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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蟲妻難做在線閱讀 - 第十一章 多吃rou長高高(大修)

第十一章 多吃rou長高高(大修)

    從門口進去,第一眼注意到的一定是墻角的礦工鎬子。

    阿內克索的目光滑向了雄蟲的手,希爾洛在他的注視下將手插進褲子口袋,下巴點了點空曠的門后,“就放在那吧?!?/br>
    “想怎么吃?”

    “烤吧。我這里只有鹽?!彪x礦場不遠的地方是一大片死海,鹽算是這里最廉價的調味品。希爾洛從一堆雜物中翻出了一個鹽包,遞給雌蟲:“不過,我平時已經不習慣吃鹽了。你按自己口味放你的部分就好?!?/br>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不吃鹽?!?/br>
    希爾洛展開布口袋的動作頓了下,他背對著雌蟲,沉默了一會,說:“鹽會增加食欲?!?/br>
    吃有味道的食物,會不由自主多吃兩口,一旦形成了習慣,就必須每天忍受吃不飽的難受空虛感。

    吃沒有滋味的食物就不一樣了,填飽肚子就好,多一口也不會想吃。

    雖然大多數時間連吃得半飽也很難達到。

    這是物資匱乏的荒星下層蟲民通用的做法,阿內克索之前在視察邊緣地帶荒星時也見過類似的情況,但他一開始沒往這方面想。

    通過這種細節之處,抑制自己的本能需求,以求減少難以獲取食物所帶來的饑餓感。

    難怪,他昨夜恍惚中覺得懷中的身軀有些干瘦了,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阿內克索走過去,一把握住了雄蟲的手腕,希爾洛蹙眉,掙扎著要抽出來,而雌蟲的溫和卻堅定的力度讓他作罷。

    粗糙的大掌緩緩摩挲著少年略顯纖細的腕口,雄蟲的皮膚很白,是一種發青的蒼白,可以看清淺淺埋在下面的藍色血管,腕骨突出,皮膚緊緊貼附在骨頭上,根本沒有什么rou。

    稍微捋起他的袖子,手臂上有幾處傷疤未愈合的深淺痕跡,一看就是沒有經過好好治療,自己粗糙處理的。

    阿內克索不需要繼續確認,大概能想象出他在一種什么樣的環境中掙扎生存著。

    骯臟的露天礦場,污染很重,在荒星上想要獲取食物,在自由的廢棄礦場挖取極其廉價的礦石和黑心商蟲們進行交換,這是主要的生活來源。

    根據雄蟲對附近地形的熟悉,和他救下自己的舉動可以推斷出,入夜之后,他會在山野游蕩,尋找一些在其他星球無蟲問津,在此處卻罕見的低效藥草,運氣特別好,就能碰上他這種墜落在荒星的倒霉蟲,從飛行艦的殘渣中搜撿一些東西變賣。

    這樣的生活,無疑時時充滿了不安定和危險,雄蟲身上的傷也絕對不止手臂露出的那些。

    而這樣美麗年輕的雄子,卻沒有利用美貌的優勢,在荒星輕而易舉給自己找個雌性“靠山”,過上更為舒服的生活,最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餓肚子。

