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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持續更新]天空的蔚藍色在線閱讀 - 22. 老兵的日記

22. 老兵的日記

    “什么…怎么喝?…我…我不知道…”

    王良明嘴上說著,顯得自己對這事不怎么在乎,不想讓男人發現自己很害怕??梢驗樾睦锏木o張,讓他的眼神,已不自覺地開始四處游離。

    武藤很清楚他對這事兒的真實想法。見他這般表現,男人便愈加來了點惡趣味,有了種莫名的興奮,偏偏就要他喝了。

    飛行員直接扯過了碗,先把剩下的白酒全倒進了自己碗里。武藤湊上前聞了聞,覺得‘勁頭’還不是很夠,便又摻和進了一些燒酒。接著,他給王良明的碗里也滿上了燒酒。

    “良明,過來?!蔽涮傩χ似鹁仆?,面向發著大呆的王良明,本想跟他先干上一碗再說。但是,男人一時發現,自己好像想不出什么合適的祝酒詞。

    飛行員撓了撓自己短短的板寸頭,琢磨了一陣兒后,總算憋出了一句:“這還是,我跟你第一次好好喝酒。那么,這第一碗,就當是…嗯…感謝你對我的照顧吧?!?/br>
    說罷,日本兵就率先端起碗,一仰脖子,豪氣萬丈般地把酒一飲而盡。

    “いい!”火辣辣的沖勁兒直奔腦頂,讓武藤忍不住夸贊了一句后,把酒碗啪一聲,重重地甩在了桌上。武藤拿手抹了兩把嘴,盯著已然一臉懵逼的王良明,做出了個‘請’的姿勢。

    “來吧,嗯…大哥都敬完你了。你也得給大哥個…面子,吧?”

    王良明皺著眉頭,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大碗,除了頭疼就是頭疼。

    他頗為心虛地瞄了飛行員兩眼,忽然想起,傍晚那頭耕牛的表現。于是,他換了種眼神,可憐巴巴地望向男人,抱著僥幸心想:是不是自己這樣,武藤就可能會……放了自己一馬?

    ……

    然而,日本兵卻絲毫沒有要放過他的半點兒意思。男人只是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便把碗推到了離他更近的地方。武藤說:“唉,你就給大哥一點面子嘛?而且,這都是燒酒了,相當于我們那里的清酒。比白酒的烈度,可低多了呢?!?/br>
    ……

    呵呵。

    王良明十分懊惱,暗暗責怪自己方才竟還會抱有那種不切實際的念頭,還真以為男人有多關心自己似的。到了,他也不過就是想拿自己取樂罷了。

    而面前酒碗里的酒,在他眼中,仿佛就是能瞬間要了自己老命……哦不,是小命的鶴頂紅。只要沾一口,不出三刻時辰,便能駕鶴西去。

    他回想起,那天在小茶樓中,被陸駿豪逼著喝了一口酒后的窘態,以及后來日本兵幫自己擋下酒碗、又差點捅了大簍子的場面。王良明極為疑惑,不解究竟是為什么,此時的武藤會變得和那警察長一樣,要看自己笑話了?

    莫非,難不成是他背著自己,偷偷和警察長拜了把子?從而染上了和那個人一樣的秉性?

    可是,他又知道,武藤明明是說過,警長大人并不入他的‘法眼’……

    都是怎么回事呀?真是‘剪不斷,理還亂’。他不由慨嘆。

    ……

    王良明磨磨蹭蹭的,想盡可能再拖延一會兒將至的‘死期’。卻倒巧兒,武藤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男人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腦門,笑道:“對了,我給咱們拿點花生來。剛才我差點忘了,這么直接喝,其實對健康可能不好?!?/br>
    說完,男人就起了身,也不穿上背心,就那么光著膀子出了房門。

    這倒總算給了王良明一個暫緩下的契機,讓他可以免遭立刻被灌暈的厄運。畢竟,他所崇尚的,向來是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晚點兒死,當然要晚點兒。

    王良明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在心底把武藤狠狠地鄙視一萬遍后,才將目光瞟到了自己桌上。他這時發現,飛行員平時每天晚上做‘功課’的那個小本兒,正擺在自己桌面一角,而沒有如以往那樣,被男人細心收好。

    到底是什么功課???

    王良明一直很好奇。他之前曾多次問過武藤,想讓男人跟自己好好講講。

    可是,盡管武藤在其它的事情上經常能整出些有的沒的,猶如天天在耍寶兒;但唯獨關于這個‘功課’,男人總是隨意地打著馬虎眼,說就是一些關于飛機駕駛,和漢語學習的資料。

    每逢這時,王良明若要再去追問,武藤就會開始胡扯些其它有的沒的;或者就開始動手動腳,做些令王良明尷尬萬分的事情了。

    想到這里,王良明便瞅了眼門外。外面黑漆漆一片,他估計,母親和meimei是都睡了,日本兵應該也得在廚房里忙乎一陣。

    于是,他便悄悄地伸出手,把那個本子取了過來,攥在手中。頃刻間,他忽然感到有點不對勁兒,連忙又緊張地探身觀察了一眼外面,確認那里的的確確沒有任何動靜后,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雖然如此,他依然不敢大意,大氣都不敢出。借著昏暗的燈光,他忐忑不安地謹慎翻開了那本有些舊、且開始卷邊兒了的本子。

