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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圖上點綴的珠寶不計其數。 整幅唐卡色澤艷麗,形象生動,正是藏地貴族財富的象征,然而其刻畫的內容卻十分可怖,圖中兩道巨大的六趣輪,象征三界六道中生死運轉的車輪。輪外諸天神佛菩薩面帶諷笑,輪內天、人、阿修羅、畜生、惡鬼、地獄六道輪回,各不相同,諸景形態可怖。 輪回不斷,眾生皆苦。 外面是刺目到讓人眼前發白的陽光,室內卻是一片昏暗,只有在唐卡的下方,才會有幾盞燭光。 一片黑暗之中,妖魔呼之欲出,明莼靜靜仰著頭,像是我曾見過的,基督教圖畫中的圣女。 不避不懼,無垢無邪。 我走過去,用聲音打破了這一片黑水一般的寧謐:“……在看什么?”。 她的雙目沉迷在那副唐卡上,很久才用游絲一般細微的聲音說:“我在看……輪回之輪?!?/br> 輪回之輪,一切眾生都無法逃脫的因果之輪,哪怕是天道中人,也在業力鑄成的輪回之中周而復始,不得解脫。人間眾生,更是不斷輪轉,永受折磨。 她轉回目光,看到了我。也許是心思還沉湎于佛家學說的緣故,她面上一片安然,沒有驚訝,也沒有恭敬,有的只是沉寂而柔和的笑容。 我停了一下,說:“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名字?!睂こD人去寺廟禮拜,很少會注意到這個象征輪回的、在諸多圖畫中出現的圓。 明莼素白的手指在虛空中劃出一個圓的形狀:“……我很喜歡它?!?。 我不明所以,但我們很快離開了這個陳列唐卡的所在。我能感覺到她心中那個巨大的秘密,但卻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她像是一個謎團。 出了宮殿之后她就給太陽烤的氣喘吁吁,我想起來皇宮之中有多么熱,于是又把她帶回了圓明園。然而回到圓明園后,我實在不能控制住對她視而不見。 隨著宣妃的重新得寵,宣妃一黨的勢力在朝中重新抬頭,她也不可避免地會接觸朝政。我無可奈何地發現,這世界上真有避免不了的誘惑。 明莼就是。 她不是傾城傾國的妖姬,我卻有點離不開她。 放在幾年前,我也絕想不到我會有這一天。理智竟然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行為。幾個月后,朕處死了李衛進上的道士,就是他在朕面前數說宣妃命格不祥。然而此時已經沒有人把目光放在這一事件上面了,人人都被嫡皇子弘暉歸來的巨大炸彈炸得魂飛魄散。 皇后、熹妃、果親王、禮親王、宗室諸卿、朝中大臣……受到威脅的惶惶不安,有所希冀的輾轉反側,就連朕身邊的內監宮女也神態不一,唯一若無其事的只有明莼。 確實,她與此事原本毫無牽涉。一旦朕死去,她美好的人生也將化為死木縞灰,新帝、新世界又與她有什么關系呢。 不得不承認,朕在憐惜她的同時,心中竟有些難言的欣喜。就像一株具有稀世之姿的白梅,朕親手培育而成,從此一生一世,它所有美好的姿態都獨為朕一人所有,再沒有人能夠欣賞或占有。 —— 壯月江潮久不平,何為驅扇畫流螢。 我來即是弄潮者,幾個中年不靡聲!。 狼毫筆在宣紙上劃下遒勁的筆鋒,弘暉站在一旁瞧著,雙目閃閃發亮。我將筆擲了,把墨跡吹干后遞與他:“——這次出軍塞外,可有把握?”。 弘暉恭敬地雙手接過,笑道:“父皇只管放心,兒子此去,必安西北之事,令父皇高枕無憂?!?/br> 少年意氣??!。 我看著他,這是朕的長子,也是朕最為得意的成就,他允文允武,年少英銳??粗?,就像是看到了這個暮氣沉沉的王朝未來的希望。 是的,一個年輕的帝王是有很多優勢的。他與弘歷無論哪個繼位,都擁有著蓬勃的青春和年少的熱情,不像朕,登上皇位已是暮年。 暮氣沉沉。無論是我,還是我所統治的朝代,都是如此的壓抑沉重,總像在隱忍,在付出,卻感受不到成功的幸福和快慰。 弘暉仔仔細細觀賞著這幅朕的這幅手跡,含笑說:“兒子回府就命人把它掛到書房去?!?/br> 我心情好了些,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不說這些,上次又有人在朕耳邊提,你打算什么時候成親?你府里也該有個人主事了?!?。 弘暉皺眉道:“皇祖母孝期未過,兒子實在沒想過這些……況且霍嫖姚曾說,‘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兒子雖不敢比其志,也有此心?!?。 我笑了起來:“你這孩子有些實心眼兒,霍去病畢竟是將軍,他一人不成家也誤不了國,你和他不同。況且弘歷都已經抱上兒子了,你也不好太落在他后面的?!?。 雍正六年,弘歷的長子永璜降生,這孩子生母卑微,出身不顯,并不太受寵。此后便是太后大喪,舉國哀悼,弘歷至今也只有這一個兒子,長子非嫡子,又已經這般大了,想著朕心里也是不悅。 但朕說這段話是有深意的,無非是告訴弘暉——你和霍去病不一樣,你是否有子嗣,會關乎帝國日后的繼承人,弘歷已經有兒子了,弘暉無疑是落在了他后面。 弘暉驀然抬頭,雙目中劃過一絲光芒,看得我心里也是一悸。這孩子要真像弘歷那般風流,不知要惹多少桃花債。他坦然笑道:“父皇不必為兒子擔憂,我只想著為大清國多做些實事,從來不曾考慮過這些事情。弘歷他們已有了子嗣,這是兒子羨慕不來的,也從不曾羨慕,到底人能做好生前事已是難得,又何必多想身后事?”。 他的想法竟和當年的雍親王一模一樣,著實是我的親子,誠孝實干,我滿意極了,但面上還是訓斥了他幾句。事后朕高興不已,向阿莼透露了幾句,她笑得眼角彎起,和朕一起為大清國后繼有人而感到開心。 在三軍誓師的時候朕興致高昂,親自登場誓詞,鼓勵三軍將士掃平準噶爾,弘暉身著甲胄,跪地發誓不負君王所托,像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大風卷過,戰袍飛揚,不僅是三軍將士,就連朕也有一種預感似的自信——。 此戰必勝。 回宮后朕召允禵來說話,他一面恭喜朕,一面總說些含酸帶味的怪話:“皇兄對大阿哥果真信任,不過他從未出征,初次率軍便得了‘大將軍王’這樣的封號,也不怕打了敗仗無顏面對天下人么?”。 朕心情好得很,壓根不在乎他說的這些詛咒之語,屈尊反駁他:“當年汗阿瑪不也封你為大將軍王,何曾擔憂過你兵敗不得見人?你莫不是如今廉頗老矣,便嫉妒起年輕人了吧?” 允禵大是不服氣,但他也不敢說什么,只得嘟囔:“我可是弓馬嫻熟,那小子拿什么和我比?” 朕的兒子怎么著也比你強!我都聽上界中人說了,朕的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