    阿內克索下意識收緊了手指。

    脈搏跳得飛快,明顯是在恐懼的,雄蟲表面上卻倔強得瞪視著他,甚至將另一只手放在了脈沖槍上,給予警告。

    阿內克索不想刺激他,就放開他,退后一步。迎著臨近正午的強烈光線,棕色發絲卷曲而焦黃的尾端變得些微透明了。

    營養不良。

    他注視著雄子的臉,聯想到那個可能,對他的當下的境遇感到十足的惋惜。

    這朵曠世玫瑰,應該養在富麗堂皇的花園里,嬌寵著長大,而不是像這樣,被扔在荒星,于紛雜粗糲的硬石中,獨自費力扎根,直到根尖擦破鮮血淋漓,吸取著貧瘠的養分艱難成長。

    阿內克索這么感嘆著,直到另一種想法說服了他——如果沒有環境的磨礪,也不可能生出現在這朵堅強而美麗的荒野玫瑰,而他,是不會對養在玻璃花房的花多看哪怕一眼的。

    “收回你那憐憫的眼神吧,我不需要?!彼淮葡x盯得背后發毛,硬著聲音道。

    “這不叫憐憫的眼神,”阿內克索笑開了,重新走回風狼旁邊,掏出了他的紅色小刀,“這是充滿關愛的眼神,我的雄主?!?/br>
    話音剛落,刀尖深入rou體發出悶響。

    “不要這么叫我!”

    什么關愛?什么雄主?

    這種不精準的用詞只會給予一種錯覺,仿佛他們有著某種不可分割的聯系。

    他流落荒星,是他作為過去的自己不被任何蟲需要的結果。在這里,徹底割裂了自己與過去一切的聯系。

    希爾洛不需要發展任何與他蟲的聯系,他需要的僅僅是一種單純的利用關系,利用狄克諾上將離開這個鬼地方,僅此而已。

    多余的感情他根本不想要,連一個詞匯也不想聽到。

    “怎么叫你?這樣嗎?雄主——”阿內克索輕松地刨開風狼脂肪堆積的肚子,像拉開一件夾克的拉鏈那么簡單。

    雄蟲想要回嘴,但覺得阿內克索的本意就是要逗弄他和自己說話,便閉緊了嘴,任他怎么搭話都裝作聽不見。

    “你有烤架嗎?”阿內克索終于問了一句正經話。

    “外面有幾根鐵棍,也許你用得上?!毕柭寮傺b在忙著整理他為數不多的幾件老舊衣物,等到雌蟲拎著處理好的rou推門出去后,他沖到了之前的墻角,拉開箱子,在后面的小洞里摸索,在洞里用手掏了一會兒,從泥土里挖出一個小盒,看也沒看,拉開衣襟揣進去。

    那是他母父留給他的東西,他身上唯一有價值的東西。

    過了好一會兒,希爾洛聽到了雌蟲在外面的叫喊。

    他走出去,一股子油脂烤焦的味道撲面而來,他打了個噴嚏,揮舞著手驅趕煙霧,朝那團架子上叉著的黑漆漆不明物體走過去。

    雌蟲割下一小塊rou,滿不在乎地用刀刃刮去烤焦的部分,用紙包著遞給他。

    希爾洛接過那塊外表焦干,內里那面還滲著血絲的rou,內心掙扎了半晌,說:“我還有壓縮營養膏,我去吃那個?!?/br>
    那種名為營養膏,實際沒有任何營養成分全是劣質淀粉僅求飽腹的東西,漂亮的小花吃了,花瓣和葉子會越來越枯黃。

    沒什么能比大塊汁水肥美的rou更能增加養分了!

    阿內克索撕下一塊rou遞到他嘴邊,嘴唇上翹,調整為尊敬的語氣:“賤奴喂您吃,好嗎?吃了rou才有力氣應戰?!?/br>
    雄蟲推開他的手,退到一邊,或許是聽到了雌蟲的勸告,他嘗試著咬了一口,咀嚼了幾下,rou汁的鮮美在口腔中碰撞,即使烤糊了也不掩其美味,他三兩口就把剩下的rou吞吃掉了。

    希爾洛本身沒有能力應對風狼群,唯一一次吃到風狼rou還是在山谷中碰上了一只被隕石不幸砸中的風狼尸體,但那種隔了一兩天不新鮮的rou,和剛剛宰殺放血的新鮮食材完全沒有可比性。