    首先映入王良明眼簾的,和武藤那晚給他看過的那本證件一樣,泛黃的扉頁上,用鋼筆工工整整地寫著‘武藤健二’四個應該被稱作日文的漢字。只是,和那證件不同,那行王良明看不懂的、應該被稱作軍銜的小字,已然不見了蹤影。

    這樣一來,這本子和紙張少了點軍人的味道,乍一看上去,倒更是像曾經的自己,一名學生一般。這讓王良明十分感觸。

    他接著翻到了下一頁。只見上面,貼著兩張黑白照片。其中一張是日本兵自己的。那時的男人穿著飛行服,叉著腰,站在一架戰斗機跟前,擺出一臉那一貫玩世不恭的燦爛笑容。

    他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感覺照片中男人的模樣,除了比現在似乎要更年輕些、或者說,帶了那么點少年氣以外;和平時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昂’的架勢,簡直一模一樣。以至于隔著張紙,王良明都能明顯感到那股nongnong的油滑和痞氣。

    王良明白了照片上的男人一眼,繼續看向了另一張。

    那上面,也有戰斗機,也有日軍飛行員。只不過,相機鏡頭放得更遠了一些,讓背景中的飛機多了幾架,前排的士兵多了幾個。

    王良明拿手挨個指過去,數了數,一共七個人,全部都是一身航空兵的行頭。他們的姿勢,和武藤平時標志性的動作一模一樣,各自都將一雙手臂環抱在胸前,在戰機群的前面呈一字排開。

    因為距離拉得太遠,這照片反倒讓王良明分辨不太出來,武藤是里面的哪一位。

    照片的右上角,則用一行黑色字跡標注道:帝國陸軍華北師團第五一七陸航編隊四分隊合影。

    這就是,武藤口中常常提到的,所謂‘良心飛行隊’?

    王良明望著那張照片,端詳良久,也沒琢磨出什么更多的名堂。于是,他便繼續往后翻那個小本,希望能‘按圖索驥’出更多的蛛絲馬跡。

    他發現,這個日本男人雖說是個軍人,但做起任何事情來,一直保持著一貫認真和細致。那本子上的每一頁紙張,都被筆直的鋼筆線勻稱地分割為左右兩個部分;再由一道橫線,在紙的頂部劃出了寫日期和編號的欄框。

    原來,他每天在寫的是日記。王良明來了點興趣,湊到跟前,仔仔細細地起上面那些自己并不能完全讀懂的文字。

    [昭和十一年,滿洲國に到著する,美しく豊かな土地,未來はもっと美しくてほしい……]

    盡管那幾乎就像鉛印出來的手寫日文十分工整和清晰,但王良明也實在沒有能力,去理解那些除了和國文相近字符之外的假名了。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從那些‘漢字’中,大致去猜測武藤所想要表達的意思。

    “美,未來,滿洲國,”王良明自言自語道:“這是說…東北是個美麗的地方?”

    應該是這個意思吧?王良明暗暗忖度著。不過,他又不大理解,這句“未來…美……”什么什么的,所指代的,又是什么呢?

    是說,未來很美?

    怎么個美法?莫不成是說……他們能夠擴張自己的領地,以后世世代代都能到中國的領土上來生活了?

    還是說…奴役中國人?

    或者說,就像每天拿自己開涮一樣,去取樂更多的老百姓們?

    想著這些,讓王良明不禁有點點生氣,手上也不耐煩地加快了速度,一連將本子翻過了好幾頁。

    他注意到,日本兵的日記倒并不是每天都在堅持寫,而是斷斷續續的。有那么一處,還直接跨過了一整年。也有幾張紙頁上,只有幾句簡單的話,字跡也比較潦草。

    可能也是因為局勢緊張,沒有時間的緣故吧?王良明心想,同時繼續翻看著后面的內容。

    他又開始讀起了一頁新的記錄。在那一頁的左邊一側,武藤沒有寫任何字,而是用鉛筆勾勒出了一架戰機。

    不過,他以為,這畫工可實在不敢恭維,比男人在畫冊上畫的那些戰機素描、以及給meimei做的靜物描寫示范差得太遠,大概應該是在繪畫起步階段的作品。就像現在的meimei一樣,能‘拿出手’的所謂‘大作’,都由歪歪斜斜的線條拼湊而成,夸張得有些可愛。

    右邊一側,一行工整的文字記錄著:

    [昭和十三年,ベルリンドイツ軍事學院に行く,飛行知識を學ぶ,暇があればフランクフルトに行くつもりだ。]

    軍事學院,學習飛行知識。這句話的意思,王良明倒是猜出來個大概齊。但他還是很疑惑,不知道后面的話,是否指男人閑暇之余,去過了什么地方。

    王良明生怕武藤會半道兒‘殺回來’,連忙先合上了日記本,仔細聽了聽,外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他回想了下,記得上次那袋花生從集市上買回來的時候,是帶著殼的。武藤若要是弄來,得剝好一陣殼,得費上好一陣功夫。

    確認了這一狀況后,他才得以放下心,繼續向后翻看那本日記,試圖多了解一點男人的過往,從而在將來跟男人相處時,能不總被動地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新的一頁,依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鋼筆字。王良明湊到跟前,仔仔細細著上面記述的故事:

    [昭和十四年,支那北平に到著する,ル溝橋事件後2年……]

    “怎么又是‘支那’?”頗具侮辱性的稱呼,挑動了下王良明敏感的神經。他心想,自己明明已經跟武藤說過這件事了。而且,在口頭上的稱呼都已經糾正過來的情況下,武藤一落筆,怎么還是這個?

