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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微微一挪,光在二人周身圍出一個圈,“既然如此我便實話實說,我將他放了?!?/br> 她吃驚,“什么?” 國師笑了笑,點頭,“那日你看到受刑的燕南風是假的,不過是一個實體加上一個幻象罷了,制造幻象與我而言輕而易舉?!彼蝗惶忠粨],燭光內竟落下飄雪,落在手上也有寒意,“我相信他會是個好君王?!?/br> “你不是一直想他死?” “我確實想殺死每一個懷疑我想要動搖我地位的人,從前我猜不透他,對他有擔憂也畏懼,所以一直想殺他,但那夜將他押入牢中我們聊了一夜,他知道了我的本意,我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彼^續道:“他答應我,若奪回帝位一定將天山方圓百里劃為我族人之地,我信他的話,他現在應該已到了屯兵之地?!?/br> “圣上既然已經答應你放吳族入境,為什么你轉而幫助燕南風?” “你覺得慕連侯此人真的靠得住嗎?” 慕挪未料到會是這樣,無論如何是他救過燕南風,而她今夜在此做什么?幫慕連侯殺他?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樹枝的脆響,國師警覺,慕挪一驚:“你快走?!?/br> 她話音剛落,三支箭破門而入從二人之間飛馳過,為躲避兩人躲向大殿兩側,殿門突然大開,士兵向內潑下數桶鮮血將國師淋的渾身通透,從高處落下鐵索網將他壓在原地,隨后門外眾人合力將一個巨大鐵籠堵在殿門外,籠門對內,籠中關著兩頭一人高的白額虎,正低聲咆哮。 國師望向慕挪,似乎覺得她早已知今夜的計劃,慕挪只覺得臉頰發麻,一陣頭暈目眩,她明明不知會是這樣,卻又明知慕連侯會來殺他,她究竟錯是沒錯,她究竟對不對? 她一字未發,便被身后幾個竄進大殿的士兵從側門帶走。 門外傳來慕連侯的聲音,“國師你的幻術的確厲害,但沒有眼睛的獸單憑嗅覺尋覓食物,你的幻術還會有用嗎?你放心,你的死不會毫無意義,我會將你的白骨掛在宮中以警示其他人野心勃勃的下場?!?/br> 大殿四面的門窗很快被鏈條封住,殿內變成一個殘忍血腥的狩獵場,國師除了幻術控制人心,他的rou體只是平凡人,躲不過強壯猛獸的襲擊,身有血腥又壓著鐵索網,今夜是必死無疑了。 他聽見慕挪在門外嘶聲力竭的喊叫,心中了然明白她并不知道今夜的一切,心中多了一絲原諒竟覺得輕松了。他半生為族人留在深宮,沒有朋友一無所有,也無法親眼看見族人回歸天山腹地,但此生付出一場也不算白活。 他想此垂下頭,低語說:“我的死比我想象的要來的晚,夠了?!?/br> 慕挪從士兵手中掙扎出來拖拽住慕連侯,勸道:“歷代王朝,即使是滔天大罪也從未用過獸刑,你不該用這樣殘忍的刑罰!” “你現在連好壞也不分了?這國師擾亂朝綱早就該死了!”他用力抽回衣袖,慕挪向后狠狠撞向宮柱,后腦劇痛伴隨著耳邊嗡嗡亂響,她想起自己殺死宋胭脂的那個夜晚,剎那之間腦中電閃長空,閃現出一副景象,而她站在陸公府的一口井邊,身邊躺著兩個人,她將那兩人扛起拋下了深井。 這是記憶?還是幻覺? 見眼前高大殿門上方突然飄出了一陣疾風大雪,落在臉頰上一片生寒,是國師最后的幻術。 巨大的籠門被拉起,兩頭巨獸沖出牢籠,發出咆哮,殿內很快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伴隨著嘩啦一聲,血腥味撲面而來,所有人捂住口鼻退了一步,而殿門前的白雪幻術始終不散,終于盤旋成雪幕,阻隔了眾人的視線。 大殿外很安靜,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等著猛獸將國師的血rou吞噬干凈。 慕挪滑坐在地,看了看逐漸消逝的白雪,又抬頭看了看慕連侯。 原來世間沒有什么比他更陌生的人。 國師死后宮中再也沒有人能左右君王,該死的不該死的都已死絕,朝中眾多官位缺失,朝廷急于補全匆匆從四處招來皇親國戚家中的平庸之輩。 慕連侯為了慶祝鏟除國師設了一夜小宴,并公然將白骨擺設于孔雀臺,百里扶桑聽聞此事時腳下一頓,決定不入宮,百里方對他已不如從前那般關切,走前只囑咐了一句:“既然你不去,就趁夜將手中少量兵權整理一二,天亮前交給我,我也好重新整頓?!彼闹忻靼装倮锓揭娔竭B侯已坐實君王之位,已經在籌劃坦白自己的身份。 他很快就不能繼續留在尚書府了,想此卻覺得平靜,他早就想離開京城,再也不要回來,若不是因為那個人。 他連夜在書房梳理兵權,將手上令牌等一并清理,月高懸時候府門卻響了起來,潛伏在屋檐上的黑衣人十分警惕立刻有所動作,他抬手示意退下,隨后上前開了府門,門外燈下站著一人,頭戴烏紗看不清容貌,她開口叫他公子,他才認出她。 “蟬衣?你怎么在這?”他立刻警覺,“是不是郡主出了什么事?” 蟬衣將烏紗摘下,“郡主有事想要求公子,特地讓我溜出宮,郡主想求公子替她去一趟陸太傅的陸公府?!?/br> “去做什么?” “郡主說……想讓公子看看府上的一口井中是不是有兩具白骨?!?/br> 百里扶桑微微一怔,沉思半晌道:“她為何不隨我一同去?!?/br> “圣上將她守得很緊,她出不來?!毕s衣看著他半晌,終于道:“公子,我雖然與郡主不算相識太深,但她現在的心思我最明白,她雖然心里恨著圣上卻又可憐他,可憐他一生在宮中的不平遭遇,而對公子,她怕自己放不下,又怕有一天給你招來殺身之禍,我也算漸漸看明白了,她就是想將身邊的人都推開,要死要活都自己一個人?!?/br> “為什么?” “有些事公子大概還不知道,郡主說,八王府之事與當年的世子有關,她雖不愿細說,但看得出來她現在很痛苦,我曾問過她想不想復仇,她說想,問她怎么報仇,你猜她說什么?她說要抱著圣上一起墮入地獄,多可怕?!?/br> 百里扶桑心中已有擔憂,他早知慕連侯不再是當日尚有善意的世子,也知道慕挪心中的怨恨遲早會爆發,燕南風攻城的那一日,她會做什么?而慕連侯一旦知道燕南風的屯兵之地在朔州,他又會做什么? 他回府牽來馬匹,跨步上馬道:“你回去告訴她,無論如何,等我回來?!?/br> 蟬衣一路快馬加鞭趕回宮中,此事慶宴已結束,慕連侯在乾波殿等著她,他身側的老公公上前問:“你已經將娘娘的話告訴他了?人已經去了青城?” 她跪下,“回圣上,已經去了?!?/br> 公公看了一眼慕連侯,受了準許似的說:“念在你忠心不二,知無不言的份上,圣上準你回乾波宮辦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