    希爾洛這才明白為什么風狼被譽為星際昂貴的頂級食材,排除風狼的移動速度造成的捕捉困難之外,其rou質的獨特咬勁和鮮香程度的確是其他動物取代不了的。

    阿內克索注視著狼吞虎咽的小蟲,覺得有點好笑,又有些心酸。

    呵,別扭的小孩。非要他給了臺階才會下的壞孩子。

    但是,估計這孩子很久都沒吃到rou了吧。

    阿內克索對他展現了充分的年齡上的包容,他這回沒有再說出什么容易激怒雄蟲的話,默默地履行著他割rou的義務,不斷給希爾洛投食,還從他吞咽的速度中獲取了一絲絲滿足的愉悅。

    “那么,我們現在來討論一下作戰計劃吧?!毙巯x找出手絹,背對阿內克索抹去嘴上殘留的汁液后,向他提出。

    阿內克索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吃下自己份的rou后,雌蟲道:“說說你的想法?!?/br>
    希爾洛沒多作保留,向他分享了已知的星盜基地信息,和軍力分布情況,并針對其可能存在的弱點提出了精確的打擊方式。

    雌蟲略一沉吟,道:“你的前期準備很完善?!本褪占畔⒑头治鲂蝿輥碚f,可以看出雄蟲應該一直在暗中籌劃,以等待離開荒星的機會。

    現在,連阿內克索也不能簡單地評價這只小美蟲了。有種念頭開始縈繞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想扒開這只小蟲的身軀,看看下面還有多少東西能引起他的驚訝。

    希爾洛對狄克諾上將變相的夸贊表面沒有什么表示,只是當之后雌蟲故意叫他“雄主”時,不再羞赧阻止了。

    “雄主要去哪兒?”在他出門時,雌蟲如影隨形跟過來問。

    “交待點事,與你無關?!?/br>
    想要勸說雄蟲放棄警惕也不現實,阿內克索換了種思路說:“如果是想去討債,我倒是幫得上忙?!?/br>
    “不需要?!彼⒉幌肭废麓葡x任何人情。

    “作為您的雌奴,這是我分內的事,您不加以利用是您的損失?!卑瓤怂骺吭陂T口,懶洋洋得說。

    簡直像條野狗似得追著骨頭不松口。

    希爾洛煩擾得想著,勉強同意雌蟲跟在身邊。

    像這種邊界附近的荒星,大多都有一個附加用途——低價垃圾回收站。

    一些環境優良的商業星會私下和占地星盜簽署協約,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償付清理費,既能降低星球維護成本,又可以成功繞過環境管理法的限制排放污染物。

    希爾洛正是要去垃圾山碰碰運氣。昨天聽說要來一批“新貨”,希望這個點還沒被一擁而上的蟲們搶光。

    他不準備完全指望這只雌蟲,也沒天真到會以為對方心懷善意好好相待,對他負責。

    雌蟲們都是天生的謊言家,老道的騙子精?;ハ嗬玫年P系有多么脆弱,在荒星的三年已經無數次驗證了這個道理。

    必須為未來做點必要的打算。如果雌蟲摸到了星盜基地,開走飛艦決絕將他拋下了呢?他現在的地方必定不能住了,還可能遭到黑市通緝,離開這個礦場艱難尋找下一個容身之地。

    聽信別蟲的承諾是不現實的。別說一個陌生聯邦雌蟲,就算是自己的親人也………

    希爾洛停止聯想,抬起頭,正對上一道灼熱的探視。它仿佛能穿過他自制的塑料面具,令他產生不適感。

    “雌奴,管好自己的眼睛,目視前方?!毕柭鍏拹侯愃频母Q探和覬覦。

    “我只是在想,您對我的誤解造成的不信任等級到底是多少?”阿內克索翻上一塊地勢高聳的斷層,回過頭,稍微矮身向下面的雄蟲伸出手臂。

    “沒有誤解?!本褪菍崒嵲谠诘牟恍湃味?。

    他從那只遞到了眼前的手朝上看,雌蟲背對日光,希爾洛迎著光眨了兩下眼睛,光暈的影響散去,光影對比勾勒出了成熟英挺的輪廓。

    希爾洛毫不猶豫推開他的手,試圖自己攀住突起碎石爬上半蟲高的小坡。

    那只手非但沒有撤開,反而變本加厲,像一把鐵鉗抓住希爾洛的手,另一只繞過去揪住肩頭布料,將雄蟲整個從下面拽了上來。希爾洛一步踏空,猝不及防,因慣性向前傾倒,被不懷好意的雌蟲抱了個正著。

    “啪!”