    王良明不由有些生氣,把本子甩在桌子上??伤麉s又猛然一想:北平,橋事件,兩年后……

    “哦,原來是盧溝橋事變兩年后,是一九三九年啊?!蓖趿济髯匝宰哉Z道,心中的一點窩火也平息了下來。

    他記得,一九三九年,那時候的自己,還在和家人籌劃著怎么從開封逃難。自己與他的生命,則壓根沒產生任何交集。所以,這倒也不能怪他。

    可話雖是這么說,‘支那’兩個字大刺刺地跟那里擺著,讓他依然覺得太過扎眼。

    王良明匆匆翻到了下一頁,不想再看見那兩個字。但是他轉念又一想,若就這么忽略過去這個問題,自己身為一個中國人,對這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怎么著,似乎都有點說不過去。

    本來,救一個鬼子兵,還每天都得藏著掖著,就已經夠不正常了。至于那些沒來由的‘曖昧’,更是離經叛道。

    他覺得,這要是將來再被別人知道,自己居然還能跟著他們,或者說,默許著他們稱呼自己的祖國為‘支那’。那‘漢jian’這頂大帽子,估計自己是這輩子都摘不掉。

    給他……改一下吧?

    王良明猶猶豫豫地從抽屜里掏出來一支鋼筆,將筆尖移到了武藤的日記本上。他有點害怕,不知道這么著做,會不會,被男人發現自己偷看過他的東西了?

    王良明拿著鋼筆的手開始顫抖起來,有點想要退縮回去。但是,他又想,自己一個中國人,真的要就這么……無視這件事?

    好像……良心上怎么著,都有點說不太過去呢。

    可是,如果要是被日本兵知道…自己偷看了他的日記本的話……

    他,應該也不會對自己怎樣吧?

    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將王良明搞得一頭霧水。他不清楚,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對日本兵的信任,亦或說是信賴,會到如此之深的地步。

    他想起,男人曾多次對自己說,無論遇上什么困難,只要有他在,就不會有事。在武藤剛剛到來的那段時間里,王良明自然沒太把這話當回事。

    但也就短短三個月的功夫,他也搞不懂,自己是中了什么迷魂藥。

    ……

    王良明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果斷而又緊張地拿起筆,在那一頁,和接下來好幾頁所有自己能看見的‘支那’二字上,都輕輕地劃了一道橫線。然后,他在上面留白的空間里,盡最大可能模仿著男人的筆跡,補上‘中國’兩個字。

    “呼?!毙拚戤吽械腻e誤稱呼后,王良明如釋重負般地嘆了口氣,放下了筆,心里其實還是有點緊張的。當然,也夾雜了些許竊喜和欣慰。

    然而………

    王良明猶如大夢初醒,猛然意識到,自己寫下的那些歪歪斜斜的漢字,與周圍武藤先前留下的工整筆跡,形成了極不協調的鮮明對比。甚至于,連鋼筆墨水的顏色,都相當不一樣。

    完了,完了!

    闖了大禍了!

    王良明懊惱地狠狠扯著自己的頭發,徒勞地想,自己能不能試試去劃掉自己補充上去的那些字??僧敼P尖放在紙上時,他又遲遲下不去手。

    這倒根本不是因為什么中國人立場的問題,而是……

    他明白,現在,自己已經留下了偷看日記的證據。如果,自己再跟那上面涂幾個大黑疙瘩,是準備要讓日本兵回來后,直接就把自己抓個現行嗎?

    王良明顫抖著蓋上了筆帽,將筆放回抽屜中,再兢兢戰戰地將其推了回去。因為過度的緊張,他又弄巧成拙,抽屜撞到桌子的邊框,發出了很大的響聲。

    這真把他給嚇了一跳,以至于再度隱隱約約有了種想給自己一耳光的沖動。王良明匆匆合上了日記本,放回到先前擺放的桌角。他已然不知所措,只好呆呆地盯著那兩只空酒碗,愣愣地等著飛行員回來。

    應該……沒有人會再去刻意翻看…以前寫的日記……吧?王良明的心底打著鼓點,反反復復拷問著自己。悶熱的天氣,再加上煩躁的糟糕思緒,讓他額頭上沁出了大量細密汗珠。

    王良明捏著自己的手指,又開始安慰起自己:反正,自己如果有記日記的習慣,十有八九應該不會去翻閱以前的文字。

    可是他呢?

