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喜娘看向這丫頭,立即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甭管著丫頭背后的主子是誰,這事已經辦砸了,直接請示再做一碗面,這事就過去了,偏這丫頭好像鐵了心要為難于珊一樣,這新婚第一天都沒有過,難不成就讓于珊處置了她不成! “罷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春香,你先帶她下去,看看可有傷到哪里?!庇谏盒那椴诲e,她臉上綻開了微笑,輕描淡寫道。 “是?!贝合阋彩怯行┎粷M了,著實沒有這么埋汰人的! “大少奶奶……”那小丫頭掙扎著還要說些什么,可春香也不是吃素的,哪里肯讓她繼續跪著求情,她與荷花一左一右,將小丫頭扶起來,口里說著‘meimei可傷到哪里沒有’就走遠了。 雖說像謝府做的這么過分的人家少了,但喜娘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隨機應變的本領還是不缺的。幾乎在那丫頭被請出去的同時,喜娘就抓了一把堅果,用一方大紅色的手帕包了,然后滿臉含笑的遞了一個花生給于珊,只等于珊吃過之后,她才問道:“生不生?” 于珊一僵,這花生可不是從她的鋪上取得,而是從桌子上的果盤取的,用來招待客人的,哪里能是生的,吃過后只留下滿口的香氣,只是喜娘偏袒,她也不好不識趣,她微微低了頭,輕聲回:“生?!?/br> “再吃一個。生不生?”這喜娘倒是有趣,旁人說一次就夠了,偏偏她硬是要逼著于珊吃兩個。 于珊有些無語了,可這會卻是大大方方的,努力忽視謝昆臉上的戲謔,說道:“生?!?/br> “好好,大少奶奶好福氣,必定兒女雙全……”喜娘收了帕子,往懷里一放,祝福的話不間斷的出口。至此,新房里的氣氛才又熱烈了起來。 謝昆正與于珊頭對著頭努力解那同心結,就見謝洪帶了一票小兄小弟闖進了新房,調笑道:“哥哥怎么回事?怎么耽擱了這么長時間?” 謝洪、謝興還有諸位將士并不知道謝昆心里的打算,本以為是跟于華成親一個流程,所以才放他牽著于珊入洞房,不曾想,這新郎官有去無回,他們這才興起了別的念頭,尤其謝洪還開玩笑道:“莫不是已經洞房了?” 謝昆的那些同僚相互看了一眼,還別說,照著謝昆的腹黑性,這事也不是不可能。這般一向,他們如何肯依,他們一直堅持,入洞房怎么能缺了鬧洞房的,這才三五成群的往新房趕。 他們想過很多種畫面,但都沒有想到,謝昆與于珊相抵而坐的畫面會這么美。謝昆和于珊兩人是絕對的俊男美女,就算于珊的妝太濃太艷,也能看出她臉部的輪廓線條以及出挑的五官,所以這一幫子人甫一進門,見于珊和謝昆百忙之中同時瞪著大眼睛向他們看過來,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竟然都臉紅了。 還是謝洪反應快,上前幾步抓起謝昆向于珊請罪道:“嫂嫂,哥哥我先借走了,晚些時候再還回來……” 謝洪一邊說著,就拉著謝昆走,可憐謝昆和于珊兩人的衣擺還系在一起,如何分得開,所以在謝洪使力的時候,于珊也只得跟著站起來。怎知謝洪雖然平時力氣不大,但是喝過一些酒后,整個人呈興奮狀態,所以竟然拉的謝昆一趔趄,于珊一時不查竟是撲到了謝昆的懷里。 謝昆條件反射地就雙手摟住了于珊,懷里的女子腰肢纖細,一陣陣馨香經由鼻翕透到心里,溫溫的,暖暖的,謝昆竟是不自覺地閉了眼。 