    希爾洛反射性一掌揮過去,接觸到rou,趁雌蟲松手猛得退開,拔出粒子槍直對雌蟲腦門。

    “還真是個烈性美人?!卑瓤怂髅橆a,帶著個巴掌印,不痛不癢得評價。

    綠眸中的怒火因這句調戲燃燒更盛,拉下自動扳機,一道粒子光擦著雌蟲頭頂射穿了身后的樹,碗口粗的樹咔嚓倒下。

    “收回你骯臟的心思!”

    雌蟲沒有退縮,站在原處動也沒動,神態悠閑還朝他挑了挑眉毛。

    軟硬不吃的狗東西!希爾洛在內心啐道。

    收起槍,不再考慮在雌蟲身上浪費彈藥,雄子看也不看阿內克索一眼,徑直走了。過了一會兒,他聽到身后傳來了穩健的腳步聲。

    垃圾山就在前面,穿過這片小樹林,只要稍微揚起脖子,就能看到遠處如同灰黑山巒般高聳,散發出機油和腐爛食物混合味道的“寶藏坑”。

    希爾洛摘下面具,想最后呼吸一口還算新鮮的空氣。

    “雄主?!?/br>
    希爾洛不想回頭搭理他。

    “我要真想圖謀不軌,就會像這樣——”

    雄蟲沒能躲過一次有預謀的撲殺,被阿內克索抓住,順勢按在樹上。雌蟲戲謔的臉越來越近,希爾洛恨恨咬緊兩頰的rou,不愿示弱,迎上雌蟲的視線,用譏諷和冷嘲以對。

    “——堵住你的小嘴?!贝葡x低沉笑笑,停在最后一厘米處,卻沒有親下去。

    他觀察著雄蟲極力隱藏緊張的神態。瞳孔收縮,心跳加快,在他手中脆弱得能一手捏死,卻能感受到一種強韌到無法忽視的不屈。

    美妙,清新,和那些雄蟲們都不一樣,是一勺可口的小甜品,夾著那么點酸,清爽誘人。

    他可不會滿足只吃這一口。

    “可惜了,長點rou就好了,應該會更好看?!贝葡x自言自語,捏著他削瘦的臉蛋打量著,目光淡漠得似乎在打量一塊即將下口的rou。

    能力等級低,不代表軟弱承受。尖銳的小牙刺破皮膚,狠狠陷進rou里,直磕到了骨頭,熱血的腥甜味涌進嗓子眼,本就不舒服的胃泛起一陣嘔意。

    甩了甩虎口涌出的血,雌蟲發現他被血潤澤的嘴唇,終于沒有那么干枯蒼白了。

    這還是第一次被只雄蟲咬。

    雌蟲舔舔傷口,仔細品賞,嘗到了一點唾液的味道。

    “你也會這么咬別人嗎?”

    “沒蟲敢像你這么討厭?!毕柭逵檬直巢粮蓛舸竭呇E,冷冷道。

    “那我是獨一份咯,十分榮幸?!?nbsp;阿內克索冒出點莫名的愉悅。

    真有意思啊。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找到過這么有意思的東西了。

    接下來一路無言。

    阿內克索詫異望著眼前的垃圾山,側身問:“我們今晚就走了,有必要浪費體力?”