    應該也和自己一樣吧?是嗎?

    應該是吧。

    …吧?

    ……

    他發覺,多年前在雜志上讀到過的所謂‘精神勝利法’,倒還真是一劑麻醉自我的良藥,使得自己懸在半空的小心臟,總算能稍稍沾著點兒地了。

    他悄悄地望了眼門外。外邊仍然黑漆漆、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除了遠處的廚房里,好似有點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日本兵在那里剝著花生殼。

    王良明嘆息了一聲,不由有些感慨。自己家里雖說一直都挺緊巴巴的,連接下來的冬天該怎么活,都算是個大難關;但是他發現,自從這個飛行員來到自己這兒后,未來的一些前景,似乎多出了幾分明朗。原先將就著‘熬日子’的一家人,也正逐步過上應該被稱為‘家’的生活。

    然而,王良明又想,黃昏時,自己與男人碰上的那家農戶呢?他們,是不是從此,就再沒有家了?

    而現在,雖說自己每天都能有個‘靠山’倚著;可這樣的日子,又能持續多久呢?

    ……

    武藤的日記本靜靜躺在桌子的一角。深藍色的封套,在臺燈的照耀下,倒是顯出了幾分穩重的格調。

    王良明實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再次為難地探起身,看了眼外面,同時不斷安慰著自己:日本兵應該還不會過來。就算要來了,也沒啥。畢竟,已經學會在每日清晨‘躲避’母親腳步聲的他,自以為自己肯定有能力在武藤進門前,全部收拾停當,裝作啥也沒發生。

    這點兒自信,王良明覺得自己還是有的。于是他下了決心,再一次把日記本拿了過來,翻開到先前讀到的位置,繼續往下看:

    [昭和十六年,九月二十一日。淺川長官と兄弟たちは私のために誕生日會を開いた。とてもうれしいですが、孤獨です。青森の祖母に會いたい。この場所は毎日楽しいことが少なすぎる,すべて苦痛である。]

    原來九月二十一日,是……武藤的生日?

    一開始,王良明看見‘淺川長官’,以為是這個什么長官的生日。但他又注意到了后面的那句“私の…”,便大約摸理解了。這應該說的,是武藤自己。

    原來,日本與中國的文化,還真可謂是,一衣帶水。王良明暗暗想道。

    不過,他整不明白。生日會,在這種苦難多磨的年頭里,本應該是件極其難得的開心事。但為什么,武藤還會“孤獨”?

    是因為“青森の祖母”嘛?這是想念家人了?

    ……

    武藤先前,同王良明講過一些關于他自己的故事。因為生怕勾起男人傷感的回憶,所以除非男人自己說,否則,王良明從來不會主動去提及。

    那篇日記后面的文字,王良明著實搞不透是在表達些什么。但那頁泛黃的紙張皺皺巴巴的,就好像被水浸濕過一樣,讓王良明感到非常奇怪。

    怎么搞的?他開始揣測。莫不成,是……

    眼淚?……

    ……

    通過很多事,他倒是能覺察出,武藤的內心,和表面上‘做’出來的大大咧咧并不完全一致。不過,流那么多眼淚,王良明倒還真是……

    沒怎么見到過。

    他不由感慨,原來這個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飛行員,竟也會有這般脆弱的一面。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王良明嘆了口氣,隨手翻了翻桌上的臺歷。他算了一下,現在是八月的中旬。也就再過二三十天的功夫,武藤的下一次生日,就應該要到來了。

    要不自己給他,張羅一下?……

    王良明暗暗想著,那頁疑似被淚水打濕的紙,讓他的心里面有點觸動??墒?,他又很頭疼,因為自己完全不懂該怎么張羅。

    給他下面條嗎?……

    這個念頭僅僅在腦海中留存了一會兒,便被王良明搖頭否決了。他心想,自從日本兵來這里以后,所有下廚房的活兒,除了母親偶爾會搞搞早飯以外,早全被男人包攬了去。

    而且,最關鍵的在于,雖說自己下的面條還勉勉強強可以開鍋;但這要拌菜進去的話,下油鍋炒菜……

    他對自己的廚藝如何相當有數。更明白,若要搞不好,弄得誰都不愛吃,那可就是日本兵口中‘大大的罪過’,還會被母親責罵浪費糧食。

    但是,除了下面條以外,他也找不出別的什么更好的點子。這讓他未免有點泄氣,琢磨著:若要實在不行,到時候去茶樓里端幾個菜,再買個……壽桃?給他?

    搞不好,等到了九月份,茶樓就得關張咯……

    王良明頗為無奈地搖搖頭。他感覺這些天,那店小二的臉色是越來越差,大概已經為能將茶樓經營下去而cao碎了心。

    重慶那邊的補給物資,六月的時候,據鎮公所說七月底前就可以到齊;七月的時候,倒是運來了一點點;然后負責物資配給的人又說,剩下一大部分等八月底前可以到??裳巯?,這八月過了一半了。下一波援助物資始終沒個蹤影。再早,估計也得等到九月下旬。

    但萬幸,時間還有,這些事情還可以慢慢考慮。王良明用筆,在日歷上的那一天畫了個只有自己能認出的小小標記后,又在嘴里小聲嘀咕了一下,以防自己給忘了。

    他隨手又將日記本翻過幾頁。突然間,幾個明晃晃的大字映入眼簾,讓他一下呆住了,心跳都差點沒一瞬間停下來。

    [昭和十七年,六月二十六日,飛行機が墜落して,中國の小さな兄弟の王良明に救助された。]

    ?。?!

