祁輕笑,揉了揉他的頭,從懷里掏出一塊赤色玉佩,拉過他的手放到手心,“這個送你?!?/br> “這是……” 韓祁朝自己腰間努了努嘴,他看到他腰間也別這一個一樣的玉佩,“這是一對,我們一人一個?!?/br> 他有些感動,摸著手里被他暖的溫溫的玉佩,“你這又是從哪尋來的?” “尋來的?這是我自己刻的!”韓祁捏了捏他的臉,佯裝生氣“我的生辰你什么都不送,我送你的你還這么不當回事?!?/br> “沒有,我很喜歡?!彼行┬叩囊性谒麘牙?,許久才支支吾吾的說,“清兒……清兒把自己送給祁哥哥……好不好?” 韓祁先是驚訝,后一陣感動漫上心頭,“清兒,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清兒知道……只要是祁哥哥,清兒是愿意的?!?/br> 韓祁寵溺的摸著他的頭,“傻瓜,我怎么舍得,現在還不是時候,早晚有一點我會名正言順的擁有你?!?/br> “祁哥哥會一直對清兒這般好嗎?” “會?!?/br> …… 會嗎? …… 呵……騙子! 慕容清緊緊攥著一塊赤色玉佩,血一滴一滴滴在上面,妖艷如融入這血玉一般。慕容清失神的伸手撫上自己的唇,濕冷的血液粘在指尖,慕容清苦笑,用衣袖一點點將血擦凈,抬眸看著天上的圓月,若自己真的死在這兒,倒也干凈。多年的糾葛,不知他可會對他有半點留戀,又可會為他流半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