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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來平衡各勢力的手腕來看,又豈會教余氏一家獨大? 皇后便是連牙齒也在打顫,第二日一早便急忙見了自家兄長,一定要將那出逃的賤婢斬殺,不留后患。 乾明宮中陰沉似黑夜,唯有南楚帝與近臣岳子榮二人。 岳子榮獻計道:“既是鄭國公已亡,陛下可召鄭國公世子魯恒入京,親自授予爵位,與公主結秦晉之好。若是魯恒親自前來,便徐徐安撫,若是不肯……” 岳氏一族雖然多任文職,卻是世代忠良。南楚帝點頭,“便依你所言去做吧?!?/br> 岳子榮出宮之時,恰好遇到不成器的兒子岳臨淵。 岳臨淵垂首道:“父親可是從乾明宮來?” 岳子榮斜睨他道:“你每日游手好閑,打聽這些做甚!還不滾回家去!” 岳臨淵反是道:“父親息怒,我聽聞……坤明宮昨夜少了一個婢子?!?/br> 岳子榮聞言,卻是眉頭緊縮,連連嘆息道:“天子之怒,伏尸百萬,血流千里?!?/br> 乾明宮依舊晦暗,燕枝公主伏在南楚帝的膝上,“父皇,淑妃娘娘去了哪里?” 她去了哪里,他不知道,南楚帝微微張口,“胭脂很想念她?” “難道父皇不想念她嗎?”燕枝反問。 想念?他一生愛過無數個女子,她們之中,有人入了他的后宮,有人嫁了旁人,若是他每一個都想念,哪里還有時間俯瞰這萬里河山? 更何況是那個一無是處、粗鄙不堪,十歲之前不過是賤民,還與鄭國公眉來眼去的女人? “胭脂想念她什么?”南楚帝問。 “母妃去得早,淑妃娘娘會給我梳辮子?!毖嘀Φ?。 南楚帝不由想起,每夜就寢之前,她便是低眉順目地跪在身側,替他梳發。 “她還會唱著曲兒哄我睡覺?!毖嘀τ值?。 南楚帝沉默了一會,“她還會唱歌?” “當然?!毖嘀πΦ溃骸安粌H是我,還有皇兄與三哥?!?/br> “好聽嗎?” “好聽,與母妃唱歌一樣動聽?!毖嘀πΦ?。 為何她在他面前那般無趣? 這么多年,她在房事上也無甚風情,例行公事一般伺候了他,然后跪在近旁問道:“陛下可需要臣妾傳喚內侍,即刻打水沐???” 他不需要。 她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摸著黑下榻。 他從前會問她,“你做什么?” 她對答如流,“陛下日理萬機,臣妾不敢打擾,這就去偏殿歇息?!?/br> 他想想都覺著煩,其他妃嬪是怎么做的?她們每每趴在他懷里嬌媚道:“陛下不要走……臣妾不要獨守空房?!?/br> 有一回她隨他在圍場秋狩,第一次見她窄袖胡服,他便來了興致。雖說她已替他孕育了一個兒子,平素也不似其他妃嬪那般日日涂脂抹粉,可是他一見她,總能生出幾分少年般的沖動。青天白日,秋意正濃,落了一地的紅葉,他突然就忍不住遣散左右,在密林中臨幸了她。 以至于后來,每當他見她在園中賞花,在水榭午休,在廊下行走……他漸漸發現,只有白日里,她才躲不開他的目光,也無法在事后以“不打擾”他休息為名,迫不及待地逃之夭夭。 她極其膽小,他便忍不住時時欺負她,縱是做出些未曾對別的妃嬪做過的出格之事,她亦是默默承受。 南楚帝未曾想過,這個女人膽敢離開他。 依著她膽小怕事,又聰慧恬淡的性子,若是昨夜跪在他面前,陳述自己對鄭國公并沒有念想,再對他傾訴一番思慕與忠誠,興許他會原諒她。 便是魯之敬在他之前認得她又如何,他們二人的信箋他也不是沒看過,每每討論譜曲樂器,沒有半分旖旎情致。況且她那時年齡還小,懂什么男人! 他不后悔殺了魯之敬,覬覦天子妻,他死不足惜。 可是他的淑妃,畢竟同他有過一個兒子,最近身體狀況又不好,天地之大,她又能去哪里? 是連江城,還是碧海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淑妃倚著窗望向外面,時而微笑時而蹙眉,眼神中竟是帶著幾分少女般的好奇。 白薇不由問道:“娘娘第一次遠行?” 淑妃笑道:“說來慚愧,自從入了宮,我便再也沒有見識過明城之外的事物,甚至不知南楚國究竟是何等模樣?!?/br> “所謂一入宮門深似海,有人的青春與美貌一輩子耗盡宮中,卻也未能得天子一夜的恩寵?!笔珏鷩@氣,“也有如我這般,半生平穩,卻不得善終的?!?/br> 顏柳笑得無奈,“殿下此次派我前來,便是有足夠的證據指向鄭國公,娘娘又為何以身涉險?” “你人微言輕,不過是白白送死?!笔珏α?。 顏柳知曉她說的對,可是…… “有時候,說了什么并不重要?!笔珏溃骸爸匾氖钦f話那人是誰?!?/br> “我知你會以命報我,可我素來喜歡以小博大,不做無謂的犧牲?!笔珏挥缮斐鍪?,摸了摸顏柳的頭發,“父精母血,人生于世何其不易,哪能隨隨便便就報了赴死的決心?” 白薇不由驚愕,她好像洞悉了什么大事。 顏柳亦是難以置信,卻又不知該如何回話。 “況且,待我百年之后,也需要有一個頭腦清醒之人,如我一般繼續前行?!?/br> ☆、如臨大敵 花窗四面而開,閣樓上便被照映得亮亮堂堂,燕桓正坐在案前批閱文書。 這畫案原本足夠長,足夠寬大,可是被阿吾這么一折騰,便只留給他三尺見方的小小空間。 她正坐在畫案之上,倚著窗欞讀書。近日里連江城中倒是出了個寫書人,那人不是旁人,恰是前幾個月名聲大噪的畫師蓮公子。 所謂附庸風雅,不過如此。那人不過是憑著幾幅畫兒成名。而后便寫了一本叫做什么的自傳,雕版印刷了幾千冊。 一池春水說到底是青樓,書的內容也不難猜測。南楚雖然民風開放,到底也不能把男歡女愛之事拿到臺面上來。因而蓮公子的傳記一經面市,有錢有閑的文人sao客難免帶著幾分蠢蠢欲動……那書籍三天內便售罄了。 而今不過短短幾月,蓮公子又寫起了市井,譬如阿吾手里這一本。 燕桓揉捏了一會太陽xue,總覺得這不是正經人讀的書。 “阿吾在看什么?” “蓮公子的新作?!鼻貝傤^也不抬。 “什么內容?” “大地震之后陰陽顛倒,世上再無女子,只有男男相愛相惜,繁衍生息?!鼻貝傉J真道。 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燕桓一把奪過她手里的書,目光恰好落在翻開的那一頁: 軒轅龍飛一抬頭,便見慕容無極恰好自小溪中出浴。完美線條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