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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便有了身孕,很快被升為皇貴妃。隔壁宮中為慕挪送食的小宮女著急道:“娘娘您也要上點心了,不能叫后來者居上了,她如今算個什么,肚子里還不定是世子還是個公主,您可千萬不能灰心,今夜里就讓圣上來這住下?!?/br> 慕挪將塞入口的半截龍須酥□□,笑著點頭,“好的好的?!?/br> 夜里到了時候她又關上院門,去了太樂府,小宮女在門縫偷偷瞧見了,恨鐵不成鋼的跺了跺腳,一咬牙也關上了宮門。 她在太樂府看啞巴樂師做竹簫,他的手藝嫻熟手指靈巧,因做工留下的傷口雙手被繃帶緊緊纏著,卻是陌路人之間這一種距離和安靜讓慕挪安心,不多時門外有人在高聲宣喊,竟是慕連侯在找她,啞巴樂師聽見了停下手望向她,她卻不肯應。 深夜回到宮時,慕連侯已等候她多時,他滿面慍怒:“你去哪里了?為什么整日不在?” 慕挪風輕云淡的一笑,“四處走走?!?/br> “走去何處了?” “四處?!?/br> 見她不肯回答,他卻像xiele氣,坐上床沿,“今日我留夜?!?/br> 慕挪點點頭,“隨便?!?/br> “你不愿意?!?/br> 她拉簾子的手停住,扭頭望著他,平靜道:“普天之下都是你的,山是你的,水是你,我也是你的?!?/br> “你的心不是?!?/br> 她笑了笑,將簾子拉下,隔去最后一條月光,“身與心,如若只能得一個,哪一個重要?得了心卻永世不見,得了身卻空有軀殼,哪一個更可憐?” 屋中是長久的寂靜,直到她躺下,他才走上前臥在她身邊,他抱住她,她的身體卻是僵硬冰冷的,如一塊巨大的磐石,沒有任何回應,是不是心死后人也將死? 春末時鄰國來犯,侵入了吳國西北,百里方調動兵馬抗敵,卻在迎去的半路逃走了半數兵,最后潰不成型,都說百里方將言家兵入編后,不但克扣軍餉且待人不仁,想必都不止是傳言。 吳國的心臟——這座宮墻中四處人心顫動,國也岌岌可危。 這樣一個動亂多年的國,就算是亡了又有何稀奇,慕挪總是在想,若是這深宮被異國鐵蹄踏破,他們都死了,一切恩怨情仇也就煙消云散,下輩子亦不用為還債而相遇,但始終沒等到那一日。 慕連侯時常來,留到后半夜才肯走,很快就引來樸皇貴妃的不滿,她在一個午后登門造訪,她生的媚眼怡情,確實是足夠吸引人,可惜少了幾分端莊自持。 慕挪正在用午膳,見她鞋已進了門,卻不抬頭,繼續喝湯,她卻也不氣,由著幾位宮女扶著坐下。 慕挪偏偏頭,“你擋著光了?!?/br> 皇貴妃笑了笑,“對不起?!彪m這么說卻沒有移座的意思。 慕挪抬頭望她一眼,端起湯碗背對她坐在門檻上,幾個宮女發出不可思議的嘆息,似覺得她無禮至極。 “聽聞jiejie與圣上是多年的交情了?!彼匕呀磺槎帜畹挠辛?。 “你說的對,若不是交情我早死了?!?/br> “但jiejie沒死,卻做了圣上的女人,也是一種莫大的恩賜?!被寿F妃又柔聲道:“其實我并非計較的人,jiejie畢竟是已亡八王爺的遺女,又自行吞藥幫圣上奪下帝位,那么給你一個位置也不是不可?!?/br> 慕挪手上一頓:“自行吞藥?是他告訴你的?!?/br> 皇貴妃點頭,“你的甘愿奉獻是宮人盡知的,莫非不是嗎?” 在一陣安靜中,慕挪將碗重重放在地上,屋中人均被一聲厲響嚇了一跳,慕挪扭頭道:“今日你到底想說什么?” “既然jiejie心急我就直言不回了,我勸jiejie不要總想留住圣上,雖我已懷了龍種一時不能伺候圣上,但也不過是十月一眨眼的功夫,若誕下皇子,皇后之位指日可待,jiejie若想日后過得舒坦,如今就要識相一些,若怪也是怪你的肚子不爭氣?!?/br> 慕挪淡淡:“想必你也知道,我與圣上是同族兄妹,如今這一婚只是圣上任意妄為,我與他從未同床,你的地位不會有人動搖,更犯不著千里迢迢帶著皇子來警告我?!?/br> 皇貴妃面上顏色登時難看:“你還在佯裝什么?當日圣上圍城,燕南風愿用皇城換你性命,你卻執意留下陪著圣上,還敢說不是貪圖權貴?” 慕挪一默。 皇貴妃見她不反駁,便冷笑一聲要走,思前想后心中卻不痛快,補充道:“你大概不知道,圣上早派人去追殺言老將軍和燕南風了,其實有沒有你的獻身,這江山始終會是圣上的,奪天下只一把刀就夠了,別以為自己做了多大的犧牲” 她舉步剛要走,卻被感到肩上吃力,身后慕挪死死按住她,追問:“你說什么?追殺燕南風?”驚嚇中樸皇貴妃退了數步,腳下踩空,帶著兩個宮女一起滾下階梯,當即便抱著肚子哀嚎哭喊,不多時后太醫也趕來了。 索性皇貴妃龍種無恙的消息,樸將軍與百里方卻執意斷定慕挪有心謀害龍種,應誅九族。 慕連侯聞言大怒,擊案斥罵:“我便是她九族之一,不如連我一起殺!”雖然慕連侯連連反對,但終究壓不過宮中各處輿論,百里方更是執意要他給慕挪處罰。 幾日后,慕挪正在院中清理枯草,幾位公公立在她身后道:“圣上傳旨,請貴妃娘娘隨奴才遷去碧華宮?!?/br> 她猜到了,沒有只言片語,披上外衣便隨公公們去了,走出門時,卻看見那個啞巴樂師遠遠在路盡望著她,手上握著一把木琵琶,慕挪沖他笑笑,又擺了擺手,就此轉身走遠了。 碧華宮是宮中一處廢宮,歷代受責罰的后宮妃子都被送到此處,據說已死過上百人。 慕挪扭頭四處觀望,猛然覺得眼熟,她走入屋中,見墻上依稀有壁畫,畫的都是舊時的大佛法相,又出門外一角留著一把燒殘的香,這才猛然想起,她來過這里。 她還叫胭脂時,曾在這里遇見燕南風,她迷路,他攀在墻頭垂下一只手,將她細細的手腕握住。原來他的親母言皇貴妃當年便是在碧華宮中郁郁而終的。 她靠在墻下,抬手去夠,仿佛想抓住垂下的那只手,卻只碰到風中搖擺的枯草。 ☆、鴉殺 下 碧華宮中四處透著入骨寒氣,月在當空卻是滿園清輝,雜草在月影下閃動,風一過是明,又一過是陰。慕挪靠在院中廊亭下,抬首看了看坐在墻上的啞巴樂師,他又來了,他也落入俗套,與萬千宮人一樣好奇她,慕挪第一次認真端詳他的模樣,他實在相貌平平,那件大過身型的外衣總顯得他太瘦。 她坐起身,朝他招招手,他似有些猶豫,正想跳進院中,卻似側耳聽著什么,起身躍下墻頭消失了。 他一走,院里似乎更冷了,墻外傳來一陣漸漸清晰的腳步聲,一片燈火由遠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