謝洪沒想到會這樣,一時驚愣,倒是放開了謝昆。而旁人先是瞪大了眼,然后就歡呼開了,嘴里說著恭喜恭喜。 于珊的臉通紅,有些不知所措,還是謝昆心理素質高,受得住調笑,他好像不緊不慢地解開了同心結,然后說道:“珊兒,我先去外間,你若是累了,便先歇息吧,不必等我?!?/br> 謝昆的語調很平靜,仿佛剛剛的失神只是意外,可若是細聽還是能聽出點點的顫音,而且于珊一抬頭就能看到謝昆微紅的耳尖。 她了然的一笑,輕聲應道:“好?!?/br> 作者有話要說:洞房花燭啥么的,只能明天了~~ ☆、第140章 : 謝昆被謝洪幾人起著哄拉走了,屋里看新人的小姐夫人恭維了幾句于珊也都撤了。 于珊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趁著旁人不注意,輕輕拍了拍自己發熱的臉頰,只是想到那碗面,她的手一僵,臉上的熱度不用任何處理就退了下去。 她兀自坐在床上想著,究竟是誰在她新婚第一天就‘惡作劇’。 她知道她在謝老太太面前體面不了,可謝老太太好歹是一品誥命夫人,絕不至于做下這么明顯的蠢事;木藍藍呢,她只小時候見過一面,印象里是個極美的女人,一舉一動都像是在作畫,一看就是聰明人,也不是明著打人臉的;還有一個謝二夫人齊氏,這個倒是說不準了,齊氏是二房的,按理說不會作難她這個長房新嫁娘,可齊氏在木藍藍離京后,有名有分的做了二十年的謝府當家主母,而且,齊氏的另一重身份也不能忘,她可是齊貴妃的嫡親妹子,而且于府還打了她侄子,那她給于家女難堪倒是合理;至于謝三夫人宋氏,往日里就聽說是個嬌憨的人,她也曾見過一面,這宋氏可是謝老爵爺親自挑選的兒媳婦,與不著調的謝天博堪稱絕配,兩人在謝府里是最逍遙的,也不像是沾惹渾水的人。 于珊這般一想就覺得頭大,謝府人際關系簡單也只是相對的,這大盛王朝雙親在不分家的規矩誰也沒有挑戰過,所以誰家的媳婦入門的時候都是面對著一大家子的,謝府也只是勝在各房各脈都是嫡系,不曾有庶出罷了。 于珊想來想去倒只有齊氏最有嫌疑,可是,就像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一樣,最不可能的人也是最可能的人。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于珊臉色不佳,倒讓謝府的幾個丫頭忐忑了一番。 于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個稱呼指的是她,等她抬頭看到面前站著兩個丫鬟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大少奶奶’這個稱呼以后就安在她的頭上了。 這兩個丫頭都是一身淺綠色的衣衫,容貌皆屬上乘,單從面相上看,一個干練一個溫柔,至于心思,人心隔肚皮,這是看不出來的。在這兩個丫頭后面還跟著四個穿青色衣衫的,那四個丫頭一直恭恭敬敬地低著頭,讓人打探不到容貌。 “什么事?”于珊一改先時的沉重,像是變臉一樣,臉上掛上微笑,連語調都是溫溫喏喏的,任誰也看不出于珊的笑容是假的。 面前的兩個丫頭,溫柔的那個輕輕松了口氣,干練的那個卻是皺了皺眉頭。不過,這兩個丫頭都不是第一天當差,任何表情都是低著頭的時候才展示出來,讓于珊捉不到把柄。 “大少奶奶可要先洗漱了?”干練的那個一出聲,于珊就知道適才不是她喊的‘大少奶奶’。