    這是要開始寫自己了?!

    王良明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大氣都不敢出,心中并存著驚喜與緊張。

    他挺高興的,看見日本兵從這一頁的日記開始,居然開始寫起了自己,可算是沒辜負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照顧他,所費的精力和心力。

    不過,他又有些臉紅,沒有足夠的勇氣,去翻看后面的內容。他想,這段時間以來,在外人,甚至在母親還有meimei眼里,和平常都并沒什么兩樣。最多就是多了個‘陜西人’。其余該咋樣咋樣,日子依舊平凡地過著。只是,……

    鬼知道自己都真實經歷了些什么???!

    好像,也的確只有鬼子兵清楚他和自己之間的…那些事兒了。

    他……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

    王良明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強逼著自己,起了后面的內容。

    果真,一個又一個他能夠讀懂的詞,如天女散花般迎面而來,‘打擊’得他只想立刻暈倒過去。偶爾,那日記本留白處還會冒出一兩個簡筆畫出的牙簽人,還……手拉著手。這讓王良明的臉因為愈加強烈的尷尬和別扭,而羞紅到了耳朵根。

    “とても純真な男の子です?!?/br>
    ?。?!

    “明るい目があって、一目で見ると穏やかな感じがします”

    “彼は他の人とは違って、彼と一緒にいる日は、とてもいいです”

    “彼は私の弟のように、毎日楽しくなるようにします”

    “理由は何もありません。彼を守りたいと思います”

    ……?。?!

    王良明覺得,自己頭皮已經承受住了太多壓力,能在頃刻間炸裂開來。他心想,合著半天,在男人眼里,自己是“純真的男子”,是“一見就安穩”的人。所以,武藤天天就知道跟自己膩歪?!

    他狠狠抹了兩把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下,滿心期許著是自己看走了眼??墒?,‘黃紙黑字’放在那兒,無論‘醒神’幾次,都不可能有任何一丁點兒改變。

    而且,更令他尷尬的在于,或許是因為到了平民區,閑了下來,有空了,武藤每天所記下的東西,相較之前在部隊里面的那些,增多了不少。絕大多數王良明能看懂的、描寫他的用詞,都能讓他恨不得立刻挖個地縫鉆下去。

    王良明的臉頰,儼然已快變成了一枚熟透的柿子??墒?,他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還跟那兒茫然翻動著一頁又一頁紙。

    密密麻麻的一行又一行日文假名,大約是經過了日本兵的一些考量與言辭上的潤色,王良明有能力看懂的字符,已經越來越少。這讓他愈發心急與焦躁,幾乎快把眼睛貼到了那上面,急切想要弄明白,上面說的那些,到底是什么。

    也就在那么一瞬間,“嗖”的一聲,王良明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眼前攤開著的日記本,就一下被抽了去。

    他登時傻了眼,機械地轉過了頭,意料之外卻也是預料之中,正好對上了武藤那張拼命忍著想樂的沖動、佯裝出了一副嚴肅模樣而憋得有點扭曲的臉。

    “偷看我的東西,嗯?”飛行員瞇起了眼睛,堅毅的面龐湊近了王良明。

    王良明緊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默默感受著男人沉穩的鼻息,支支吾吾地想要給自己辯駁。不料,武藤卻用結實的胳膊直接攬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完全無法掙脫。

    他趕忙張嘴想要解釋,可話還沒出口,辛辣的燒酒就灌入了口腔。

    “唔……”王良明被辣得嘴一陣麻,匆忙把酒又吐回到了碗里,求饒起來:“大哥,我錯了,你就放過我……”

    日本兵卻搖了搖頭,把捧在手上的那碟子花生放上桌面。男人也不再掩飾滿臉的幸災樂禍,坐到他身邊,端起酒碗,說:“你沒做錯什么啊。我只是讓你陪我喝點酒而已。你害怕成這樣,做什么?”

    “太辣了,受不了?!蓖趿济魇箘派熘囝^,努力想要散散熱。瞅見他這幅狼狽模樣,武藤直接就樂了,也不再逼他:“良明,你看我是怎么喝的?!?/br>
    說罷,日本兵就一仰頭,直接將整碗酒全灌了下去,看得王良明一愣一愣的。重重喘出一口粗氣后,臉色微微漲紅了些的武藤把碗擱桌上放好,又給滿上了。

    接著,他給另一只碗里也倒滿了燒酒。男人抹了把嘴,笑著跟王良明講道:“來,你就像我剛才那樣,跟我好好把這碗酒喝了?!?/br>
    “直接…灌了……?”王良明不可思議地看向他,問。

