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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看門外的士子,驚愕道,“怎么是你?” 在目光不經意觸及她袒露的鎖骨后,迅速地轉開頭:“這……這究竟怎么一回事?” 而玉殷雙頰guntang飛紅,整個人木訥地愣在原地。 一名士子笑道:“朗正,這就是要來挑戰你的人啊?!?/br> 原來陳光義一直以為,他們口中所謂的“高人請戰”是論戰,卻萬萬沒有想到是這么個意思。待他明白過來,心中雖有惱火,但依舊朝玉殷道:“多有得罪,還望姑娘海涵?!崩^而忍氣斂聲對眾人作揖道,“陳某還有要事在身,先告辭了?!?/br> ☆、【第七章】不知今夕是何年(2) 陳光義在士人眼中從來是高潔傲岸的代名詞。年少便中壬戌科探花,為老平南侯所器重,曾在東林書院講學,即便是閹黨氣焰最為張狂的時候直言進諫,不曾對魏忠賢退讓半步。 不狎妓,不飲酒,專心研究學問,除了與平南侯府的小郡主,也就是他的未婚妻有過來往,從不近女色,恪守道學家風范。 玉殷想,這樣的正人君子不該不守諾言的。 但陳光義確確實實說過要來玉宇瓊樓欣賞琵琶曲的話,可這么久的一段日子,便只有這次來,還是被騙來的,難道身上不染凡塵的人在脂粉堆中不能呼吸么?竟讓他如此避之不及。 她每每望見琵琶身上繪上的那對鷺鷥,就會想起陳光義。每次與他見面,他好像總是沐浴在云煙里,雪衣鷺鷥周身環繞翩飛,像個誤入凡塵的謫仙。 當然她不可能知道,陳光義并不是第一次來到玉宇瓊樓,他也曾想像個君子般去赴約。閹黨被誅之后,局勢不再艱險,士人又可以縱情山水、游玩吟唱。陳光義選擇在一個天氣晴好的日子來到秦淮河畔。 一路微風清爽,荷葉綠碧,含苞的荷花已經有些許打開花瓣。風中飄來菡萏清香,他不禁心情舒暢。 接天蓮葉無窮碧,視線被荷蓋截得斷斷續續。清荷皎白,頂帶嫣紅,如傅著胭脂的女子嬌羞的臉。陳光義深深吸入一口氣,頓覺清香蕩腸,回味無窮。不遠處從荷葉中探出的一朵荷花苞,皎潔如玉,纖細如月,白玉與綠璧交相輝映,格外誘人。 無風自婀娜。陳光義心中贊嘆道。 “玉殷姐!”遠處傳來女子婉轉如鶯的呼喚聲,陳光義突然回過神。 一轉眼,卻見那荷花苞直直地折下,那一簇荷葉堆動了動,如風吹云,一葉竹筏自荷葉下飄出,竹筏上輕紗曼衫裹著一女子玲瓏身段,那女子慵懶地側臥在竹筏之上,一雙雪白如玉纖細如月的腳搭在竹筏邊沿,在水中點開漣漪。 陳光義一眼便認出那女子是曾往平南侯府彈奏琵琶的秦照碧,再一看,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方才看到的那朵花苞,竟是她抬起的一只纖足。 頓時覺得羞愧難當,屏氣等她乘竹筏離去,立馬離開秦淮河畔。 回府后愣是拿起經書讀,數個時辰過去也沒能完整讀完兩行,腦海中忽而閃過那副白碧交錯的畫面,又忽而涌起一股羞愧感。 許久記憶終于淡化,但這一次被騙入秦淮又讓記憶復蘇。腦子里的欲念像火球似的翻來滾去,不斷撞擊著他的頭的內部四壁,每一次撞擊都留下灼熱的凹痕。秦照碧顯然是未裹的天足。不是朱圣人推崇的三寸金蓮,夠不上富貴人家的臺面。 陳光義自小出身富貴,仕途風順,從小身邊的女子婦人都有一雙三寸金蓮,走路婀娜翩翩,步子細碎,嬌如弱柳扶風,周圍所有人都說美,他也默認。 他一向恭謹守禮,除了他那還不懂事的未婚妻在裹足時哭囔過苦,非要他幫忙拆布瞧瞧,他沒有見過別的女人的腳。那時候他拗不過小郡主的脾氣,又看小郡主著實痛苦,便將她的纏足布解開,入目的不是平時纖細如月的三寸金蓮,而是一雙浮腫扭曲的腳。 他當下慌了神,又七手八腳地把它裹上,愣是郡主再如何說,也不愿意解開。他寧愿看著錦繡鞋包裹下的金蓮,也不愿意解開白布去窺探它的本貌。 朱圣人說過,三寸金蓮是世間絕美的。秦照碧一雙天足,放在富貴人家是要被嘲弄為“大腳”的,可偏偏這兩相對比,他忍不住一再想念那雙天足起來。 陳光義告誡自己這是不對的,朱圣人的話哪里容得質疑,定然是自己的想法出了毛病了??伤崔鄮兹毡阍趺匆踩滩蛔×?,鬼使神差又一次來了玉宇瓊樓。 那一日夜色初降,秦淮河畔燈火如晝,花繁柳綠,熙熙攘攘。他混在玉宇瓊樓大堂中的人群里,人聲鼎沸。許久,有人影出現二樓紅紗幔上,她一襲紅衫漫步走下木質樓梯,不時面帶微笑,顧盼左右。而陳光義勉強從人群中探出目光,盯在她未著絲縷的一雙纖足上。 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他眸中有過一瞬觸動,腦子空白得像一張白紙,只有美的感嘆。 當朱圣人又在他腦海中顯靈的時候,他這才回神,發覺自己的失禮,羞愧地低下頭,兩只眼睛只盯著自己的鞋尖。 盡管他如此偽裝外表的鎮靜,內心的躁動已難以壓制。他想到那雙雪白纖細的腳,目光向上是美好的腳踝,上有凹凸留下的陰影,再往上是修長筆直的小腿,其上附著的肌rou緊實度恰到好處,勾勒出滑順的弧線。他突然產生了用手去捏一捏的沖動,一瞬間又被克制。沖動與理性就這樣來回斡旋,久久分不出勝負。 那天晚上他慶幸自己混在人群中,可以不留痕跡、灰溜溜地逃走。他回府后開始經常出神,一想到那雙纖足就忍不住聯想小郡主的那雙金蓮,厭惡感隨之加深。雖說小郡主已在年前夭折,如此想法定然褻瀆故人。但他沒有辦法去制止自己的想法,且伴隨著這種厭惡感而來的是對那雙天足的更深的眷戀感。 朱圣人真的沒有錯嗎? 在他百般糾結時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如驚雷砸下。 如果朱圣人沒錯,那他對那雙天足的欣賞又錯在哪兒了?難道僅僅是因為與朱圣人的感官不同,便要冠以“錯”字嗎? ** 陳光義再次坐在玉宇瓊樓雅間時,有片刻清醒,質問自己為何又獨自前來,他突然感覺自己身體里住著另外一個人,時不時支配他的行為,而此刻的自己渾然不知。 當秦照碧一襲紅衫抱著琵琶款款出現時,他知道另一個人又要開始支配他了。 秦照碧驚訝他的再次到來,并且是孤身一人。 他們都沒注意到對方有意回避自己的目光,陳光義在尋思合適的理由,像拽著救命稻草似的,語速飛快:“陳某曾說不日必登樓聽姑娘再奏一曲,今日也算清閑,希望沒有打擾到姑娘?!?/br> 秦照碧則偷偷用袖子遮住琵琶身上那對鷺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