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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明那般隱晦,甚至不確定趙辛是否會了她的意。 幃帳之中本是一派溫熱氣息,卻因著他兩句話驟然冰冷。 越安靜越尷尬,若是再不說些什么,恐怕會教小心眼的慶元王起疑。不能慌,不能慌。 他提出了兩個問題:第一,對于她不想生子之事。為什么肯告訴趙辛,也不肯告訴我? 先前岳臨淵接近她的那一次,趙辛當差不利,險些被燕桓踩斷了雙掌。若是她此時替趙辛求情,恐怕會令燕桓懷疑他們二人有私情,趙辛再難活命。 第二,阿吾究竟是不愿生子,還是不愿同我生子? 燕桓對子嗣的熱衷,秦悅又怎會感受不到?除了每月不方便的那幾日,他幾乎是夜夜策馬揚鞭。先前雖然同他有過肌膚相親,卻也算是雙方情之所至??墒沁@些日子,他卻似乎急于生子,什么事情教他如此著急? 秦悅嘆息一聲,自從認識玄清坤道,她的心眼也多了起來。 “殿下?!彼崛岬貑舅宦?,“我不想這樣早便生子?!?/br> 燕桓沉默不語,秦悅能明顯感覺到他氣息的收緊。 “阿吾一直懼怕此事,可殿下又不肯避子,我只得想些其他法子,不敢教你察覺?!彼贿呎f,一邊留意他的反應,“可是我又怕犯了錯被你責罰,索性……叫趙辛去做,心里想著,即便是露了馬腳,也怪不到我頭上!” 秦悅說罷,便覺他的胸膛輕輕顫抖起來。 他的聲音自頭頂傳來,“竟是叫旁人替你背黑鍋,好不害臊!” 秦悅松了一口氣,繼續道:“若是殿下僅僅想要個孩兒,明城之中、那些世家貴胄府上的千斤、閨秀,恐怕各個翹首以待,哪里輪得到我?!?/br> “殿下……每每同我肌膚……相親,難道只是想要個孩子嗎?”她的語氣中是薄薄的懷疑,可是她知道,當然不是。 方才的緊張氣氛竟然瞬間軟了下來。燕桓只道是她這番說辭有理有據,一時令他無力反駁,他只得緊緊摟著她,箍得她生疼。 “不準妄自菲薄,我喜愛阿吾,與子嗣無關?!彼D了頓,又道:“你若不想,我便緩緩。 秦悅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連忙道:“殿下且先緩緩……我勻不過氣來了?!?/br> 他被她慌亂著急的模樣逗樂,只是道:“好,我先緩緩?!?/br> 這一番交涉,竟是以燕桓的妥協而告終,倒是令秦悅始料未及。 自從入了秋,便開始陸陸續續落雨,眼看著笄禮的日子越來越近,可是天光卻未曾放晴。秦悅心上不由著急,想到那一日-她須跪在室外成禮,這般濕漉漉的,實在是難受。雖然燕桓說,縱是當日落雨,他也會替她支撐起一方廣闊天地,可是她仍舊覺得不美。 待到十月中旬,他便比從前更忙了,甚至有時連晚膳也不能與她一道用。 天色漸漸暗淡,秦悅打開衣柜,將成禮當天的四套衣裙復又取出,不厭其煩地試了一遍。 行禮之前要著采衣,那衣衫甚是丑陋,黑色的短褂長褲,朱紅錦邊,乃是女童所著。教秦悅覺得自己男女不辨。遙想她逃出贏都之后,還曾扮作小公子的模樣與哥哥相識??纱藭r她已經是大姑娘了,她喜歡那些漂亮的綾羅綢緞、輕薄襦裙,同燕桓喜歡的一樣。 初次加笄之時,便可換上素色襦裙,配著她未施粉黛的一張臉,倒也不算難看。 再次加笄之時,那件曲裾深衣甚是明艷美麗。 及至第三次加笄,她則要著雍容大氣的廣袖華裳,與她從在在宮中所著別無二致。 秦悅從沒想過,還能有人替她加笄。她雙手捧著臉,坐在鏡前不由蹙了眉。唯有攬鏡自照之時,她才發覺額上的疤痕實在太過難看,頻頻想要遮住。 她呆坐了一會,便聽到樓下此起彼伏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殿下萬安?!?/br> “拜見殿下?!?/br> 秦悅循聲趴在窗口張望,便見燕桓披了深色的氅,足下生風一般,大步向她而來。他眉目含笑,容顏如若皎皎之月,竟是惹得她移不開眼。 燕桓抬頭的瞬間便看到了她,卻是腳下一頓。阿吾分明是一人在家,竟是描眉敷粉,連細嫩的唇瓣都多了明艷的色澤。 秦悅見他蹙了眉,卻是吐了吐舌頭,連忙躲入內室,他一定又會說她招惹狂蜂浪蝶。 燕桓順手解了披風給玲瓏,抬步往二樓而來,剛一上樓,便被香噴噴的少女撲了滿懷,“殿下回來了!” 便是方才那一瞬的蹙眉,也因她的投懷送抱而消散。燕桓貼著她的側臉道:“換身衣裳,隨我出去一趟?!?/br> 他極少主動帶她出去,今日倒是奇怪。況且他要她穿上的,竟是她最華美的襦裙,仿佛是要見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待到秦悅換了衣裙,燕桓卻又替她整理了一番鬢發,而后竟還執著黛粉,在她眉間來回游走了幾回。 燕桓終于露出滿意的微笑,秦悅不由牽住他的手道:“殿下……很緊張?” 他并未回她,只是道:“待會兒要見的,算是我的長輩,日后亦是你的長輩?!?/br> 秦悅不由也緊張起來,便是連掌心也莫名濕潤了些許。 “是慶安王殿下的母妃嗎?”秦悅以為。燕桓所說的“長輩”,唯有淑妃一人。 燕桓卻搖搖頭,“不是她,卻是日后能護著你的人?!?/br> “護著我?”秦悅始終不明白,什么人可以護著她。室外驟雨初歇,地上還有些潮濕,他怕她臟了襦裙,卻是不由分說將她抱上了馬車。 馬車之中端坐一人,亦是隆重打扮了一番,一時間艷光四射,映得車內一片輝煌。 秦悅看清那人,面上便浮起明媚的笑容來,“白薇jiejie?!?/br> 白薇笑吟吟道:“今日恐怕要與阿吾重新認識一回了,我名喚姜白薇,梁國人?!?/br> 其實秦悅早已知道,卻是笑道:“還是我的白jiejie?!?/br> 馬車緩緩而行,秦悅只覺此行的方向十分熟悉,不偏不倚,恰好是皇云觀。 “去那里做什么?”秦悅小聲問燕桓。 “二位長輩恰在那里?!彼?。 “他們都是方外之人嗎?”她又問。 “到了便知曉?!?/br> 未至皇云觀,遠遠便看到門口林立了若干帶刀御侍,宛若禁軍模樣。 待馬車入了觀內,燕桓便又抱著她下車。秦悅掙扎道:“此乃清靜之地。殿下不可?!?/br> “心凈則可,莫要拘泥于那些虛禮?!敝宦犚坏览世誓新晜鱽?。 秦悅當即被燕桓抱了滿懷,她好奇地望向方才說話之人,卻是驚得一個顫抖,他怎么來了? 與此同時,白薇剛要下車,眼前便伸出一只略帶薄繭的男子的手。 “白薇,別來無恙?” 白薇凝眸一瞧,正對上那人一雙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