    武藤因為自個兒灌下去了兩碗燒酒,火辣辣的沖勁兒,已經讓他的臉上和身上布滿了汗水。他笑著跟王良明點點頭,說道:“對,直接灌了,這樣才好?!?/br>
    說罷,武藤也不容王良明再猶豫,拽過他的手,把酒碗牢牢塞給他。同時,男人自己也端起酒碗,跟他碰了一下。

    王良明無比頭痛地瞅著眼前的酒,十分無奈,想思考出一兩個可以推脫掉的借口。武藤則早就識破了他這點小心思,一上來,便用自己的胳膊從他胳膊肘間挎了過去,做出了一副要喝交‘碗’酒的架勢來。

    “來吧,良明,”

    日本兵滿臉堆著痞痞的壞笑,讓王良明更是感到無比沮喪和絕望。他又聽見男人對自己說:“跟哥一塊兒,咱們一起共建大東亞……啊,是咱們的美好生活!”

    這話聽著,可真夠不對勁的!王良明暗暗尋思著,同時繼續試圖推脫掉這碗酒。奈何武藤錮著他的胳膊,直接就抬了起來,將酒碗送到了他的嘴邊。

    “干了!”飛行員簡短地說了一句后,自己一仰脖子,就開始往嘴里灌。

    王良明則忽然想到,男人這會兒,是不是…

    看不見自己誒?……

    趁機倒了吧!

    王良明欽佩自己的‘聰明才智’,悄悄地伸出左手,想要把碗拿掉??娠w行員的動作比他更敏捷。一眨眼的功夫,男人騰出來的手,就牢牢扣住了他‘蠢蠢欲動’的左手腕。

    同時,王良明手中的碗一下子就傾斜了過來,直接對著他的嘴,灌了下去。

    因為沒有防備,酒水沒能完全流進王良明口中,反而順著臉頰兩側和上唇流得到處都是,險些就灌進了他的鼻孔里面??蓱z的王良明只得按著日本兵的心意,張開嘴,把那碗酒水硬生生喝了下去。

    酒水的刺激,讓武藤的嗓音有點沙啞。他低笑著問道:“怎么樣?我就說沒問題吧?”

    王良明的意識幾乎是一片空白,完全懵了,身體也好似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一樣,搖搖晃晃得。他不得不盡力勉強這穩住重心,以確保自己不會摔倒到椅子下面去。

    飛行員雖說喝得也有些高,但畢竟在這方面算是位老手,酒量很大。男人看見王良明才一碗酒下肚就這幅樣子,只好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趁勢把他攬進自己懷里,讓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胸口上,稍歇一會兒。

    “難受?!蓖趿济髦挥X得嗓子里火辣辣的,連同胃里劇烈的燒灼感,讓他幾乎快要嘔吐出來了。

    “吃點花生,可以幫你緩解一下?!蔽涮僬f著,就從碟子里取了一小撮,也不管王良明同不同意,直接就往他嘴里塞。

    花生的香味,再加上男人周身泛濫的酒氣,倒還真是有點奇特,讓王良明肚子里原本翻江倒海般的惡心感,褪去了一些。王良明盡管惱怒,卻也只能有氣無力地捶了武藤的胸口一下,嘟囔著說:“你不折騰死我,不罷休是不是?”

    “怎么是我折騰你呢?”飛行員無辜地聳了聳肩,見倚在胸口的人額頭上和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個透,便自作主張地解開了他襯衣的扣子,準備替他脫掉襯衫。

    王良明當然感到很膈應,可毫無辦法。自己四肢完全癱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也不想使,只得任憑男人跟擺布一個木偶一樣,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喝酒,是以后免不了的事情。在外面有我可以幫你擋著。但平時咱倆之間,還是得稍微讓你多喝一點的?!蔽涮龠呎Z重心長地‘教育’著他,邊把他也跟自己上身一樣,剝了個精光。

    王良明發現,日本兵又開始拿下巴在自己腦袋上不老實地亂蹭了。他心緒很亂,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才對,只好懟了一句:“你們當兵的…天天喝來喝去,就不怕喝出毛???”

    “哈哈,我們飛行編隊一般只有過節的時候才能喝酒。平時哪里會呀,天天都可能要執行任務?!蔽涮傩α诵?,又想起了日記本的事,便將夾在腋下的本子重新平攤在桌上。

    男人打開到第一頁,取出了那張飛行編隊的集體合影,問他:“剛才,你偷看我寫的日記,算是把我的情況,全部都了解清楚了吧?”

    “什么啊,我又不懂日語。都看不明白你寫的什么好不好?!蓖趿济骰卮鹆怂?。

    武藤點點頭,指著那張照片里,站在最左邊的一個飛行員,跟他介紹:“這個人,就是我們編隊的長官。原來我也跟你講過好多次?!?/br>
    “淺川長官?”王良明回想起方才讀到過的那個名字,不自覺地講了出來??珊芸?,他就覺得有點不妥,似乎自己不應該這么草率。

    果真,武藤大笑著狠狠捏了捏他的后脖子,壞笑著說道:“這也叫,沒怎么看?嗯?看不懂?哈哈?!?/br>
    “什么啊……我只……”王良明訕訕地回答他,想要編個借口。但他沮喪地想起,每逢這種時候,貌似自己越是要兜圈子,越會把自己帶坑里,便只得岔開了話題?!斑@個長官,你打算把李慧茹配給他?”

