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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怕的東西銷毀,程繪秋也沒多想,邁著大步走向許峭,“敗家子!”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就看到他嘴角忽而漾開的一抹笑意,程繪秋直覺不妙,想要逃卻為時已晚。 后頸被人貼上了一張符咒,微微的刺痛向全身蔓延。 程繪秋身體僵住,下一秒,著急忙慌地抬手就要去撕。 許峭先她一步抓住她的雙手。 “放手!”死命地掙扎。 “媳婦兒,你乖,忍一忍就好了?!比崧暭氄Z地哄著。 “許峭!你他媽的給我松手!”對于到現在還拎不清的某人,感覺到后頸上的痛越來越清晰,程繪秋急得快要背過氣去。 許峭不松手,不說話。 “你到底知不知道扣魂符是干什么的?!它會要了你的命的!”眼眶微紅。 如果說那個東西是所有鬼都最不想說起的,那么扣魂符就是第二不想說起的。說是扣魂符,實則是換命符。拿自己下輩子的陽壽換另一個現在難以找到陽面的鬼早日投胎的機會。 “我知道?!痹S峭淺淺笑著,將她的雙手壓到她的后背用一只手鎖住,另一手將她擁進懷里,她耳邊用從來沒有有過的帶著笑意的溫柔語調輕聲說到。 “我問過很多人??墒?,我就是舍不得你因為轉世的事情每天都要看別人的臉色,就是舍不得你不開心,就是舍不得你這么累。其實,知道有這個符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一直都很遺憾沒有早點遇到你,有了這個,我就可以一直陪在你身邊。下輩子怎么樣下輩子再說吧。說不定會因為你對我心懷愧疚,下輩子還能陪我一段時間。不過,不用陪到最后,因為據說會死得很難看?!?/br> guntang的淚悄然盈滿眼眶,程繪秋喉間輕滾。 許峭低頭看她,程繪秋當即把臉一別,避開他的目光。 看著她別扭的樣子,許峭笑著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手輕撫著她的頭發,就這么靜靜地站著。 冷不防地,許峭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個東西,程繪秋怔了一下,避如蛇蝎地想要甩開,但手和那張符咒卻被他一起握住。 “許峭!”淚光盈盈的眼里滿是驚恐。 許峭微微俯身看著她笑得溫柔,眼里是程繪秋從未見過的溫柔,把她的手往自己后頸牽。 程繪秋瞳孔一縮,“我不要!許峭,松手!”潸然淚落,大喊著掙扎。 “乖,別怕?!?/br> “放手!我不要!如果你敢讓我欠你一輩子,我就恨你一輩子!” “好。恨多久都行?!毙θ莶蛔?。 眼看著手離他越來越近,程繪秋雙目瞪圓,呼吸都凝滯了。 “等、等一下!”程繪秋突然顫著聲音叫停。 感覺到她渾身發抖,許峭斂了笑,有些擔心,“怎么了?” 程繪秋直視他的眼,“……你真的不后悔嗎?” 用沉默代替回答。 “像我這樣連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的人,如果用了扣魂符跟你一起走,一定會折你很多陽壽的。下輩子或許你還沒有遇到我就死了,而且我也根本不記得你,也沒關系嗎?” 忽而勾唇一笑,“我家老頭總說,禍害才遺千年。死的早證明我是好人?!?/br> 程繪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能不能讓我自己來?我想自己來?!?/br> 目光直直地探進她的眼里,半晌,許峭慢慢松了手,“好?!?/br> 程繪秋把手往回收,剛退一分,就被許峭一把抓住。 抬頭解釋,“我們兩個人的命就要交到它手上了,我想看看?!?/br> 許峭猶疑片刻,松開了她的手。 程繪秋低頭仔細打量著手里的符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許峭感慨,“就這么一張薄薄紙,竟然會有這么大的作用?!?/br> 說完,深深地低下頭撩開自己頭發,露出后頸,問許峭,“怎么樣?已經消失了么?” 許峭伸手摸了摸,短短幾分鐘,整張符紙已經融進了皮膚,只剩淡淡的痕跡,“嗯,已經消失了?!?/br> 程繪秋站直身體,臉上是輕松的笑,“準備好了嗎?是會疼的?!?/br> “迫不及待?!弊旖俏?。 程繪秋繞到他斜后方,道:“低頭?!?/br> 許峭依言照做。 程繪秋看著那裸/露的后頸,在他看不見的時候,臉的笑消失得無影無蹤,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兩步,對著那抹還期待著她將符咒貼上去的背影低聲道:“許峭,對不起?!闭f完拔腿就跑。 許峭猛然回頭,臉色陡變,“媳婦兒!”大步追上去。 聽到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程繪秋心跳逼近極限,腦子已經無法思考,只知道往前跑、往前跑! 從一棟房子里穿出來的瞬間,眼前一道黑影一晃,躲避不及! 程繪秋盯著白遲薇那雙盛滿驚恐、通紅的眼直直地,直直地撞了上去。 有一瞬間,程繪秋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等好不容易找回知覺的時候,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眨眨眼,還是什么都看不見,程繪秋心慌地抬手使勁兒揉了揉,揉得眼睛發熱微疼,視線里才隱約出現幾個五顏六色的光暈。 睜大眼睛四處張望,好一會兒,終于能模糊地看到了,隨即清明,程繪秋滿心歡喜地抬頭—— 寢室樓門前的路燈大亮,里面的燈沒有開。 于是,程繪秋清楚地看到寢室的玻璃門上折射出一個人影,目光上移,落在那張和白遲薇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上,顫抖著看向眼睛—— 視線交匯的一瞬,心,陡然漏跳一拍。 第11章 chapter 11 程繪秋目不轉睛地看著倒映在玻璃門上的影子,難以置信地連連往后退了兩步。 倏爾抬起手,卻在貼上臉頰的前一秒頓住。片刻之后,指尖微顫著,小心試探地觸上自己的臉。 屬于……人的溫度。 呼吸一滯。 驟然收手死死握拳,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掙開白遲薇的身體,但試了好幾次都無果。 轉身,“許峭?許峭?”慘白著臉,張皇地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然而視線里除了路兩旁遮天蔽日的小葉榕、幾輛隱藏在夜色里的車還有用異樣眼光看她的活生生的人之外,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那些已經習以為常的東西通通消失不見。 程繪秋頓時慌了神,腦子也已經不轉了。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如果她不趕緊從白遲薇的身體里出來,很有可能會當一輩子的野鬼。 被這個認知壓得呼吸不暢。猶如行走在沼澤地里,腳步也變得越來越沉重。程繪秋不得已停了下來,定定看著籠罩在前路的茫茫夜色,萬籟俱靜,耳邊只剩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記憶中那種幾欲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朝她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