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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他與母親更像些。他的母親是位極美麗的女子,黑白的照片定格在那二十五六歲的年華,一位為人母親的女子最美的年華。 女子笑容很美,溫柔得暖風一般,眼睛看著人,讓人心都柔軟了。 陵園平時有人打掃,地面很干凈,但兩人的照片上還是蒙上了些灰塵。徐天胤走上前去,伸手在父母的照片上擦拭。他沒有用紙巾,只是用手指,一點一點,輕輕擦拭。從旁看著,像是尚在人世的兒子,輕輕撫摸父母的臉頰。 夏芍微微垂眸,深呼吸一口山風,壓下鼻頭酸楚。抬眸間見徐天胤退回來,他仍牽著她的手,她手上的戒指被枝頭縫隙里落下的斑駁陽光割得細碎。 男人轉頭看她,目光令人心疼,平日里那不善表露的情感,今日變得鄭重,“這是爸媽?!?/br> 夏芍輕輕頷首,看著墓碑上夫妻的笑容,微笑著輕輕道:“伯父,伯母?!?/br> “爸媽?!毙焯熵房粗纳?,糾正她。 夏芍微怔,隨即點頭,“爸,媽?!?/br> 她今天便不跟徐天胤逗趣矯情,他帶她來見他的父母親,在去世的二老面前,凡世的觀念今日可暫且放下,只求今日讓緬懷的人和逝去的人心愿得以成全。 夏芍微笑著,抬頭間卻是一怔。徐天胤看著她,目光微怔忡,隨即他轉過身,將她擁在了懷里。男人的呼吸向來沉,此刻卻變得小心翼翼,讓被他抱著的人也有些怔忡。 夏芍把手里的花讓卻身旁,任由徐天胤抱著,聽著他在山風里幾乎聽不見的呼吸,感受著他胸膛沉沉的心跳,有些心疼地抬起手。 原本打算安撫他,卻聽見了他的聲音。 “今天不是他們的忌日?!蹦腥寺曇舭祮?,卻讓夏芍微愣。但徐天胤接下來的話,更讓她愣住,“今天是我生日?!?/br> “……”夏芍微微張嘴,說不出話來。 她從不知師兄的生日,不是沒有問過,而是當初問的時候,他只道自己不過生日。 那時,夏芍尚不知徐天胤童年的經歷,卻已能感覺出他身世的不平凡。既然他不愿意說,她便再沒有問,只等他想告訴她的那一天。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在此時。 她只覺得男人抱著她,聲音嘶啞,手臂微微發抖。他平日里很少表露感情,這一刻卻有些嘶啞的自責與悔恨,“我說要去游樂園,那時候國內沒有,他們帶著我去國外度假。第二天晚上,就出事了?!?/br> 第二天晚上? 那就是生日的第二天? 夏芍心中震驚,一時難以用語言形容。 童年,沒有不期待生日的孩子。父母答應滿足他的要求,帶他去他喜歡的游樂園,這是件多么令人高興的事。然而,正是這個出國的決定,讓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童年。這與失去父母的那天晚上,一起成為他的夢魘,綁縛著他,再走不出。 所以,他不過生日。 這些年,他只在這天來看望父母。在他眼里,父母的忌日與這一天無異。 “是我害死了他們?!蹦腥寺曇羯硢?,聽起來像是野獸的低吼。 “不是你的錯。世界上向父母提出這樣要求的孩子很多,滿足孩子要求的父母也很多。不是每個人都會遇到這樣的不幸,要怪就怪兇手狠心?!毕纳中睦锞就?,拍著男人的后背,元氣順著經脈,安撫他的情緒,不想讓他再出現那天出冷汗的狀況,她問,“知道兇手是誰,什么目的嗎?” “國外的恐怖組織,我的第一次任務,殺了他們的首腦?!毙焯熵仿曇艉艿?,冷到冰點。 徐天胤的父親去世時已任要職,恐怖組織的刺殺帶了諸多目的,這件事雖然沒有在國內公開,但那段時間卻引起了兩國關系的緊張。最后出于國事的考量,徐天胤的父親被追封烈士,父母被允許合葬在烈士陵園。這件事,徐家得到了很大的補償,也就是所謂的政治利益。但這樣的處置,卻令失去父母的男孩在十幾年的時間里因為兇手的逍遙法外,而埋下一顆黑暗的種子。 十二年后,他為國出任務。冤家路窄,第一次任務竟是刺殺恐怖組織首腦。那一戰,使他一戰成名,因為他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不僅刺殺了國外恐怖組織的首腦,還將這組織一干高層,一網打盡。 一個人的任務,端掉了一個組織。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被他殺死的人死狀奇慘,面容扭曲,死前受了很大的恐懼和痛苦。 從此之后,許多被認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都會去完成。從此,戰功赫赫卻不為人知,他像生活在黑暗中的影子,戰功只記載在檔案里。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十年,直到他憑著戰功授銜少將,直到徐老爺子也看不下去,不想讓他再在國外過著漂泊危險的日子,從中示意出力,讓他從背后走到人前,成為共和國建國之后最年輕的省軍區司令。 正是從那時候,他們在酒吧里偶遇,隨后竟發現相互之間的同門淵源。相遇,到相愛,他們走過四年,今天,站在了他父母的墓碑前。 夏芍抱著徐天胤,她從沒有像這一刻這樣感謝一個人。她感謝徐老爺子,如果不是老人從中出力,哪怕是授了銜,以這男人的性情,他只怕還是會選擇過著黑暗的日子。孤獨,冰冷,直到前路終結。 幸而,他們相遇。 幸而,今天他肯將事情說給她聽。她相信說出來,他心里會好受很多。也堅信,從此之后,他的幸福是她這一生的追求。 “師兄,我們給二老獻束花吧?!毕纳州p聲道。 徐天胤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將那束花放在墓碑前,一起退后鞠了躬。 “爸媽,你們聽見我這么叫,可不許笑我?!毕纳肿约合刃α诵?,山風里臉頰微粉,染了那些枝葉茂密的枝頭,顯得有些嬌俏,“你們不用擔心,雖然在你們之后,我晚了很多年,但是這之后,由我照顧師兄。你們泉下有知,保佑他平安開心,我會和他多來看你們的?!?/br> 雖然想說些更煽情的話,但是夏芍覺得,說多了矯情,這些話足矣。 然而,正是這些讓她覺得再簡單不過的話,卻令男人轉頭看她,青天之上,正有烈陽照著他的眸,極致的黑暗里是極致的亮光,看得人不由虛了虛眼。 男人再次抱緊了她,這次比剛才還久。 兩人直到中午才從陵園離開,走的時候男人一路都牽著她的手,仿佛怕一松手,她就沒了。 夏芍一笑,走出烈士陵園之后,還有一大段下山的路。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