    雄蟲拒絕回答。摘下腰上的小鏟子,希爾洛觀察了下,準備往蟲少的那邊去。

    然而帶著這么個雌蟲實在太顯眼了,更別說還穿著聯邦制式的軍服。他們很快被麻煩找上門來。

    “喂,丑八怪,把你的租金交出來,否則我就把你打成瘸子?!?/br>
    阿內克索循聲看過去,差點笑出聲。竟然是個跛腳雌蟲,帶了兩個面黃肌瘦的小弟,一蟲端著把不知道哪年生產的老式激光步槍來收保護費了。

    “丑八怪?你們審美挺獨特啊?!卑瓤怂魃陨蕴裘?,頗有興趣,視線卻投向了雄蟲。

    希爾洛的臉牢牢遮在一片曲形塑料下,只能模糊看到一雙眼睛。

    “前兩天苦頭還沒吃夠嗎?”跛子自己也是歪鼻斜眼,一臉jian詐,一雙眼睛不懷好意得朝希爾洛右手臂溜溜轉了圈,”長成這樣也沒雌蟲要你,要不然小爺還能發發善心收你暖床,伺候得好得賞你兩口吃的?!?/br>
    一般碰到這種找茬的,希爾洛都是息事寧人,盡快給錢打發他們走。一個剛剛爬上A級的雌蟲不難纏,難纏的是他背后勢力無休無止的sao擾。

    正準備掏錢,有蟲一把奪走了他的鏟子,拎著它朝前走。

    他那用鈍了,鏟面破破爛爛全是豁口,把手都銹得快斷了只能插上根木頭勉強試用的鏟子,在雌蟲的手中化作一柄碾壓激光武器的大殺器,脊椎骨和頭骨交匯的地方發出毛骨悚然的咔嚓聲,一顆腦袋被一鏟子掀飛了,滾落在一塊爬滿蒼蠅的廢舊發動機下面,和垃圾融為一體。

    兩個小弟眼見老大的腦袋沒了,身體居然立在原地,脖子呲呲扭動噴血,等他們想起來開槍時,卻發現視野旋轉漂移,自己也三百六十度旋轉咕嚕嚕滾到了地上,閉上了眼。

    “我不喜歡聽人在我面前叫囂?!?/br>
    三具無頭尸體站在垃圾堆上朝天射出一米高的血柱不是最恐怖的,把滴血的鏟子隨意扛在肩上,回頭說出這句話的雌蟲臉上冷血的神情才最令蟲驚恐。

    “多管閑事?!毕柭迦狈Ρ砬榈谜f。

    這下可好,干掉了垃圾山收保護費的地頭蛇,今晚不走不行了。

    他看著雌蟲熟練而迅速得掩埋了尸體,順便搜刮了四枚通用彈藥后輕松自若的樣子,就知道這家伙絕對不是善類。

    缺乏道德良知,冷血嗜殺,做任何惡事都沒有絲毫負罪感,篤信心中意志的偏執狂。

    這種蟲,他要離越遠越好。

    阿內克索卻朝他走過來了,把鏟子隨手丟在一旁,這次倒沒有用卑稱,直接不悅道:“把你的袖子捋高,我看看?!?/br>
    希爾洛和他僵持了一會兒,還是慢騰騰解開袖口。

    “不是這邊,右邊。我手上都是血,就不幫你了?!?/br>
    希爾洛將袖子拉高,又唰得扯下來,但也足以看清大臂上綁著的繃帶了。

    雄蟲突然冷笑了聲,“他們也沒得著好處,有一個被我戳瞎了眼睛?!彼f這句話的時候,聲線有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是在努力證明什么。

    阿內克索身體快于意識,將他強硬摟進懷中,不顧雄蟲奮力掙扎,撫摸著雄蟲的發頂,一改之前戲弄的語調,低低溫聲說:“你做得很好?!?/br>
    雄蟲的掙扎稍微弱了下去。

    這三年來,從來沒蟲關心過他。

    希爾洛低著頭,指甲嵌進了掌心,把那股上竄的軟弱情緒強行逼回去。

    到了現在,他已經不需要接受任何關心了。

    希爾洛佯裝攻擊雌蟲,終于掙脫了他,撿起鏟子,一言不發背對著雌蟲走開。

    “對不起?!卑瓤怂髡驹谒砗?,忽然以他能聽到的音量說。

    那個少年,停頓了下,繼而更加筆直得挺著脊背,獨自向前走了。他的身高更加凸顯出身形的瘦削,二手作訓服的褲腳爛了一塊,隱約能看到腳腕。他走得很快,像是要逃離什么,背影在荒星最后二十分鐘的日照中孤獨得拉長了。