這聲音里帶了幾分堅硬,不夠柔和,可是很奇怪的,她有種這丫鬟不是針對她,而是生性如此的感覺。 “你叫什么?”于珊這會倒是不著急了,雖不至于將院子管起來,可也不好連院子里丫鬟的名字都叫不上來。 溫柔的那個嗓音柔柔的,聲音里有些忐忑,搶先回話道:“奴婢青晴?!?/br> 于珊面上微微一笑,心里卻有些不喜歡。原因無它,她問的是干練的那個丫頭,而不是這個自稱青晴的丫頭。于珊心里不滿,面上也不表現出來,笑言道:“這謝府的丫頭倒是有意思的很,兩個丫頭還輪流著說話?!?/br> 于珊也不是瞎說。適才她想著心事,是這個叫青晴的叫醒了她,可當她問話的時候,青晴又不回話了,為什么?無非是擔心她心情不爽,遷怒于她??僧斔龁柮謺r,她倒是搶先回話,就怕旁人搶了她在主子面前的體面。這樣耍著小聰明的丫鬟,若是于珊還喜歡,那才是怪事一樁。 “大少奶奶?”青晴聽到于珊的話,身子一顫,有些難以置信地抬眼去看,卻只看到于珊漫不經心的微笑,一時又覺得自己多想了,可她剛才的確有一種,因為她搶在青英前面回話,被于珊所不喜的感覺。 “奴婢青英,原就是伺候大少爺的。這是如畫、如玉、如水、如風。如畫和如玉原是老太太身邊的,如水和如風原是爵夫人身邊的?!鼻嘤⒁娪谏翰淮罾砬嗲?,反倒將目光轉向了她,她眉頭一挑,臉上帶了幾分笑,不急不慢地介紹道,只是聲音還是有些硬朗。 于珊聽罷,抿嘴輕笑,這青英,不太會做丫鬟呢。若是旁人,定要覺得她是在炫耀她原先的地位,可于珊卻與旁人想法不一樣,她倒是覺得,這青英只是想快些讓她了解環境。 “請大少奶奶安?!彼膫€丫鬟聽得青英介紹了,連忙俯身見禮。 “免了?!庇谏哼@新嫁衣都沒有離身,自然是尚不能打賞丫鬟的,她不自覺地按向自己的太陽xue,卻只碰到堅硬的鳳冠。 說起來,謝府曾派人到于府問過于珊會帶幾個丫鬟過府,當時老太太就對謝老太太的行事有些不滿。謝老太太不是為了要丫鬟,不過是想先打探一下于珊會帶幾個丫鬟,然后按照謝府各級主子的配置,看一下她能插幾個丫鬟進來罷了。眼下看來,謝老太太比謝爵夫人略勝一籌,因為她成功地插了一個大丫鬟進來。 于珊原本只想著帶上春香就行,畢竟也只有春香一直跟著她,情分是自小的,就算春香在她成親前嫁人了,她也是要帶上春香這一房的。況且,她喜歡去邊關,可不意味著旁人也喜歡,帶多了丫鬟到謝府,將來又不能都帶去邊關,不過是一些累贅罷了,她將這層意思與她的丫鬟一說,那些小丫鬟雖然舍不得她,卻更舍不得京城的繁華,所以,到最后竟只有春香和荷花這兩個本來就是大丫鬟的愿意跟著她。 “大少奶奶可是要洗漱了?”青英見于珊的面上有些疲憊,想著于珊也累了一整天了,便又開口問道。唔,明明是好心好意,可怎么就能將話說的這把生硬呢。 好在于珊也不計較,應聲道:“也罷,勞煩青英姑娘了?!毖粤T,又覺得少了些什么,接著說:“還請青英姑娘將我那兩個丫鬟喚進來?!?/br> “大少奶奶折煞奴婢了,還請喚我青英即可?!鼻嘤㈦m然因為于珊對她的稱呼皺了皺眉毛,可得了吩咐就立即出去辦事了,所以她沒有看到于珊微微翹起的嘴角,這個微笑比先時的笑臉真實了很多。 青英辦事相當利索,春香和荷花很快就回來了,兩人的臉上帶著笑容,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妥。 “那丫鬟可還好?可傷到哪里?”于珊見了春香就站起身,拉過春香問道。 “她只是受了些驚嚇,沒什么大礙?!贝合爿p輕拍了拍于珊的手,搖頭。 