    “李慧茹?誰?”飛行員愣了一下,等過片刻,才想起來。他拍了拍王良明的肩,說:“嗯。我也…就是感覺這兩人能走一塊兒去。他倆可能…還真挺合得來的?!?/br>
    “淺川,難不成也是個大嗓門,沒事兒上躥下跳,嘰嘰歪歪,話癆一個?”王良明詢問著武藤,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跟你一樣?”

    日本兵笑了笑,卻搖了搖頭,摟著他半倚到了桌子邊上。男人講道:“淺川中尉,也就是淺川哲也,跟他的名字一樣,是個挺捉摸不透的人。他跟我不同,跟良明你肯定也不一樣咯。當然,跟那個叫什么李…慧茹的女人,也不是完全相似的?!?/br>
    “肯定跟你不一樣,誰都跟你不一樣。你也就敢當著我面兒瞎胡來?!蓖趿济靼琢怂谎?,沒好氣地講著。

    武藤當然不會生氣,依舊樂呵呵地繼續往碗里倒著酒,又想要跟他干一碗。王良明頹唐而無用地推拒了半天,最終也還是徒勞,只得任由他將半碗酒灌進自己嘴里后,再喝掉了剩下的半碗。

    “明天還得去舒萊曼先生那兒。喝成這樣,還打不打算去???打算睡到幾點?”

    “想睡到幾點睡到幾點?!憋w行員挑了挑眉毛,得意地講道:“嗯。我跟德國佬請了假,明天就在家里待著,好好陪我籌備一下,以后的糧食?!?/br>
    “哦?!蓖趿济鲬怂宦?,繼續譏諷起來:“德國佬,德國佬,當著我面兒德國佬,當著他面兒就是教授,教授?!?/br>
    “哈哈?!比毡颈肿鞓妨?,絲毫不怕他就這事兒沖自己發難。男人回答:“這樣吧,只要你去管李慧茹叫假小子,還有那什么…話癆?是吧。你這么叫了,我保證,當著你面兒,叫他一句德國佬,好不好?”

    “……討厭?!?/br>
    因為天色已晚,再加上酒的后勁兒,讓王良明渾身無力,完全癱軟在了武藤懷里。

    一陣涼風從敞開的窗口徐徐吹入,輕拂過兩個人赤膊著的上身,讓他們的醉意與沖勁兒稍稍褪去了些。飛行員半摟著他,平靜地凝視著窗外朦朧夜色,情不自禁地哼起了一首曲調。

    王良明聽不懂日文的歌詞,但音樂和它所帶來的優美旋律,是超越國界與沖突的寶貴財富。那韻律洋溢著輕快、悠閑,卻同樣飽含著深情,也將一點點淡淡的憂傷夾雜在了其間。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認為,武藤那頗有點低沉的嗓音,還真是蠻挺好聽。給了自己一種,莫名的心安。

    真是奇怪……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王良明就發現,這個人有些磁性的嗓音,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儼然成為了自己的定心丸。不論遇到什么樣的情況,只要他的聲音在自己耳畔響起,王良明就好似能更有些底氣。

    當然,他也清楚,跟飛行員獨處時候的種種不同狀況,要特殊問題,特別分析。

    “唱得不錯?!碑斘涮俸咄旰?,王良明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喜歡就好?!憋w行員很高興,不停地用粗糙的大手揉搓著他的肩膀,同時說:“我們的飛行編隊,有時候會舉行一些棒球比賽,和其它的聯隊一起比。我們的隊伍,當然總能包攬所有的第一名。每次完事后,長官就帶我們去河里面洗澡。去和回來的路上,都會唱點什么,放松放松?!?/br>
    “你還會唱別的嗎?”王良明有氣無力地問道。

    “當然啦,”日本兵點點頭,說:“你還想聽?”

    “嗯……”王良明回答。然而,如果這時候他腦子是清醒的,則打死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醉醺醺的飛行員清了清嗓子,嘴角扯出了一抹痞痞的壞笑。

    武藤頓了下,爾后,便摟著王良明站了起來。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緊跟著,無比洪亮的男聲,便炸響在了狹小的房間里:

    “先代的風范昭示眼前,祖國的榮耀……”

    王良明覺得,若不是自己猛然驚醒,回過了神兒,匆忙死死捂住了男人的嘴;武藤還真可能就借著酒勁兒,還用中文…把這么個日本軍歌給完整‘吼’完了。

    “你瘋了!”王良明被嚇得冒出了一身虛汗,暈暈乎乎的大腦亦是清醒了許多。他壓低聲音,告誡道:“喝多了開始耍酒瘋了?快睡覺去?!?/br>
    “我還能喝得更多呢?!蔽涮贈_著他粗聲嚷著,滿臉笑嘻嘻的,跟先前說話的方式與神態大相徑庭。乍一看上去,像是起了酒勁兒。

    王良明手忙腳亂,想趕緊要拉他上床。

    可誰知,日本兵又不知好歹地拿起酒壺,搖晃著剩下的小半壺酒,不知道是要逗他還是嚇唬他,紅著張臉,說道:“這點兒再下去,才是,真…醉…呢!”