    看起來有些心酸。阿內克索凝視著他,不明白自己突然萌生的保護欲是什么。

    明明一向對雄蟲沒興趣,甚至厭惡雄蟲黏在身邊,現下他卻有點后悔了。

    對不起,昨晚應該對你溫柔點的。

    但他幾乎馬上就把這股懺悔拋到了腦后,去追隨雄蟲即將消失的身影了。

    是夜,他們潛入了荒星最大的星盜基地。

    “滴”——投射器啟動,希爾洛照常將它掛在脖子上,光線作用下,他的容貌也隨之改變,變成了相貌丑惡的禿子雄蟲。

    阿內克索伸出手,握緊,一把捏碎微型投射器。

    “你做什么!”希爾洛被他不明所以的行為震怒。

    “原來這就是雄主頂著這張臉沒被星盜擄走的秘門?”他一直對這點抱有疑惑,現在一切謎題都解開了。

    阿內克索拍了拍手中粉末,“從現在開始,沒有再戴的必要了?!?/br>
    “放心,我不會讓那群野蠻蟲碰你一根頭發?!贝葡x語調漫不經心,說出的承諾卻相當鄭重。

    比起野蠻,你也不逞多讓。

    希爾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出口。

    “再者,”雌蟲面向不遠處基地高聳的圍墻,似真若假道:“不看著雄主的臉,會影響下奴發揮?!?/br>
    沒等希爾洛黑下臉怒斥他,雌蟲已如離弦之箭,借著夜色的遮擋沖了出去,一個挺身借力躍上高墻的哨崗,解決掉兩個蟲族看守。

    希爾洛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按捺下不滿,連接通訊裝置,如計劃中下達命令:“向東南方向投放監視器,高度135米,三秒后投放,三、二、一——”

    紅外監視器被擲向半空,打著旋兒展開模擬翅翼,穩穩浮動在基地上方,將數據及時反饋給雄子那邊。

    希爾洛實時監視著基地兵力分布,手指劃到一處,放大監控器屏幕:“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最大的碟形飛行艦停放在地下三層,一個小時后他們會進行一次換班——”

    “路線是?”雌蟲敲敲通話器,打斷他。

    “穿過三個哨崗,從升降機下到地面,然后經過倉庫,那里有個運輸通道,可以直接通往停機坪?!?/br>
    “收到?!贝葡x本想掛斷線路,轉了個念,加了一句:“雄主?!?/br>
    “嗯?!毕柭迕τ诳辈斓匦?,計算逃生路線,無意識答道。

    等他反應過來,狡猾的聯邦雌蟲已經關掉了通訊通道。

    “可惡!”他丟下監控器,cao起背包,隱沒入月色觸及不到的陰影中。

    一抹滿足攀上阿內克索嘴角,沒想到迫降荒星能收獲意料之外的驚喜,算不算因禍得福呢?

    “喂?你、你誰??!”蟲族士兵驚愕地指著憑空出場的雌蟲,不出意外被割斷了喉嚨。

    此刻星盜基地的監控中心出現了sao動。

    “報告長官!哨崗出現異常,已有兩個,”他扭頭重新看了下,更正道:“目前是三個哨崗失去聯系?!?/br>
    “數據報告呢?”安保小隊長從椅子里站起來。

    “正在偵測中,能力值數據表現為S——”

    “S級嗎?下達命令,突擊隊——”

    報告人抱著光腦,對不斷暴漲的數值不敢置信“——S、SS、SSS級?”

