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默望著天花板，思緒雜亂無章，閉著眼睛，輾轉反側的睡不著。常常是睡了一晚上過去，第二天醒來卻很疲憊，疑心是腦袋在夜里蹦迪了，荒謬的夢近在眼前。

    半夜里，喬默清醒地坐起來，按了按額角，趿拉著拖鞋走到客廳里。

    落地窗外，城市是不眠的。他推開窗戶，晚風竄進來，濕涼的，初夏時，無論如何都不冷。談不上平靜或冷靜，整個人是空空的，仿佛風灌進身體里還有回響。

    他希望自己最好一直空著，當機器人最好，或者干脆成為一只小豬，吃吃睡睡無憂無慮，人類的感情總是過于重的。

    喬默在窗邊默默站了一會兒，正要去倒點水喝的時候，有人敲了他肩膀，遞上一杯水。

    “睡不著？“

    宋挽霜穿的是葉曦的睡衣，淺灰色格子，綿軟的。喬默只開了客廳一盞小壁燈，蒙蒙暖光，模糊了棱角，抹去了宋挽霜面上三分艷，便留下渾然天成的美。這般眉目，生來是要亂人桃花，欠著風流冤債的，只是反比債主自在。

    只是喬默不知道，他是哪里欠了他的。

    就算是單身，宋挽霜這樣的人，他也是萬萬不敢招惹的。

    喬默沒接，也沒說話。自顧自地拎起水壺，自己倒。

    “少喝冷的，刺激?！?/br>
    夜里涼涼的，喬默生不起來氣，只說道：“宋總少做點刺激的事，比喝一百杯熱水都管用?！?/br>
    宋挽霜眨眨眼睛，忽然握住喬默拿水杯的手，指尖扣在他指縫間，藤蔓在生長。宋挽霜嘆了口氣：“怎么這么涼的?！?/br>
    他情不自禁地蹭蹭喬默臉頰，也是冰冰的。

    喬默身心俱疲，大約是懶得掙脫了：“我累了?！邦D了頓，“今晚應該來顆安眠藥的?！?/br>
    宋挽霜把玩他的手指，揉一揉，搓一搓，想把捂熱：“也對，別人半夜里見了我，一般都睡不著的。這事兒得向你道歉?！?/br>
    給喬默逗樂了：“假惺惺?！?/br>
    宋挽霜開始委委屈屈，臉頰搭在喬默肩膀上，略微滾了滾，無聲的抗議。夜晚靜悄悄的，只有雨水的聲音。房子隔音好，聽不見房間里的人，所以暫時當他不存在。

    時間安靜如沙沙的水。

    喬默自然地摸摸他腦袋，毛茸茸的，意識到時，推開他：“不玩了，我睡了?！?/br>
    走了幾步，回頭對著宋挽霜笑了一下：“我肯定會睡得很好的?！?/br>
    宋挽霜靜靜地看著他，等喬默回房間，后知后覺的，也笑了一下。

    喬默喜歡下雨天，雨絲如幕，隔著一層看人，孤獨而自由。他好希望他是安全的。

    后半夜倒是睡得安穩，聽著雨聲，淅淅瀝瀝的，也是流到心里頭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走到客廳里頭。那兩位都不是賴床的，已經坐餐桌邊了，目光都落他身上了。

    喬默被看得清醒了幾分，不知道自己哪里有問題。

    葉曦輕咳了一下：“小默，衣服?！?/br>
    喬默低頭一看，慌忙把領子往上拉了拉，脖子上星星點點的痕跡，著實明顯。他臉有點熱，撓撓頭：“我去換件衣服?！?/br>
    宋挽霜道：“等會兒送你上班?！?/br>
    喬默想了想，沒拒絕，能舒服就舒服著吧。

    車開上高架時候，喬默靠著椅背補眠，覺盡管總睡不好，但也是睡不夠的。宋挽霜親自開車，等紅燈的時候，喬默睜開眼睛。

    宋挽霜忽然問了句：“新工作找好了嗎？”

    喬默當即驚出一身冷汗。

    他陪著笑臉：“宋總說什么呢，我這工作做得好好的，怎么會想換？現在找工作多不容易?！?/br>
    宋挽霜漫不經心：“原來我這里的廟已經容不下你了?！?/br>
    他想偷偷換工作的事情，應該只有獵頭和新老板知道，怎么會傳到宋挽霜耳朵里的？跳槽說起來也算正常，只是他和宋挽霜這中間，還另有一層亂七八糟的關系。

    “沒有，肯定沒有。誤會?！眴棠軋远?。

    “誤會就好?！彼瓮焖D了頓，“隨便問問，緊張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