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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紹禮直接租了輛車,一路從沿海的高速公路開到江子燕的家鄉。建筑基本圍著海岸沿線密集而落,繁華地段也以碼頭為主,再遠處有低矮的山丘,還有稀稀落落的矮樓。 預報雖然是臺風藍色警報,但因為只是預警,街上的商鋪和秩序依舊正常。天氣非常炎熱,海風也不能刮走那股熱氣,何智堯剛剛下車走了幾步,整個小汗衫已經全部濕透。 他們在酒店先安置下,遠遠地,也就能聽到海水撲打海岸的不休濤聲。沒走幾步,能看到陳灰色大海和奇峋礁石。 何智堯嚷嚷著要去看海,江子燕卻約好了等著老警察前來,走不開身。 她對何紹禮說:“你帶堯寶玩,我待會到海灘找你?!庇终f,“放心,他無論說了什么,我都會告訴你?!?/br> 何紹禮還在沉吟,江子燕已經轉身買了兩頂漁民用的草帽,斜斜地戴在他頭上。她笑著說:“記得不要曬黑,曬黑了就不帥啦?!?/br> 他這才略微展顏,扶正了那寬大的帽子。 “我們講究心靈美?!焙谓B禮自我謙虛了幾句,隨后覺得這么說不妥當,便不動聲色地補充一句,“子燕姐,你就是我的心靈?!?/br> 何智堯麻木地站在旁邊,也把他的小草帽扣到頭上,他對爸爸說惡心話的抵抗力很強。實際上,何智堯自己說惡心話的功力更加出眾。 僅僅為了在火車上為了哄著何紹禮給他講故事,他能抱著爸爸的臉認真深情地說:“你是全世界最美麗最美麗的大國王?!?/br> 江子燕打發走這對父子,沒一會,就等到了那名老警察。 對方四肢粗壯,皮膚因為過于黝黑而顯得更老一些。老警察在洲頭縣工作了大半輩子,最后內退下來,對洲頭縣的各個大事件了若指掌。但原本不負責樓月迪住所的那塊片區,又因為得知不是命案,做的調查還是略微粗糙。 老警察的口音很重,帶著濃厚的方言,江子燕并不是很能聽懂。 “他回來了?!崩暇熘缓觅M力地跟她重復。 江子燕不由問:“誰?” 那個紅鼻頭的年輕廚子,從廚師學校學成之后,又打工漂泊幾年,最近返身回到了洲頭縣。他戒了賭,卻重新盤回樓月迪那破舊的店面,把荒廢已久的“小燕餐廳”開張起來。 據說餐館生意還不錯,在幾家點評網站都有評分。 當江子燕盯著那地址的時候,老警察字斟句酌地總結:“江小姐,你母親已經去世很久?!?/br> 老警察眼睛望著這位清揚婉兮的年輕女人,內心也在暗自感嘆。這樣的人物,這樣的相貌,像洲頭這般的小地方,哪里留得??? 他欲言又止,樓月迪去世已經很久了,有些隱秘事只有當事人知道,外人即使追查,更多根據已知線索做出推理。但,人性通常是經不起推理的。 在老警察的職業生涯中,殺人搶劫都能直接立案,最怕這種親人間產生的糾葛,清官難斷家務事,十有八九,最后都不了了之。 他也壓根不理解江子燕的調查方向。如果是財產,樓月迪的所有遺產都寫了女兒的名字。如果是復仇,至少應該去從她的父親調查起。 但,江子燕只讓他盡可能多的調查樓月迪,可樓月迪的人生真是很平凡失敗——沒有殺人放火,早年離婚,酗酒后連情夫都留不住。至于她總打孩子,誰家父母不打孩子呢? 他只認為是大城市人無來由的矯情。 “還有,你的那個’弟弟’,他之前生了個女兒,據說,今年懷的第二胎還是一個女兒?!崩暇熳詈笤噲D用這種消息安慰她,他確實也是做了調查。 江子燕哭笑不得,只能盯著“小燕餐廳”發呆。 第55章 辭別老警察,她在洲頭縣旅游局修的海岸玻璃匝道旁邊,找到了何紹禮和何智堯。 已經臨近傍晚, 遠處的夕陽是凝固的橘色蛋黃,順著平滑海面, 一點點把那余暉澆進人的瞳孔里。海, 晚霞, 沙岙石巖,都帶著股大自然獨特的壯麗感。 何智堯已經把涼鞋脫了,他滿頭大汗, 在沙灘上團團轉,辛勤地撿著小貝殼。 何紹禮也蹲在沙里,陪兒子無聊地捏沙塔。他高挺的鼻尖被曬出點汗,眼睛因為海水反光而略微瞇起來,透著股閑散英氣勁。 江子燕目光停在兩人身上, 一時之間, 只聽到浪聲和其他游客遠遠傳來的嬉笑。 何紹禮回頭,看到她整張臉都被圍巾裹著。乘鸞女子, 只露出那雙清凍眸子,他拍拍手上的沙子, 笑著走過去。 聽完江子燕的話后,他不由笑容更深了點。 “可以可以。等明天白天,我們去那家小燕餐廳參觀一下吧?!?/br> 江子燕微微蹙眉:“明天才去嗎?” 實際上,她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洲頭縣很小,開車三十分鐘,就能從南到北的轉一圈。為什么要等那么久? 何紹禮把他的理由解釋了下:“真相不長腿,還會跑走。暑假游客多,晚上也是海鮮餐廳的營業高峰,我們貿然找上門,如果鬧得不愉快,讓那廚子生意做不成,所謂夜長夢多,不知道有沒有變故。咱倆如今都算外鄉人,強龍不壓地頭蛇。我是無所謂,但胖子跟在咱倆身邊,會有點危險?!?/br> 江子燕微微汗顏,她考慮這些現實問題,完全沒有他心思周密。 他們一時沉默。夕陽沉落,潮水不知疲倦地涌動。 何紹禮眺望著極遠處的海平線,他淡淡說:“你有沒有意識到,她自從嫁人后,這一輩子幾乎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島?!?/br> 江子燕輕聲說:“你說我媽?” 何紹禮點了點頭,他繼續冷聲說:“她這人自尊心一定非常強,聽說,你從小沒有和你外祖家聯系?!?/br> 失憶前的江子燕曾經告訴過何紹禮,小時候,只有奶奶氣喘吁吁地走很遠的坡路來看過她。不過那時候,江子燕缺少管教,和人說話時候,眼睛總是盯著地面而保持沉默。 奶奶后來去世,江子燕懵然地沒有意識到什么。 樓月迪自己從不提娘家。她年輕時大膽浪蕩地私奔,后輩子卻盡力把日子過得循規蹈矩。即使酗酒成癮,但依舊維持工作,兩個餐廳都在勉力地營業。 不過,樓月迪確實沒有再離開過洲頭,極少數的幾次外出,每次原因都是為了女兒。因為江子燕就是樓月迪脖子上掛著的,最恥辱沉重也是最光輝夸耀的獎章。 當然,她是樓月迪唯一的一塊獎章。 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