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4
蹙起,低低地“嗯”了一聲,睫羽微顫,睜開了雙眼。 “蘅姐?!敝x朗欣喜地湊上前。 薛蘅眼神迷蒙地看了一陣,謝朗的面容逐漸清晰,與此同時,昨天發生的一切,也清晰地兜上心頭。她驚惶之下猛然坐起,“這是哪里?” “這是平王府。蘅姐放心,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敝x朗忙柔言安慰,伸出雙手,想扶著她坐起來。 可他的指尖剛觸到薛蘅的肩膀,她面上便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猛地伸手,將他的雙手一把拂開。 謝朗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兩人一時無語相對。錯金香爐里繚繞而出的熏香,盤旋糾結,在謝朗眼前逐漸放大,熏得他險些就要失去理智。 好半天,他才壓下沉重的呼吸,見薛蘅眼睛看著床邊堆放著的外衫,便低聲道:“蘅姐,我一會再進來?!?/br> 謝朗在廊下心神不寧地等了許久,門終于被“吱呀”拉開。薛蘅衣著齊整地邁出門檻,看了他一眼,便往外走。 謝朗急忙追上幾步,一把攥住她的手,攔在她面前,“你去哪?” 薛蘅低下頭,不敢承受他的目光,遲疑了一會,輕聲道:“回孤山?!?/br> ——回孤山。 謝朗再未料到,自己當眾表白心意,為她承受外界如斯指責,不惜辜負所有親人的期望,不惜背負滔天的罵名,換來的竟是她冰冷的三個字——回孤山。 這一刻,他才恍然想起,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答應過他,要留在他的身邊。甚至,她從來就沒有說過喜歡他。 他耳中嗡嗡的聲音更加厲害了,全身的血仿似都在往太陽xue沖,不禁脫口而出,“那我呢?我怎么辦?” 薛蘅眼睛盯著腳尖,半晌,低聲道:“明遠,對不起,我不能喝你的喜酒了?!?/br> 謝朗心中酸楚難當,顫著聲音道:“我的喜酒?!” 他的聲音太過奇怪,薛蘅不禁抬起頭來。只見他雙目通紅,英俊的面容扭曲著,看著她的眼神滿是傷楚與酸澀,似一只被遺棄的小獸,哀哀地望著孤寂的原野。 “明遠,我……”這樣的眼神令她十分不安,可他將她的手腕攥得生疼,這一刻,她的內力竟半分都使不出來,怎么也無法掙脫。 她掙扎的動作刺激到了謝朗,他心頭那把烈火終于呼地熊熊燃燒,猛地用力,將她往屋子里拖。 薛蘅被他拖得跌跌撞撞邁過門檻,謝朗足后跟一磕,重重地叩上房門,便張開雙臂,將她緊緊地鎖在了懷中。 他身上強烈的男子氣息令薛蘅驚惶失措,恨不得遠遠地逃開,可他的雙臂如此有力,箍得她喘不過氣來,只得奮力在他的懷抱中輾轉掙扎。 她微張著的雙唇在此時的謝朗看來,就象一顆甜美而神秘的果子。他要將這枚果子堅硬的外殼剝開,讓那果rou的甘甜悉數沁入自己的齒頰。 也許,只有剝開這堅硬的外殼,他才能徹底地擁有她。 “蘅姐……”謝朗的聲音嘶啞而顫栗,“別走,留在我身邊……” 懷中的身軀guntang而柔軟,讓他心神激蕩。他終于不管不顧,猛地低下頭,吻上了她的雙唇。 八九、誰無痼疾難相笑 粗重的呼吸,陌生的氣息,悍厲的鉗制…… 薛蘅幾欲窒息,零碎的片段,一幕接一幕,從腦海呼嘯而出,擊得她天旋地轉。 微微張開著的眼睛看出去,是謝朗身后的檀木雕花窗。木窗的角落處雕著一只蝴蝶,那是一只巨大而丑陋的蝴蝶,有著長長的觸須,它那雙邪惡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 薛蘅尖叫一聲,拼命推拒??芍x朗抱得更緊了,掙扎中,她用力咬上他的唇,一股濃重的腥甜,在兩人的唇齒間擴散開來。 謝朗雙臂一軟,怔怔地后退兩步,薛蘅也踉蹌地依在門邊的花杌上。 “你……”他吞下口中的腥甜,喃喃地說,“你的心里果然沒有我,只有那個姓張的……” 薛蘅面如死灰的抬起頭來。謝朗看著她,心中有一刻躊躇,可腳后跟的那條毒蛇,沿著背脊飛快地往上爬,在他后頸處狠狠地咬下。 他低頭看著她,憤怒地笑了,“既然你已失身于他,為何昨天不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為何還要我來背這個罵名?!” 說完,他大力拉開門,沖了出去。 薛蘅如木雕泥塑一般,依著花杌滑坐在地。 當錯金香爐里的香終于燃成灰燼,她掙扎著爬起來,踉踉蹌蹌撲到妝臺前。她手指顫栗著,將凌亂的頭發撥至耳后,慢慢地將右耳向前翻。 銅鏡中,依稀可見,耳朵后有一條極細微的印痕,細微得若不是她竭力睜大雙眼便看不出來。 她扶著妝臺,慢慢地滑坐在冷硬的青磚地上,眼淚象泉水一般涌出來。 她止不住地哭泣,似乎要將積蓄了十多年的淚水,都在這一刻傾泄出來。 十多年來,她一直做著一個噩夢。這噩夢,像毒蛇一樣纏繞著她,讓她的心里充滿了永遠無法擺脫的憂傷、焦慮、惶恐與自卑,還有濃重的被遺棄感和……罪惡感。 這種感覺,讓她一直深深地厭惡著自己。她住在最簡陋的竹廬,穿著最粗糙的衣服,夜以繼日的練功讀書,做閣中最出色的弟子……只有這樣,她才能暫時地壓下心頭的那塊陰影,才覺得自己有資格在陽光下呼吸。 一直以來,她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個噩夢,為什么總是有著一種憂傷恐懼的感覺糾纏著自己。她沒有辦法象薛眉她們一樣在長輩面前撒嬌歡笑,也沒有辦法和除了薛忱以外的男子稍有接近。 她總覺得自己的生命中缺失了什么,可又隱隱覺得,將缺失了的東西找回來的那一天,她將會失去更多。 她也曾想探知這是為什么,可每次有了這個念頭,那種如影隨形的恐懼便會襲上心頭,令她失去了揭開包在心房外那層堅硬的外殼的勇氣。 可這一刻,她全明白了,全想起來了。 她坐在地上無聲地哭泣,哭得肝腸寸斷,淚水浸透衣襟,洇濕了青磚地面—— 夜深沉,三更的梆鼓聲悠長地在街道上回響。 謝朗在夜幕下游蕩,偌大的涑陽,他不知該往何處去,更不知如何才能平息那直入骨髓的傷痛。 月光清冷,似乎在嘲笑他做了一個虛幻的夢。 蘅姐,你的心真狠啊。不不,你有心嗎? 嘴唇被咬破的地方,還火辣辣地疼痛。他在涑陽城空寂的街道上拼命地奔跑,待跑到雙腿再也沒有一絲力氣,他發現自己來到了北塔山下。 幽幽夜色下的北塔,象一支長茅無聲地指向夜空。他提著如鉛般沉重的雙腿,爬上北塔的頂層。 他在塔頂石窗的石臺上躺下來,甚至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