于珊嘴角又翹起來,雖是笑容,卻有些冷,因為春香這意思是什么也沒有問出來。 想來也是,那丫頭絕對不會承認她是旁人指使的。甚是簡單的道理,若是于珊因為新婚夜吃了一碗生面鬧壞了肚子,追究起來,完全可以推到水土不服上,雖說都在京城,水土不服有些可笑,可是各府的飲食習慣是不一樣的,新嫁娘到了婆家,身子不爽利也是難免的。 而且于珊絕對不會鬧開,因為鬧開了丟臉的可是于府,旁人只會說于府不自量力,將個嬌滴滴的小姐嫁到謝將軍府去。說不定,謝昆離府的時候,于珊直接就不必跟去了,省的將來于珊死在了邊關,兩府鬧僵得不償失。 于珊靈光一顯,咦,難不成這才是目的,那碗面不是惡作劇也不是下馬威而是一個鋪墊?不過越想越覺得可能性不大,謝府代代都是主母跟隨守邊關的,換言之,沒守過邊關的主母當的是名不正言不順,謝府應該沒有人有這閑心思坑害她吧?畢竟她不離京,對誰都沒有益處的。損人不利己的事,肯定沒人喜歡做的,那么,果然那碗面只是一個惡作劇。 于珊還是決定先拋開這些不提,但是并不意味著她會將此事就此放下。左右她在謝府至多也就待一年的時間,這一年她是不會忍氣吞聲的,有人想玩,她就陪著玩玩,反正一年后就要拋開諸事去邊關了,傻子才會委曲求全。當然最起碼要先搞清楚,究竟是誰想跟她玩。 不一會,青英就帶著幾個丫鬟抬了一個空的大號紅木桶進來,然后幾個粗使丫鬟開始一桶熱水,一桶涼水的往里倒。 于珊聽著嘩嘩的水聲,心里舒坦多了,終于可以泡個熱水澡了。 “大少奶奶,奴婢伺候您更衣吧?!眳s是青晴見于珊整個人放松下來,料定于珊心情還是不錯的,大著膽子毛遂自薦道。 于珊瞇著的眼睛沒有睜開,說:“不敢勞煩青晴姑娘?!?/br> 青晴的臉色頓時變了,適才不是她的錯覺,大少奶奶確實不喜歡她,可是今天才第一次在大少奶奶面前當值,究竟是為什么? 青晴在老太太身邊留了七年,老太太的心思她不會弄錯的。七年前,老太太收了她就是給大少爺開苞的,可誰知大少爺一心習武,沒將一星半點的心思放在她身上,之后她就被謝老爵爺打回了壽安堂,繼續服侍老太太。四年前,大少爺回京,老太太又為她鋪路,可還不等成事,大少爺就被指了婚,為了于爵府的面子,老太太這邊又歇了心思。好不容易等到大少爺成婚,她想著盡心盡力伺候好大少奶奶,說不定討了她的好,就能成為通房了,老太太撥了她做大少奶奶的大丫鬟,本就是這個意思。 她的心不大,謝爵府的男人,不能有妾室,所以她也沒指望將來有一天被抬為姨娘,更沒敢奢望為大少爺生兒育女,她只是傾慕大少爺的風姿罷了,但凡他眼里有一丁點她的位置,她就肯為他舍了性命,就算一輩子只是個通房,也沒關系。 可是,為什么,大少奶奶對她這般不喜,反倒對一直跟隨大少爺的青英青睞有加?莫不是,大少奶奶相中了青英那賤婢?可青英雖然漂亮,大少爺對她沒那心思呀,要不然也不可能這么多年沒有動靜了。青晴輕輕握了握手掌,沒關系,大少奶奶很快就會發現,大少爺對青英沒那心思,等那時,大少奶奶就會注意到,只有她是她最好的幫助。 于珊當然不知道這青晴心里打的是這個主意,她不喜歡青晴只是因為青晴不止是耍小聰明,而且太懶了!丫丫的,青英出去弄水找人,如水和如風都跟著幫忙去了,可這青晴帶著如畫和如玉,連步子都沒有挪一步,比她更像等伺候的大少奶奶,她哪里還敢用她。 春香是于珊肚子里的蛔蟲,一聽著語氣就知道這青晴不知道哪里惹得于珊不喜了。她抬頭打量青晴,倒是好容貌,只是眉眼含春,有些虛浮,也不知道是哪個選進來的。