    “什么玩意?”安保小隊長困惑了,推開嚇成雕像的屬下自己湊到了屏幕前,表情瞬變,嘴巴驚得能塞下三個太空蠕蟲的蛋:“S、SSS級?”

    在他們說話間,監控室大門轟然倒塌,飛進來一只雌蟲士兵,也不知是死是活。

    “好像走錯了地方?!眮硐x自言自語中有淡淡的無奈。眾蟲沒來得及從飛揚的煙塵里辨認清蟲型,已血撒監控室。

    阿內克索接通視頻通道,對面出現了雄子姿容秀麗的面容,雖然明顯看得出對方十分不快,但也不減其觀賞度。

    “我拿到了門卡鑰匙?!贝葡x從保安隊長尸體上掏出東西,在鏡頭前晃了晃,邀功意味十足。

    希爾洛眼皮抽抽,他們原計劃商量好是潛入,并不需要這么聲勢浩大。

    雌蟲猜中了希爾洛的心思,滿不在乎:“我的潛入就是直接殺光所有生命?!?/br>
    狂熱的好戰份子啊——

    蟲族當代唯一一個SSS級雌蟲,他早該猜到的。

    希爾洛腦子隱隱作痛,眼珠卻不敢離開虛擬監視器,“正北方來蟲了,數量在五十左右?!?/br>
    雄子伏擊了兩個士兵,他們兵分兩路,希爾洛這邊除了進行打擊指揮外,還要進入通訊室向星盜上級發出通行許可,否則會被附近巡邏的艦隊列為疑點艦,直接擊落。

    雄子一邊快速憑著記憶進行指令輸入,一邊出聲提醒雌蟲激光炮:“五點鐘方向——”

    沒過一會兒,通訊器另一邊的雜亂聲消失了,希爾洛猜他已成功下到通道。門外有了些許動靜,雄子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冷靜:“我已幫你介入了最高授權,你只有十秒鐘奪取飛行艦控制權,現在進行倒時,十——”

    門被撞開,一隊士兵闖進來,在發現只有希爾洛一蟲時,警惕地集體后退。

    “九,八——”

    阿內克索飛身繞過兩個炮擊口,卸了沖擊電壓。

    “——七,六,五——”

    雄子打碎照明,手中兩把微型粒子槍精準射向兩只蟲的眼睛。

    “四,三,二——”

    將啟動鑰匙插在控制臺上,阿內克索推動了啟動搖桿。

    “一?!?/br>
    雄子沖出了重圍,微微有些氣喘,他站在約定好的平臺位置,一陣狂風卷來,飛行器巨大的螺旋槳攪動了空氣,從向兩邊打開的停機坪大門緩緩升起,希爾洛迎風而立,吹落了斗篷,露出長卷發掩蓋下的光潔額頭。

    一架軟梯從登機口伸出,他爬上去,一只手代替欄桿將他拉了上來。

    “幸不辱命,雄主?!?/br>
    “你在這兒干嘛?指揮艙呢?”希爾洛猶豫了下,沒有馬上甩開成年雌蟲的手。

    “忘了報告雄主,我在軍校沒有上過一天的駕駛課?!贝葡x一本正經回答,仿佛不知道自己吐出了多么驚人的話。

    希爾洛沖進駕駛艙,來不及坐下,手指在指揮臺上翻飛,眼睛眨也不眨讀取滾動的大量飛行數據。

    雌蟲在副指揮席坐下,欣賞他撿來的新雄主在專注工作時的樣子,“您真讓我驚訝,雄主?!卑瓤怂髂恳曋w行艦靈巧躲過基地的地面攻擊,成功進入太空軌道,眼底升起了一絲不明情緒,繼續利用年齡優勢所造就的厚臉皮:“看到您認真的模樣,我下面都濕了?!?/br>
    明明語氣是可以直接用于聯邦高級軍事會議的一板一眼的夸贊,所陳述的內容卻下流到不忍聽聞。

    希爾洛眼睛不敢離開屏幕,耳根悄悄紅了,不耐煩地命令:“閉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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