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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淑妃還活著,李庭之事也有重見天日的時候,而今她已經死了,恐怕在燕桓心里,無人能中傷他的姨母。 秦悅起初還有幾分記恨燕桓,他不顧對她的誓言發兵北上,奪了北齊五座城池。這幾日卻愈發明白了,若是有人將她的失蹤嫁禍于北齊,他會不會為了她再起戰事?他會,因為他也愛著她,掛念著她。 淑妃當日根本不是被南楚帝趕出贏都,她早就想來連江城,為的是教燕桓成為諸位皇子中當之無愧的帝王人選。而燕桓素來不喜無畏的戰爭,更不可能依照她的法子,以戰爭手段穩固自己的地位。 他不戰,她逼他出戰。如今戰事已經結束,淑妃薨逝,哪怕燕桓將來明白淑妃的良苦用心,也不會怪她,只會悔恨自己沒能陪伴姨母最后一程。 這女人……秦悅只覺手腳都冷得顫抖,她利用了所有人,不惜以任何代價達到目的。 “在想什么?”岳臨淵只見秦悅低頭不語,卻是連眼角都含了淚。 秦悅笑道:“我只是在想,淑妃寵冠后宮,絕非偶然?!?/br> 岳臨淵點頭,“只可惜紅顏薄命,不過……你若是想,日后完全可以取代了她?!?/br> “你這話什么意思?”秦悅忽然問。 “你長得很好,出身也很好,數次逃亡,皆因喪失了皇權的庇佑?!痹琅R淵道:“你也知道,我南楚天子素來憐惜美人,便是對我師父,亦是時常記掛。若是你……” “閉嘴!”秦悅忽然冷了臉,“如此骯臟的想法,日后休要再提起?!?/br> 岳臨淵反是不解,“既然你與慶元王塵緣已斷,自然該尋找更好的庇佑,難不成在你心里,還想著與他再續前緣?” 秦悅搖搖頭,“我不知道,你讓我好好想想?!?/br> “好?!痹琅R淵道:“可是你要明白,若是去了明城,能庇佑你的,必然是比慶元王更為權勢滔天之人?!?/br> “若是我不想再依附于男子的庇佑呢?”秦悅反問。 “如此更好?!痹琅R淵笑道:“只是在此之前,切莫露出這般目中無人的模樣?!?/br> 秦悅轉頭去看窗外的風景,“我知道?!?/br> 重陽節之時,燕枝隨著余家jiejie出宮玩耍。她只道自從淑妃去后,父皇每夜都要小酌幾杯,還時常對著空無一人之處說些什么。她隱約覺得父皇的模樣有些反常,太醫診斷之后,也只說是他憂思過度,需要靜養。 燕枝看著父皇那般模樣,覺得自己也愈發憂思過度,需要排解一番。因而趁著父皇醉酒之際,偷偷出了宮。 余年年道:“今日帶公主相見之人,是我從前認識的一位meimei?!?/br> 馬車拐入小巷,卻是往岳家的后門而入。燕枝奇怪道:“jiejie何時與岳家的人來往了?” 還未下車,便聽到室內有浩淼如煙波般的琴聲悠揚而出,燕枝愈發疑惑,“二皇兄也在此處?” “是呀?!庇嗄昴昀氖窒萝?,“她是個很有趣的人,必會為公主解除煩憂?!?/br> 余年年話未說完,便見燕枝睜大了眼,詫異道:“小皇嫂!你怎么在此處?” 燕枝瞧了一會兒,便見那女子盈盈而立,手執著一柄團扇,遮住了半邊容顏。 可是含嬌帶笑的一雙眼卻落在她臉上,如啟明星般耀眼,“見過公主殿下?!?/br> “小皇嫂,是你嗎?”燕枝忽然握住那一只纖細的手,將團扇輕輕從她面前移開,驚喜道:“果真是你!” 秦悅卻是笑道:“我可萬萬擔不起殿下這聲皇嫂?!?/br> 秦悅一只手挽著余年年,另一邊牽著燕枝,“既是來了,便與我同去內室聽琴飲酒可好?” 宮中管教素來嚴厲,燕枝從未飲過酒,自是歡喜地跟著她走。 秦悅一邊走一邊道:“余小姐亦是知曉,我從前身不由己,而今已是自由身,若不相棄,喚我一聲秦悅便好?!?/br> 燕枝詫異至極,挽著秦悅道:“你的意思是說,你與哥哥已經分開了?” 秦悅尚未回應,身側的余年年卻是歡喜道:“他素來這副德行,你竟容忍了他兩年!阿吾meimei倒是不知,他從前對魯媛,那臭脾氣簡直教旁人也看不下去?!?/br> “并非他的過錯……”秦悅立刻解釋。 “你還為他開脫!”燕枝連忙道:“燕氏男兒素來風流,你不必擔心,我定會為尋得一位品貌俱佳的男子,補了皇兄的空缺?!?/br> 秦悅剛想開口,便聽余年年又道:“對對對,若不趁著嫁人前多交往幾個男子,又怎知日后與何人相伴終老?”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說得起勁,秦悅卻是沒有一句機會插話,只得附和道:“你們說得都對?!?/br> 秦悅默默在心里替慶元王惋惜了一番,他的為人處事竟然差到這般田地,與他熟識的姣姣,居然無人能念著他的好。再想到他入京述職之時被杖責,甚至連寫信給父皇,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堂堂南楚國長皇子,當真是孤獨寂寞得緊??! 從岳家后門而入,便徑直來到了長子岳臨淵的庭院。岳家世代公卿,如今的當家族長乃是岳子榮,岳子榮深得天子賞識,不論國事家事,天子皆不避諱于他。 而岳臨淵因著母親身份低微,一直也無法入仕。余年年若不是受了表哥相邀,也不會來到岳府。 待到三位女子齊齊入內,恰好看到地上鋪著軟席,慶平王與岳臨淵席地而坐。 燕栩正在低頭撫琴,神情專注,□□流轉,秦悅只看了一眼,卻是不由笑了。她記得燕桓曾經說過,他的母妃與父皇當年慪氣,一個砸琴一個焚琴,誓不再撫琴,因而他在“琴棋書畫”之上,敗得一塌糊涂。 燕栩微微抬頭,便對上了她明亮的眸子,所謂高山流水,知音難覓,懂琴之人,便是一個眼神,也已交匯了千言萬語。 燕枝看了看身邊這位剛剛被皇兄拋棄的少女,又看看自己的二皇兄,一雙柳眉微蹙,“完了,完了,興許我日后還得喚你一聲皇嫂?!?/br> 岳臨淵正端著酒盞,輕輕抿了一口。卻是招呼道:“往日都是我與殿下對飲,今日多了幾位美貌女郎,簡直是蓬蓽生輝!” 燕栩笑道:“往日我來,也未見什么蓬蓽生輝,到底是我入不得臨淵的眼?!?/br> 岳臨淵也不反駁,“殿下知曉,我最喜愛美貌女郎?!?/br> 秦悅招呼了余年年和燕枝,便也學著他們的樣子跪坐于地。她將盛滿小菜的食盤推到二人面前,“這些乃是齊境的素菜小食,算不得珍饈,卻也有幾分美味。我這便去溫一壺酒來,以免冷酒傷胃?!?/br> 秦悅去而復返之時,卻見余年年和燕枝皆圍著岳臨淵而坐。 他斟了兩盞酒道:“你們誰先嘗嘗?” 燕枝自告奮勇,“我來!”她輕輕端起瓷杯,卻是一飲而盡。 不過須臾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