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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咕了半天,齊齊過來向他請示:是否還要等下去?明天菲里奇開不開門? 突然,有人叫:“回來了!” 花鼓隊連忙重整旗鼓,吹號打鼓。散亂的人們也連忙重新集中,列隊相迎。 葉琬一身漁婦裝扮,后面跟了幾個健壯的鄉村男子,有一人替她背了一簍鮮魚,幾個人說說笑笑,一路走來,忽然遇到這等排場,都嚇了一跳。 多事的村民忙將事情對葉琬說了。 燕兆青穿過眾人,走到葉琬跟前。他陰沉沉地掃了那幾個鄉下男子一眼,對葉琬說:“昨天,你嫌我不夠真心誠意;今天,我把整個賭場的人都帶來,迎你回去。你看怎樣?” 葉琬真沒想到他為了自己,會這樣大費周章。她仔細看了看他身后的人,上至總經理、監場,下至巡場、侍應、席面,整個賭場的人,幾乎都來了。 她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燕兆青被她一笑,像受到傳染,臉上也泛出笑意。哪知她含笑看了他一眼,卻說:“三少爺為我這樣勞師動眾,真是折煞我了。不過我這人,說過的話不會輕易改變。我既然說了不回去,就不會回去?!?/br> “你……” 她話鋒突然又一轉:“除非……” 燕兆青心想:“好啊,來了?!彼谅曊f:“你盡管開條件?!?/br> 葉琬走近他,搜尋地看著他琥珀色的眸子,好像深海的魚,拿發亮的觸角為自己探路。她的幾根發絲拂到他臉上,令他有幾許恍惚。 葉琬咬唇忍笑,過了會兒,才說:“這可是你說的。我若要求結婚呢?” 周圍人一陣驚呼。 燕兆青不料她臉皮這樣厚,被她攪得氣血翻涌,盡管素來臉皮也不薄,還是紅了下臉。他感激周圍的驚呼,讓他多少得以順應驚濤駭浪,偷偷喘一口氣,穩住自己,不至于太失措。驚呼聲過去后,他若無其事地看看天,說:“也行?!?/br> 周圍人又是一陣驚呼,這次,還夾帶著起哄與喝彩。 葉琬眼睛閃亮。她舉起一只手掌:“君子一言?!毖嗾浊酂o奈,只好將自己的一只手掌貼上去:“駟馬難追?!?/br> 葉琬靈活的大黑眼睛狠狠看了他一眼,似閃出幾朵惡作劇的火花,他卻未覺。 ☆、神之手 菲里奇賭場歇業一天后,于次日傍晚重新迎客。大門未開,外邊隊伍九曲十八彎,已排成一條長龍。 短短幾天內,黃元三兄弟已經成為眾賭徒心目中的神。許多人今日涌來,一為膜拜他們;二為借他們的東風,自己小賺一把;三為看菲里奇如何收場。 上回菲里奇輸了幾十萬,已經現金告急,聽說后來還是從幾家押店臨時借來了錢。這回若再輸,怕之后,就不是歇業一日兩日的事了。 燕兆青前一日帶賭場全員去黑沙村請回葉琬的事大伙兒也聽說了,只是覺得:葉琬再厲害,不過一個女小包,怎么抵擋黃元三兄弟?大船將沉,一條浮木,不足以救眾。 今晚,菲里奇底樓大眾賭場內人頭濟濟。燕兆青親自帶人巡場。黃元三兄弟也不負眾望,再度到來。 老大黃元照例到骰寶臺前,一屁股坐下。老二黃禮看上了番攤。老三黃至推一會兒牌九,不耐煩,又去玩輪盤賭。 黃元隨便選的一張桌子,一個新進來的女荷官負責搖骰。她之前和黃元交過手,輸出去不少,被上頭狠狠教訓了一頓,這次又見到他,未免變色。猶其黃元聲勢浩大,除了他自己帶來的十幾個人,更有一幫聞風而來的賭徒,像蝗蟲一樣聚集在他身邊。 黃元一對銳利的小眼,一眼將臺上情形收入眼底:骰子沒變,盅盤也沒變。 菲里奇為公平起見,一直采用先搖骰、后下注的規矩。 女荷官搖定盅盤,黃元試探性地下了三千泥碼,壓“1”“3”“5”,“小”。結果贏了。跟他下的人們一陣歡呼。女荷官則眼淚汪汪,手也抖了。 忽然有人拍了怕她肩膀。 她一回頭,見是葉琬。 “琬姐……”女荷官一臉求饒之色,希望她來換下自己。葉琬卻說:“不礙事,你就照這樣搖?!迸晒傩南耄骸斑@可是你說的。你是老板跟前的大紅人,你要我照這樣搖,我搖輸了,大家可不能怪我?!?/br> 她一咬牙,再次搖骰。眾賭徒怕影響黃元聽力,均屏息靜氣。臺子周圍鴉雀無聲,像蚊蟲在烈日下消聲一般。 這把,黃元先下了三萬,壓“大”,主壓“6”,輔壓“3”。若開出“單6”,一賠一;開出“雙6”,一賠二;開出三個全是“6”,則一賠三。 眾人見他一擲三萬,猜想他對這把相當篤定,有贏無輸,急忙跟進,生怕一個猶豫,被別人搶了錢去。 女荷官問了三聲,正要揭蓋,忽聽一個年老的聲音說:“且慢,我壓‘小’?!?/br> 葉琬一抬頭,見是燕翅寶悠悠然站在臺邊。她愣了愣后,心中不由泛起一股暖流,心想:“燕伯伯多半是聽說菲里奇危機,輸贏成敗在此一夜,所以巴巴趕來支援?!?/br> 她轉頭去找燕兆青。燕兆青已經分開人群,站到他父親身邊,乖乖地叫了聲“爸爸”。 燕翅寶并不看他,只微微笑著對黃元說:“聽說黃大先生是賭神。我燕某人向來敬愛神靈,不可不來,稍表敬意?!彼f著沖一邊跟他來的小廝點點頭,“這把,我壓四萬?!?/br> 眾賭/徒“嘩”的一聲,交頭接耳。 黃元定定看了他一眼,他一只被rou瘤遮擋過半的左眼,看著就有一股濃重的邪意。他說:“燕老先生這樣看得起我,我不好不識抬舉。我也加一萬?!本故且脱喑釋殞χ?。 眾賭/徒也慌忙加注。 女荷官手心全是汗。她又看了葉琬一眼,見她好整以暇,便深吸一口氣,揭開盅盒?!?”“3”“4”,是“小”。 女荷官高興得當場蹦了起來,險些把手中盅盒飛出去。她一捂自己嘴巴,不好意思地眨眨眼,難掩喜悅之意。與她相對,黃元則變了臉色。他這一方人人大哭小叫,悔不該把注全壓上去。 單這一把,菲里奇就收回了四十多萬泥碼。 女荷官顫聲對葉琬說:“我贏了?!比~琬笑笑:“繼續照平常那樣搖。賭運也是一時向左,一時向右,你上次輸,這次就該贏了?!?/br> 黃元著意看了她一眼。 燕翅寶本來料定自己多半要輸,他來,不過對小兒子略表支持,激發他的斗志,不想一把下去,就贏回許多。他稀奇地摸了摸自己下巴,一笑收手。 黃元卻不肯罷休。他對自己的耳力信心十足,于萬人喧雜中聽辨微細,不說百發百中,也能十拿九穩。 他繼續聽骰,哪知聽一次,輸一次,連輸六次。 他自己也陷入混亂。一心跟著他的信徒們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