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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著法器寶皿的,一目了然,卻唯獨沒有他要找的人。 竟真是一箱箱要送往庵堂的佛門用度。 兆忠卿當場便愣了愣,繼而就聽身旁秦弘道怒從口出:“賢侄可親見了?可安心了?偏不信老夫!如此莽撞行事,也不怕遭報應!” “秦老……”兆忠卿連忙著人趕緊合上蓋子封好箱,一面又虛扶秦弘道回去登車,只不停賠罪,“秦老莫要動氣,晚生今日著實莽撞了些,卻也實是秉公辦事,無奈之舉……秦老教訓得是,晚生日后定當多積些德……” 秦弘道一心憤憤然,上了車亦不消停,車門“砰”地一關便叫車夫速速揚鞭快走。 兆忠卿哪里還敢再扣著不放,大手一揮,趕緊地便讓兩輛馬車過去。 秦弘道坐在車中,見出了城門,雙轅車碾著土路,愈行愈遠了,方才暗暗松出一口氣。而后連忙讓開身子,揭起身下座廂:“長青公子,可憋壞了?” 眼前只見狹窄逼仄的座廂之中,緊緊卡了一個人,因雙腿不便只得平躺著,卻也剛巧滿滿當當填在其中,反還因這四壁的緊固,免去了他雙腿再受車馬顛簸之苦。 長青勉力擠出一絲笑來:“多謝秦老,晚輩還好……” 昨夜連笙見過秦弘道,想將長青藏于秦弘道往返靜慈庵送貨的車中運出去,業已與秦弘道商議好了,轉回來告知長青,卻不料他竟道萬萬不可。遂才由他臨時改了主意,將自己藏進秦弘道主車的座廂當中。 長青聲聲叮囑,定要讓那一車的貨物密切跟緊了,若遇攔阻,也須得做出箱子萬不可開的緊張模樣。 “那些個官兵守衛全身心皆在貨箱之上,一心只想知曉箱中是否藏人,反是秦老坐的車子,只消粗掃一眼,便再不會細看?!?/br> 如此竟真就瞞過了兆忠卿的眼。 馬車駛出數里地后,見前頭遠遠地停了一輛車與幾匹馬,秦弘道便喊車夫停了,而后遣了車夫,要他留在原地等候,自己則輕輕一揚鞭,往那車馬方向駛去。 沈璧已然在此接應。 一眾祁山弟子,除去兩位祁山長老領著,尚還留在城中策應,以防秦弘道出城門時但有不測的數十位弟子,余下約摸六七人,中還有連笙與單庭昀,見秦弘道的馬車來,連忙便下車下馬來接。 幾位祁山弟子將長青接回已備好的車中,沈璧與單庭昀正向秦弘道告謝,卻不想連笙竟突然“咚”地一聲雙膝覆地跪了下去。還不等秦弘道回神,便見她以額觸地,一連便是數個響頭。 “連姑娘快快起來……”秦弘道忙上前扶她。 然而扶起卻見她川眉凝睇,淚流不止。 連笙道:“秦老過去救我一命,本已無以為報,而今又救兄長一命,便是再教我又活了一回。秦老再生之恩,我肝腦涂地,萬死也難報答??扇缃襁€未回報秦老一絲一厘,卻已要離開永安,遠赴他鄉,也不知有生之年還有無性命再見秦老一面。連笙別無他法,唯有給秦老磕上這幾個頭,惟愿秦老康安永健,松鶴延年。連笙此去,若能回來,定結草銜環,報秦老之大恩,若不得善終,來生也甘做牛做馬,無怨無悔?!?/br> 秦弘道心下寬慰動容,遂而泯然一笑,只拍拍她的肩頭,道:“好……老夫等你,定要平安回來報恩?!?/br> 而后又與沈璧人等囑托了幾句,便讓眾人快些上路走了。 “莫再耽擱,越早趕到北境越好?!?/br> 沈璧與單庭昀皆抱拳應下,旋即翻身上馬,只唯獨連笙,聽聞此話卻是倏忽一怔,驀然愣在原地。 北境,衛家軍……她心頭忽地想起一樁事來,只覺不能就這樣走了。 “連笙?”單庭昀喊她,“上馬?!?/br> 連笙卻是一抬頭:“單將軍,你與老伯護送兄長先走,我去辦件事情,半個時辰便來追你們?!?/br> “這種關頭,你還有何事要辦!” 然而單庭昀話音未落,卻已見連笙飛身上馬,拋下一句“恐有追兵,你們先走!”,便頭也不回地往回奔去了。 單庭昀與沈璧迅速對視一眼,急忙調轉馬頭道:“我去追她,沈掌門只管先行一步,切莫停留。若有追兵,我定引著往別處去,你我殊途同歸,北境軍營再見?!?/br> “單將軍,”沈璧喊他一聲,將頭一點,“將軍小心,多多保重?!?/br> “保重!” 話未道完,人與馬便已先奔了出去。 單庭昀一面緊追一面暗罵,這個連笙,如此沖動行事,腦筋一熱究竟要做什么!這些日子已然三番五次惹出這般幺蛾子了,眼見她的背影遠在前頭策馬狂奔,便只想逮住她劈頭蓋臉臭罵一頓。 他們馬不停蹄地奔回永安城近郊,便見連笙突然拐道。她將馬引入山林,而后飛身下馬。 單庭昀正覺奇怪,摸不清楚她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跟著將馬拐入山林,卻見連笙足不沾地,轉眼已向永安城的方向飛馳而去。足下之迅疾,竟同騎在馬上別無二致。 單庭昀一愣,不想她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腳力,這等功夫,他于這世上還未見過第二人能夠如此的。 而后不等他再策馬趕上,便見連笙已然登梯一般,沿邊飛上城墻。 城墻磚滑,空無一物,于她卻仿佛如履平地。雙足勘勘踏虛,身輕至極,竟似一只壁虎,浮游墻上。 迅速便有墻頭守兵注意到她。 然而幾名守兵還未及喊人,便已見連笙兩腳使力一蹬,縱身往前凌空之處躍去。 那身前數丈高懸的,正是衛大將軍項上人頭。 連笙猛一拽,便將他與那繩索竿子皆齊齊拽下。 單庭昀心頭仿佛猛遭重鈍,登時便紅了眼。 連笙冒死折回來,原是為了帶他回去。她這樣冒死一撲,足下頓失憑力,跟著人也立馬急急往底下墜去,可懷中卻還緊緊抱著衛大將軍頭顱。 寧死也不松手。 單庭昀再難佇足,狠狠一抽馬鞭,疾馳去接連笙。 身后幾道飛箭射來,單庭昀載著連笙只管頭也不回地往城外奔,那幾名弓箭手才發數箭,便已不及他們的人了,更遑論城門口一時甚至還未能回神的守衛們。 單庭昀與連笙快馬加鞭,終于才趕上沈璧一行。 長青及見衛大將軍人頭,當場便是雙淚一滾,咬牙別過頭去。 連笙尋了兩塊黑布將那人頭裹好,一路便只緊緊捧著。 他們連行數日,方于天明之際趕到北境軍營。 ---------- 北境,衛家軍大營。 威遠大將軍衛雍發喪。 白錢遍撒,玄甲染霜,羽葆鼓吹,班劍其衛,軍中將士無不泫然涕下,虎賁甲卒,迎大將軍首級入葬。一時間校場之上,不聞喊打喊殺聲響,唯余哀樂經久不絕。 長恭推著坐在輪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