只是,這是主子的事,于珊既然已經不喜歡青晴了,她也就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地提醒她多多提防青晴。 春香也不過問于珊,拉著于珊坐到了梳妝臺前,開始小心翼翼地為她卸妝。不一刻,于珊的長至臀部的黑發就灑落下來,越發顯得臉白的不像樣子。 于珊抹了抹自己的臉有些無語,這是新娘妝還是鬼妝,臉色慘白,嘴唇血紅,簡直慘不忍睹,虧得新娘還說什么男才女貌,果然喜娘都是胡說八道的吧! “大少奶奶還是先洗把臉吧?!比羟缫娪谏旱拿佳鄣吐?,不敢上前,若英倒好像沒有感覺到于珊的怨憤,只是見于珊抹自己的臉,才試著提議到。 “好?!庇谏夯仡^,給了青英一個贊賞的眼神,就站起身在臉盆里洗臉。 一直洗到第四遍的時候,水清了,于珊才覺得舒服了。她揚起干干凈凈地小臉,臉上的笑容甚是清澈。 青英看的一呆,然后好像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只是青晴的臉色卻有些不好,于珊才名貌名都不顯,外人只知道于老太太膝下出了個太子妃是傾城傾國之色,旁人提起于珊雖也說漂亮,但絕大多數人只當成是客套話,畢竟世人圓滑,好聽的話又不需花費銀兩,不好只夸太子妃一人便捎帶著于四小姐也夸獎一番??山袢找灰?,青晴才知道,這哪里是客套話,這大少奶奶本身就是極美極美的…… “好了,春香留下,你們都下去吧,我泡個澡?!庇谏簩⒛槻潦酶蓛艟蛯⑷硕记擦顺鋈?,她不習慣旁人服侍著洗澡,那感覺好像回到到了現代的大澡堂子,洗個澡都被人圍觀。 “是?!边@話說得倒是異口同聲,幾個丫鬟也都魚貫而出。 “青英,大少奶奶可真是好容貌,你說是不是?”青晴出了門子就忍不住試探,若是青英與她一般的心思,定是會對于珊的容貌產生危機感甚至不滿。 怎知青英只是瞪了青晴一眼,那一眼好像要將青晴看透一般,而后她淡淡地說:“莫非,老太太不曾教你莫要非議主子?我七年不在京城,倒是不曉得謝府的規矩改了?!?/br> 這青英是謝昆唯一留下的丫鬟。她自小就服侍謝昆的,只是謝昆是男孩子,又獨立慣了,服侍的丫鬟只不過是個名義,甚少接觸到謝昆的日常生活。七年前謝昆跟隨謝天亮離京,在老太太的強烈要求下,只能挑個丫鬟帶上。那時唯有她身子不嬌弱,站的挺直,謝昆隨手就點了她。老太太見她容貌尚佳,便允了。 其實,謝昆院子里的丫鬟沒有一個丑的,他長的漂亮,謝老太太和齊氏為他選丫鬟的時候,只說奴才不能拖主子的后腿,便只選用容貌上佳的,便連謝昆的小廝都是漂亮秀氣的。她們什么心思,老爵爺和謝昆都知道,不過謝昆心思不在這后宅上,便也懶得抗議,反正他的眼里心里是沒有她們的。 “哼!”青晴沖著青英離開的背影輕哼一聲,得意什么,白瞎了邊關七年,至今未破身,活該她一輩子近不得大少爺的身。想起謝昆,青晴的臉有些紅了,那仙人一般的模樣啊,若是能一度*,便是死也值得了。 “晴姐,咱們?”如畫看了看青晴迷離的神色,又看了看領著如水、如風離開的青英,大著膽子問道。 青晴被如畫打斷了幻想,有些惱怒地瞪了她一眼,說道:“咱們什么咱們,回去!” “小姐,大夫人雖然回京三個月了,但目前也只是接手了廚房,其余的采買和人事,都是二夫人在管,據說……這都是謝老太太的意思?!贝合阈⌒囊硪淼貫橛谏喊茨χ^皮,仿佛是不經意就將她打探到的消息訴諸于口。 咦,有意思的很,這話說起來,可不就是她婆婆給她難堪嘛,剛接手了廚房就給她一碗生面吃?不過,這木藍藍可是謝老太太的嫡親侄女,怎么好像謝老太太偏袒齊氏而不是木藍藍呢? 