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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小便是這樣嚴苛地要求自己凡事做到最好,所以在教孩子時他也希望孩子能繼承到他的認真、謹慎和刻苦。 少些嬌氣和驕氣,這也沒什么不好,阿嬌在心底對自己說。 ***** 張騫和甘父又在星霜漫天的黑夜下趕夜路,他們本不必如今日夜兼程,但眼看就要到長安城了,兩個人都心急如焚。 尤其是張騫,記掛著漢中的妻兒,更是一刻都不敢耽擱。 清冷的月從云堆里升起,格外的圓。 張騫禁不住問甘父:“今天是十五還是十六?” 甘父搖頭,“咱們這一路上光顧著趕路,哪還記日子???” 張騫道:“明天找人問問,我們得記下是哪天回的長安城?!?/br> 甘父笑著點頭,“行?!?/br> 兩個人心下都生出感慨,十三年了??! 從長安一別,到今天整整十三年了! 走的時候,一百多人的駝隊,到今天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秋月朗朗,楓葉蕭蕭中,兩個人沉默地走了一夜。 到天亮時分,方才在土地廟歇了兩個時辰。 將近午后時,他們起身重新動身。 把身上最后的幾枚銅錢拿到集市上買了兩個烤餅來果腹,又在快進城時找著了一處小河,兩個人痛痛快快地在河里洗漱了一番,要回長安城見陛下了,總得收拾干凈一點。 深秋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叫他們覺得有如春光般和煦燦爛。 想到馬上就能進到長安城內,張騫和甘父都很高興,一路上說說笑笑,講起許多長安城中的事。 這一路的奔逃,早把兩人的腳程磨出來了,再也不是從前的翩翩佳公子可比。 等到黃昏時,兩個人便已經到了長安城西門外。 他們和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排隊,等待由守軍查驗了符信后進城。 到張騫兩人時,縱便他們再三收拾打扮過,到底還是渾身襤褸不堪,周身冒著酸氣,實在像極了要飯的。 軍校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張騫和甘父的符信,硬是沒看出來是假的。忍不住和身旁的軍士嘀咕:“這年頭要飯的辦符信也這么容易了?” 這句要飯的刺痛了張騫和甘父,他們低頭看看自己,最后無奈地承認兩人現在這副模樣的確是要飯的。 他們苦笑間,甘父蓬松的頭發間露出的匈奴人外貌立時引起了軍士們的警覺,他們一起逼過來抽出軍刀圍住張騫同甘父,大喝道:“匈奴人?” 周圍的百姓商戶們聽著匈奴人立時能避多遠就避多遠,人群中都在喊“這是jian細”、“匈奴人的jian細”。 張騫迎著軍士們警惕的目光,苦澀地從懷中顫抖著手慢慢地摸出那枚被他日夜撫摸的漢室符節。 他仰頭大喝道:“漢家使臣張騫,奉圣命于建元三年出使西域!今——今——今歸來!” 清冷的陽光刺的他雙眼發澀,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淚。 他身后的甘父早在他掏出漢室符節時便已經淚流滿面,接著張騫的話道:“漢家……向……導甘父……奉圣命……為使團引路……今歸來!” 軍士們和周圍的人群俱都被震撼住,半響都忘了反應。 陽光下,那枚代表著無上榮耀的漢室符節熠熠生輝。 終于城門官吶吶道:“是啊,我記得。建元年間,咱們漢家確實有往西域去的使團??墒恰墒恰鞘呛枚嗄昵暗氖铝恕?/br> 他說著說著,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他踮著腳仔仔細細看清了符節上的圖案后,確信無疑后。終于大聲喝道:“漢室使者回國??!都讓開??!讓開??!” 人群自發地讓開一條道,許多人眼中望著兩個要飯般的漢使都滾下了淚。 守門官一層層地報上去后,等到進了內城時,已經有漢宮內的禁軍趕來為十三年終于還國的漢使開路。 于是,長安城的百姓們有幸在這日見到了一個奇景。 器宇軒昂、渾身盔甲的皇家禁軍為兩個衣衫襤褸的男子在前開頭,他們俱都身板挺的筆直,恍如能為這兩個人開路是無上榮耀。 去了十三年方才回轉的漢使回來的消息,自城門口百姓們的嘴里龍卷風一般地席卷了整個長安城。 等到漢宮前時,街市左右已經是擠滿了人。 沒有人喧鬧嘈雜,更沒有人嘲笑漢使的狼狽。 沿街的百姓們全都沉默地用眼神致敬著這兩個毅力驚人的漢使,有那還不知事的孩童在祖父懷里輕聲發問:“漢使是什么人?” 他的祖父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是我們漢人的英雄?!?/br> 孩童有些懂了,又問:“就跟衛將軍一樣嗎?” 祖父眼中的淚立時就涌出來,他連聲說:“一樣,一樣,都是咱們漢人的英雄?!?/br> 街市上靜得很,祖孫的對答自然落到了張騫和甘父耳里。 他們又哭了,為這句漢人的英雄。 ☆、第四百二十三章 實法名儒 張騫回長安這天,對阿嬌來說不過是普通的一個秋日。 深秋時節,蕭索冷清意味一日比一日濃重。 庭中開的燦爛熱烈的秋海棠也顯出了頹勢,枝葉已然露出些許枯黃。 但那層層鋪開的花浪,還兀自笑著。 阿嬌倚在窗邊,不由有些感慨。 最是嬌嫩也是這花,最是要強還是這花。 就如現下在小書案前懸著手腕,腰桿挺得筆直習字的元暶。 她已經心無旁駑地練了一個時辰的字,在此期間半點分心都沒有,就更別說叫苦偷懶了。 阿嬌看著都嘆服不已,她深知自己幼時絕沒有元暶這份毅力。 她從前以為元暶被嬌寵慣了,想來是吃不得苦的。 但元暶在見了劉徹滿面驕傲地夸過她后,就再也不肯叫他失望。 慢慢地,她竟也體會到了苦學的快樂。 如今已然和暠兒一樣不再需要人特意時刻盯著,就能十分自覺了。 阿嬌想到自己日日去練半個時辰的字都是極不情愿,十分汗顏。 遂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日日用過晚膳后,不待劉徹催促便去了偏殿。 半月下來,就連劉徹都夸她在書法丹青上進步不少。 進步? 思及至此,阿嬌好笑地望著碧海般藍湛湛的青天,劉徹還真是把她也當孩子教了,以為她像元暶一樣受他幾句夸就能跟打雞血一樣。 燦白的陽光落在她臉龐上,映的她眸子中笑意更濃。 庭中枯黃落葉鋪了一地,一股凄清幽冷之意油然而生。 好在廊下四季常綠的幾棵松柏還是枝葉葳蕤,綠蔭匝地。 一束陽光穿過樹頂,在枝葉間閃爍著刺眼的白色光華。 劉徹俯首案間看著軍政民生奏章,兩個孩子在下首的書案前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