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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弦斷了,花不如顯然受了驚嚇,蘇如仕上前兩步一腳將男子踹翻在地,那男子勃然大怒,借著酒勁爬起來就要硬拼,陸千芊蹙著眉上前攔著,小松不知所措縮到角落,紅翎嘖嘖搖頭滿面煩悶,燕南風則不動聲色立在人群外看戲,只有胭脂一眼認出了那個男子,連連往后退。 鴇娘呼天搶地的沖進來,帶著一群姑娘拉開那男子,“哎呀段大人,我家姑娘本來就已訂了這一席,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只陪你片刻的,怎么你醉酒了就說話不算呢?”說著擠眉弄眼,似是告訴他:這一屋子不好惹。 “放屁,老子說什么都是什么,這些個草民也配聽她彈琵琶?不就是銀子嗎?大人我有的是!”說著便掏出一包銀子朝花不如丟去,那錢袋子十分大十分重,眼看就要砸到花不如的眉心,燕南風抬手一把接住,在手心掂了掂丟回男子腳邊。 “你遠赴青城一定是聽聞這里風景旖旎,鶯歌燕舞,一定不是為了砸了這里的酒樓,搶了這里的名妓,對嗎?” 那男子聞聲看了過去,微愣,“燕……燕南風?” 陸千芊聞言定睛望去,低呼道:“你是段易?” ☆、驚魂夜 那叫段易的男子不知是因認出燕南風還是因被陸千芊認出,陡然清醒了兩分,舉止即刻收斂。 鴇娘一時間還未看懂是怎么回事,便見一席人卷著那男子匆匆走了。 回程馬車中胭脂心神不寧望著窗外,蘇如仕問道:“胭脂你認識此人?到底什么來頭?” 胭脂思前想后,只得一帶而過:“那位段大人原本是我家府上的一個守衛,四年前離開了府門去了京城,現如今大概是混了一官半職?!?/br> 她語焉不詳,蘇如仕質疑,“一個小小府門守衛在宮中混上官職?這不大合理?!?/br> “不足為奇,他本非善類?!?/br> “你與他原本很熟識?” 她呵呵一笑,“怎么會呢?”說話間下了馬車一陣小跑溜入東苑,一早閉門不見人。 數日后初春乍現,府上生長出本地野花,名猴頭花,在料峭里開滿了整片府地,因人工除去猴頭花會揚起花粉,引得一些人頭暈目眩十分不適,胭脂不得不安排人手給每個苑中送去擋花粉的紗布罩,以防花粉癥蔓延。 忙碌不大半日,轉身往墻上一望,卻有一苑的木牌與紗布罩還懸在墻上,木牌上寫著“錦華苑”,她遲疑了片刻,拉起一旁忙里偷閑的小廝,問:“為何無人給錦華苑送去?” 小廝苦笑 :“jiejie你可饒命,紅翎在里頭可是越發刁難人了,快把自己當主子了,小的剛才過去送了回熱水,差點被她揭了頭蓋骨?!?/br> 真是狗仗人勢,越發囂張。 她冷冷揭了木牌,取整一丈遮紗布往錦華苑去了 錦華苑原是府上百花園,苑中種的都是奇花異草,陸千芊為應景在苑東頭修了一座二層小閣樓,用的是琉璃瓦與雕欄畫柱,遠眺似天宮。但因苑中百花引來各色蚊蟲,她盛夏時節還未住滿三天便匆匆搬了出去。 她讓燕南風入住這里,美名曰一賞□□,實則希望他一享蚊蟲。 胭脂一踏入錦華苑便遙遙看見花草之上的閣樓二樓,燕南風正坐在上面,他還未梳洗,披著起夜的絳紫色長衣,一頭長發被杏花紅的綢緞隨意綁在身后,正垂頭細細擦著手中的黑漆九節簫,身旁矮案上擺著熱茶,在初春微涼日光中卷著白氣。 胭脂分明輕手輕腳,身影只在枝葉中晃蕩一下便引起他的注意,他用余光看過來,胭脂別過頭,假意沒瞧見他。 “你站住?!?/br> 胭脂又走了幾步,猶豫了一下才停下來。 “干什么來了?” “回姑爺,一會兒外圍的下人要過來修理花枝花葉,還要除掉滿地的野花,二小姐怕會揚起花粉,特讓奴婢送紗布過來給姑爺蒙臉?!?/br> 燕南風瞧了一眼,“看起來更像是三尺白綾,你親自送上來給我?!?/br> “要不小的還是放樓下吧?!?/br> 那頭不高興了,“ 我說了要你送上來?!?/br> 胭脂一路翻著小白眼進了小樓,攀上閣樓,跪坐在樓梯邊,把紗布小心疊放下,卻聽他頭也不回的說:“近一點,你在那么遠的地方,我說話都要費勁一些?!?/br> 她又翻著白眼上前了,近了三丈,他低聲說:“你要幫我再辦一件事?!?/br> 她想也不想,“奴婢不做?!?/br> “什么理由?” 胭脂沉吟半響才回道:“之前公子說會幫奴婢,但從諸事來看,并沒有真的幫到奴婢?!?/br> “哦……”他回頭,側臉輪廓上印著一線金色的光,“原來那日是我多嘴了,你不喜歡蘇大人?” “算我幫倒忙?!彼ζ饋?,用蕭尾敲擊茶壺蓋,竟成淮南一帶的小調,“你如今填好名冊卻遲遲不交給我,我怎好幫忙于你?” 胭脂一愣,他怎知道? “公子說的有理,既是公子一時幫不到奴婢,”她跪退,大聲道:“那奴婢就走了?!?/br> 輾轉下去,卻見旁門半開,紅翎拉開了門,“胭脂jiejie?”她望了一眼小二樓,“有事?”她又無意流露出一副怕被人搶了東西的舊嘴臉,胭脂一時懶得理會,扭頭便出門。 正此時,迎著面從苑門外走來一人,那人意氣風發,走的昂頭挺胸,喊了一聲:“小翎兒在這嗎?” 胭脂聞聲渾身一怔,垂頭飛一般的奔出去,擦身而過的段易自然沒細瞧她一眼。 春夜中的府邸浸在綿風斜雨中,把人澆的一臉疲態,胭脂勞累了一夜方才倒下,便聽見又輕又緩的扣門聲,好似一種約定俗成的暗號。 門外人遲遲不說話,門外燈籠把人影鬼魅般鋪在門上,胭脂心中不安,上前將門閂緊了緊,對方聞聲立即開口道:“是我段易,快起來給我開開門?!?/br> 她心頭一驚,心臟噗噗亂跳,手放到門閂上,猶豫很久才緩緩取下,段易站在門前,燈影在他的臉上布滿陰影,有些驚悚,胭脂硬撐著身子才沒有往后退。 “這好幾個年頭不見,你混得越發不錯了,珠圓玉潤的?!彼焓置哪?,指尖帶挑逗,滑膩膩的,她混身發抖,“你瞧,這皮囊你戴著也剛剛好?!?/br> 她聞言大駭,一把將他拽進門,將門緊緊鎖上,“你不要那么大聲,小心叫人聽見?!?/br> 段易一身很濃的酒氣,面有狂躁之色,“你看你嚇得,我不過是回來瞧瞧,然后來謝你?!彼p薄一笑,彎腰又作揖,卻又昂頭觀察她,臉與臉的距離近的有幾分駭人,“其實你我之間不應當是互相感激嗎?若沒有你便沒有今日的我,若不是我也沒有今天的你?!彼碜油耙粌A,就將胭脂措手不及的緊緊壓在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