    王良明的心中,此時再沒有了任何亂七八糟的念頭,只想著讓他趕緊把酒壺放下。

    但飛行員的力氣一貫很大,又怎么可能讓他輕易得逞。

    他眼睜睜地瞅著些許酒水從男人的嘴角溢出,順著高昂的脖子流下,沾濕了衣襟,頃刻間便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王良明想,這么搞,晚上,該不會,又要……?

    還沒來得及去進一步琢磨可能發生的情況,只聽“咣當”一聲。王良明連忙回過頭,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向窗外一地的酒壺碎片。

    “嗯……良明,我喝多了?!?/br>
    武藤說著,就蠻霸道地用自己身子頂住了王良明,開始向前走,根本沒打算留給他一丁點兒反抗的余地。到了床邊,王良明本還指望能叫醒不知真醉還是胡鬧的男人,可卻被這么個大高個兒給直接撲倒在了床上。

    “睡覺,睡覺……”武藤嚷嚷了兩句后,便一如之前那般,將臉埋進王良明的肩窩里,不再說話了。

    “你起來點,壓死我了要!”王良明用手使勁兒推著男人的肩膀,想讓他移開點位置。奈何,武藤竟好似真的醉了,一動不動地趴在他的身上,還開始打起了鼾。

    “你……”又羞又氣的王良明很不甘心,繼續奮力推他。

    突然間,‘吱呀’一聲,原本黑乎乎的門外,被一旁meimei房間的燈光照亮。王良明趕忙收了聲,亦不敢再做出大的動作,只好任由光溜溜的武藤壓著同樣光溜溜的自己。

    他緊張地盯著虛掩的門縫外,王婉寧的一舉一動。好在,謝天謝地,她貌似并沒有注意到這里發生著的事情,以及屋內沒關的臺燈。她只是去拿了個水杯,就進了屋,直接甩上了門。

    日本兵此時再忍不住,低笑了起來。這不由讓王良明有種又被戲耍了的感覺。他狠狠地推著武藤,拳頭也在那強健的肩膀和胸膛上胡亂捶著。男人將他的手攥住,小聲說道:“好了好啦,別鬧了啊。再折騰,我就給你唱我們滿洲國的軍歌,咋樣?”

    “你……”王良明被他玩世不恭的頑劣氣得肝兒都顫,自覺臉上已是青一陣紅一陣。他問:“你……是不出麻煩不嫌事兒大???”

    “哪里有什么麻煩,什么就…事情大了???”武藤這才側過臉,笑著看向他,回答說:“有麻煩,找你哥就行了?!?/br>
    “剛才,若是我meimei要是進來;或者,要是我娘進來了,咋辦?”王良明質問道。

    他哪知,日本兵竟一下就樂了。男人拖著他的腿,讓兩人一并在床上躺正位置后,依舊壓著他半邊兒身體,同時很淡然地講道:“放心吧,有了我,她們如果沒別的事,就不會再過來了?!?/br>
    “?!…為什么…???”王良明十分不解。

    武藤用手揉了揉他的頭,又把自己的大腦袋埋進了他的肩窩里,還用自己的身子在王良明身上蹭了蹭,說:“有個外面來的男人住在家里,即使是女主人,也不方便隨意進出吧?”

    說完,飛行員就把臉湊到了王良明的跟前,笑呵呵地看著他恍然大悟后的尷尬神態,補充道:“從我住進你這里開始,這地方,就是我的地兒。你,也是我的人了?!?/br>
    ………

    真是作繭自縛啊。

    王良明羞得滿臉通紅,本還想再跟他爭辯幾句。但武藤這次貌似是真累了,趴在王良明身上,也不再繼續天馬行空地扯淡。

    他覺得,日本兵熱乎乎的身子真就跟條被子似得,能從頭到腳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雖說這姿勢相當尷尬,也讓他被壓得有點喘不上氣。但是,他又發現,自己似乎…也并沒有那么討厭這樣?

    到底是,怎么了?

    ……

    nongnong的倦意很快襲來。

    恍惚間,王良明只覺得自己下半身的那個部位不知怎么回事,開始有點想要‘抬頭’的意思。因為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態中,這樣的狀況也不是沒有過,因而他倒并沒怎么在意。

    只不過,他覺察到,有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正直直地頂著自己的那個部位,讓那里遇到了一股阻力。

    可能是緣于男性的一種本能。這種情況下,越是被‘阻攔’,那個地方就越是倔強地想要抬起來。然而,王良明朦朧中發現,壓在外面的那家伙似乎比自己的那里更有氣力,而且還變得更大,更重了。

    就那樣僵持了許久后,王良明不自覺地哼唧了兩聲,一種如釋重負般的感覺隨之而來。他舒舒服服地輕輕伸了個懶腰,想要換個姿勢??蓜偱查_了一點,褲子里的潮濕,就讓他登時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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