奶奶總說謝府的人丁單薄,據她來看,可真是不單薄,就這么幾個人就勾心斗角起來,果然不愧是世代與木府結親的府邸,上輩子她就總結出一句話,有木家女的府邸就是江湖,宅斗廝殺樣樣不缺。 不過不管這事是誰指使了,這明顯是把她于珊當成槍使了,這是逼著她站隊呢。 于珊躺在澡盆里,臉上掛了冷笑思忖片刻,然后她將頭沉到水里,憋了會氣,再出來臉上已經滿是笑意。 春香正給于珊按摩著頭皮,見于珊沉下了水,只有一頭的黑發飄在水面上,她面色一緊卻也不覺惶恐,于珊的怪癖不少,她若是心情不舒爽,洗臉或者洗澡的時候就喜歡把自己埋進水里,等再出來就又恢復正常。于珊這出嫁第一日謝府就出糟心事,這讓春香原本堅信的謝昆是于珊良配的信心動搖了。 于珊泡完早出了浴桶,她只穿了一件紅色的單衣坐在床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頭發,她想不通木藍藍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么做對她沒有好處的,眼下對木藍藍最有利的就是拉攏她,讓她站在她的一面,從齊氏手里奪回掌家之權,木藍藍是聰明人,自掘墳墓的事,她怎么可能會做? 那么,就只能是有人,挑撥離間!當然用上博弈論,也不乏這事就是木藍藍指使的,為的就是讓于珊以為齊氏或者謝老太太在挑撥離間,從而站到謝老太太對立面去。 “珊兒可是睡下了?” 于珊正忖度著木藍藍存哪種心思更可能,就聽見外間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聲音柔柔的,雖不及佳儀的聲線好聽,但這聲音讓人聽了也是心情甚好,幾乎在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于珊就憶起七年前木藍藍也是持著這一幅好嗓音,一邊褪下玉鐲,一邊對老太太笑言,‘姑母,這怕是你從觀音那里領出來的吧’。她倒是不知道,木藍藍的聲音竟然在她的記憶里扎了根。 于珊眼睛一瞇,迅速站起身,將衣架上的嫁衣往身上一披,搶在守門的荷花問話之前開了門,她甚至沒來得及打量門外之人,就先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喊道:“母親?!?/br> 木藍藍看見房門猛的打開,就是一呆。 眼前的小姑娘低著頭,她看到她的容貌,雖然衣衫不整,頭發還濕漉漉地低著水,可這禮儀做起來滴水不漏,恍惚見,她倒是回到了自己的十五歲,她被宮里的嬤嬤折磨了十多年,可她十五歲的時候也做不到這般流暢。誰說大盛王朝木家女是天之驕女,這于珊比起木家嫡女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木藍藍忍不住心里暗嘆了一句:我兒好福氣! “出來做什么,眼下春寒料峭,惹了風寒就不美了,快快進去?!蹦舅{藍伸手扶起于珊,拉著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于珊這才得了空閑去看木藍藍。藍藍已經四十出頭,長的極美,與謝昆有七八分相似,面上保養的卻是很好,只是眼角多了些皺紋??赡舅{藍的手竟不如尋常夫人,這手有些粗糙,磨得于珊的手癢癢的,可是這溫度卻讓于珊生出幾分眷戀,這感覺很奇怪,仿佛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