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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耳朵不斷往后退,嚇得高跟鞋都崴了。 荊弦安也不敢看那屏幕,只是見到母親跌坐到地上后, 顧不得一旁花容失色的慕雅妍,想要一個箭步沖過去,熟料衣袖被其拉得死死, 他腳下一滑, 重心沒穩住, 跟著新娘子滾作一團。 現場一片漆黑混亂,唯有屏幕上胡亂的光影陰森可怖。 播放的時間比想象中更長,似乎是心理醫生的觀察記錄,全程都采取跟拍模式,至于畫面,越來越陰暗,女人從一開始涕淚縱橫喊著我沒瘋,到后來一遍遍拿小刀割腕。 交錯斑駁的傷痕,在骨瘦如柴的手腕間遍布,殷紅液體淌出來,近得仿佛能聞到那血腥味。 賓客們驚呼著,有膽子小的奪門而去,剩下的也都是目露驚懼,呆呆杵在原地,忘了反應。 現場除了強拉著梁挽躲去露臺談情說愛的陸大少外,就屬角落站著的一對男女最安靜。 許柔因為早就從他口中聽聞過其母親的瘋狂行徑,所以并未泰國害怕,可她沒想過他所謂的大禮會是岳向晴的生前錄影。 那些晦暗壓抑如夢魘般的記憶,每逢雷雨天都要出來灼穿他的靈魂,如今傷敵一萬,自損八千,值得么? 她皺著眉,抓緊他的手:“你沒事吧?” “我為什么會有事?”他很輕地重復了一遍,失了血色的唇淺淺漾開弧度:“有事的是他們才對,我怕隔得太久了,有些人都忘了自己做過什么虧心事了?!?/br> 這當頭一棒的效果異常顯著,至少祝玉母子已經魂不守舍了。 至于荊梵,也好不到哪里去,這么多年,他未曾祭拜過一次亡妻,偶然午夜夢回時,也曾冷汗涔涔醒過來,夢里都是她第一次發現他偷腥的場景,那雙飽含痛楚的眼睛,到現在都難忘懷。 愧疚和逃避,促成了揮之不去的煩躁感,令他想起這個岳向晴這三個字都感到生理性厭惡,連帶著對面容酷似亡妻的大兒子都異常排斥。當初在其八歲時早早送出國,也就是懷了眼不見為凈的心理,沒想到幼年時經常被關在衣柜哭泣的小男孩,轉眼就能同自己分庭抗禮了。 這出戲碼,隨便想想,就知道是誰安排的。 荊梵拄著拐杖的手不停顫抖,□□慣了的霸主,一旦受到挑釁,憤怒比常人來得更洶涌些。 “荊念!”他震怒著咆哮,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情緒波動太大,他開過刀的部位又開始疼痛,無法遏制地咳嗽起來,好不容易緩下后,又去找祝玉的身影。 無奈剛才為了播放剪彩影片,現場光線都被調暗了,而負責音控和燈光的工作人員不知去哪了,任憑其聲嘶力竭叫喊都沒有回應。 他動過手術,也做過化療,身子早就大不如前,氣急攻心之下拐杖都撐不住,眼看著要倒下。 有人從身后虛扶了一把。 他艱難地扭過頭去,看到一張俊秀又面無表情的臉,頓時激動起來:“混賬東西!你搞的鬼?” “別那么驚訝?!鼻G念淡淡扯了下唇,明明在笑,眉眼卻似覆著冰霜,冷笑道:“我只是來賀喜而已?!?/br> “你……” “別激動,遺囑還沒立呢?!彼苈卣A讼卵?,恨意一閃而逝。 冥冥中,荊梵仿佛看見了亡妻。 記憶不自覺被帶回了二十多年前,那一日午后,他有資料落下了,從公司匆匆趕回家。發覺她精神好了一點,坐在花園里正親手采集玫瑰花露,細瘦的胳膊上都是掙扎帶來的抓痕,他看了兩眼就覺得煩。 她破天荒沒有同他爭吵,直到傭人拿藥過去,才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美麗哀怨的眼睛里瞬間盈滿了淚:“我沒有病,為什么你要逼我吃藥,荊梵,你沒有良心,我恨你,我恨你……” 這雙眼,和面前年輕男人的黑色瞳眸重疊在了一起。 荊梵氣血翻涌,終于支撐不住,往地上倒去,意識混沌的間斷,他看到親生兒子漠然往后退開了一步。 荊弦安連滾帶爬,接住了昏迷的老人。 “哥,你為什么……” “閉嘴,祝閔?!鼻G念陰沉著臉,睥睨對方的神色好像在看一只螻蟻,彎了彎唇角,他笑了一聲:“好好珍惜你當董事長的這段時間吧?!?/br> 荊弦安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荊念插著兜,居高臨下俯視他:“字面上的意思?!?/br> 兩人交談間,客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這屏幕上的剪輯視頻沒完沒了地循環播放,比鎮魂曲還可怕。慕雅妍的父母大感丟面子,氣沖沖帶著女兒走了,這婚宴沒了新娘,徹底淪為了鬧劇。 “你是不是瘋了?”荊弦安一把扯掉了新郎胸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你到底想做什么……” 荊念漫不經心地動了動手指:“想給你們一個驚喜罷了?!闭Z罷,他隨手拿了支紅酒,往地上一丟,玻璃酒瓶應聲而碎,有些許渣子濺射起來。 白皙瘦弱的男人嚇得一哆嗦,差點沒抱穩懷里的老人。 同一時刻,有人在暗處配合荊念,燈光瞬間亮了,屏幕上的畫面也停滯在某一幀不再播放。 剩下寥寥幾位客人,識趣地走了。 荊念插著兜,信步閑庭的樣子像極了在鄉間小路打發時光,繞著荊弦安轉了一圈,他困擾地嘆了口氣:“真不知道現在要怎么收場了?!?/br> 話雖這么說,可他的眼神里都是陰寒算計,看得荊弦安坐立難安。 “你是對家產的分割心有不甘對吧?”蒼白瘦弱的年輕男人強打起精神鎮定道:“爸已經說了,公司的股份轉給我,其他不動產統統留給你?!?/br> “另外,你還是可以回公司任首席執行官,我們兄弟可以一起經營集團?!?/br> 鼓足勇氣說完這番話,荊弦安本來還有一句念在手足之情要講,結果在對方異常強大的氣場鎮壓下,囁嚅著唇,吞了下去。 “說的挺好?!鼻G念又開了一瓶紅酒,把木塞蓋子往桌邊一丟,勾了把椅子過來,氣定神閑地坐在上頭。 荊弦安不知道其葫蘆里要賣什么藥,每次面對這個捉摸不定的繼兄,他心里總發憷得厲害。 下一刻,他感到微涼的濕意從發頂傳來,而后是滴滴答答的紅色液體,淌過眉間,落到睫毛上,迷了視線。 “你做什么!” 荊念慢條斯理地抬高手腕,往他頭上倒酒,輕笑道:“我真覺得你該清醒一下,先拿這瓶紅酒給你洗洗腦子吧?!?/br> 荊弦安連忙轉過身子要躲,忘了懷里還有荊梵,結果后者軟趴趴滑了出去,他再想去扶已經來不及,只得眼睜睜看著老人的額頭砸在了碎玻璃渣上。 真是一團糟。 更糟的是祝玉受了刺激,整個人縮在主桌下,抱著膝蓋,猶如驚弓之鳥,喃喃自語:“她回來了,她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