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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陛下雖被方道之勸住了,但家里那邊,還需求平王出面撫平才行。 念及此,他便往王府前廳去尋平王。遠遠地見平王與陸元貞正在廊下說話,陸元貞的聲音飄過來,卻是極為憤恨的一句,“……敢這么對柔嘉,別讓我見著這臭小子,見到了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謝朗心虛地躲到了垂花門后,卻聽平王忽然嘆了口氣,極輕地問了一句,“小陸,若是你,你有沒有小謝那種勇氣?” 陸元貞頓時怔住,若是為了柔嘉,自己又怎會沒有那種勇氣?可若是為了柔嘉,她心中只有謝朗,自己便是有那種勇氣,又能怎樣? 他雙眸黯淡下去,低低地嘆了口氣。平王似是被這個問題困擾了大半夜,這刻凝望著天空中的浮云,默默地出神。 謝朗正猶豫要不要先走開,忽有侍女過來,“王爺,公主來了?!?/br> 平王一聽,揉著鼻子苦笑一聲,“她怎么來了?我還沒想好怎么對她說呢?!彼牧伺年懺懙募绨?,“小陸子,你幫我擋一下?!闭f完便溜之大吉。 “王爺……”陸元貞急得原地轉了一個圈,本也想跟著溜走,可環佩聲動,他抬起頭,見念茲在茲的那個嬌柔身影從長廊轉過來,頓時癡了一般,再也提不動腳步。 大婚之日一天天臨近,柔嘉在宮中坐立難安。她心中滿懷憂慮與恐懼,又抱著一絲忐忑的希望。抱琴打探回稟,謝朗這段時間再沒有去過太清宮,似是安心在家呆著準備成親,她才略略心安。她隱隱指望著,那真的只是明遠哥哥一時糊涂而已。 她昨天也收到了天清閣要召開長老大會的風聲,可派出去打聽的人回來都說得語焉不詳。到了夜間,皇后到珍萃宮看她,抱著她嘆了口氣,只說謝朗病了,婚事暫時取消,便匆匆離去。 柔嘉不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又聽謝朗病了,聯想起他之前多日不曾露面,不由急得六神無主??僧敃r宮門已經下鑰,她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便帶著抱琴溜了出來,直奔平王府打探消息。 “皇兄呢?” 陸元貞看著柔嘉靈動的雙眸,腦中一陣迷糊,好半天才能嘿嘿一笑,“柔嘉來了?!?/br> “元貞哥哥,皇兄呢?不是說他在這里嗎?”柔嘉不解地望著他。 “呃,那個……王爺剛才是在這里的,可剛剛收到急報,他、他去天牢看裴將軍了!”陸元貞急中生智,總算想到一個借口。 “哦?!比峒我仓酵踝罱鼮榱藢⑴釤o忌早日弄回軍中之事頗為心煩,她怏怏地頓了頓腳,正待離開,忽然靈機一動,回頭望著陸元貞,用央求的口氣問道:“元貞哥哥,你能不能告訴我,明遠哥哥到底怎么了?” 陸元貞支支吾吾。柔嘉知道只要自己婉言求他,無論事他都會答應的,便伸出手揪住他的衣袖,搖晃幾下,柔聲道:“元貞哥哥,你就告訴我吧?!?/br> 陸元貞被她搖得心中一蕩,正咬著牙關猶豫不決,抱琴在旁邊冷哼一聲,“他不說也沒關系,咱們直接上謝府,總知道謝朗是真病還是假??!若在謝府見不到人,我就不信別的地方打聽不到!” 陸元貞知道抱琴的性子說到做到,萬一讓柔嘉在別處聽到一些加油添醋的話,可就…… 他遲疑良久,終禁不住柔嘉央求的眼神,只得將昨天在姚府發生的一切,用最委婉的話,慢慢地說了出來。 柔嘉聽得呆了,萬萬沒料到謝朗竟會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坦承他對薛蘅的心意,還帶著薛蘅跑了,而且按眾人的說法,他們竟然已經走到了那一步。 陸元貞見她面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樣子,心中痛惜不已,囁嚅著道:“柔嘉,這……那個……小謝是一時糊涂,可事已至此,你也別太傷心了……” 柔嘉凄然地搖了搖頭,“他不是一時糊涂,原來他和薛先生,早就已經……”,停了一下,她忽又猛地搖搖頭,“不,我不相信!明遠哥哥不是那種人,他絕不會、絕不會和薛先生做出那樣、那樣……”她滿懷希望地望著陸元貞,似乎要從他嘴里聽到否定的答案。 陸元貞背脊上冒出一陣冷汗,只覺自己在別人面前侃侃而談、揮灑自如的本事到了柔嘉面前,竟施展不出半分來。 柔嘉見他沉默不語,只覺錐心似的的疼痛,不禁“撲撲”地掉下淚來。 陸元貞手足無措,一時不知如何相勸。 抱琴心思細膩,她細細地將陸元貞所敘述的當時情形琢磨了一遍,忙道:“公主,我看事有蹊蹺。先撇開當時并未驗明薛閣主是否已經失貞不說,謝將軍當時的言行,可是心中絲毫無愧的,他不是還口口聲聲要求薛閣主當眾驗明嗎?倒是薛閣主推三阻四的……” 柔嘉一聽也有道理,便慢慢地止了淚水。 抱琴冷哼一聲,“依我看,謝將軍確實是一時糊涂,不過他這個‘糊涂’,很有可能是他一廂情愿罷了,還白替別人背了黑鍋!” 她看了一眼陸元貞,仍忍不住說了出來,“公主,你還記得嗎?我們在安南道時,那個殺人兇手,叫張若谷的那個人,他替薛閣主療傷時,把她的衣服都脫了的!” 柔嘉急忙斥道:“抱琴,別亂說!” “我可沒有亂說,當時大家都親眼見到了的。他們在屋子里療傷大半日,那張若谷才出來,我們再進去看,薛閣主當時可是外衫都被他脫了丟在一邊的。象薛閣主這種經常行走江湖的女子,本就不像閨閣女子那般檢點守禮。她口口聲聲叫他張兄張兄的,可親熱了。平時,和她那個二哥,也常常共處一室,半夜三更都不出來,一點都不避男女之嫌?!北僭俸吡艘宦?,“依我看,謝將軍這次可糊涂大了!” 陸元貞尷尬地別過頭去,卻忽見垂花門后似有衣袂的影子飄忽閃過。 “誰?!”陸元貞喝了聲,急躍過去,只見花叢仍在輕輕顫動,卻已不見了那個人影。 謝朗發足疾奔,不曾有片刻停留,仿佛腳后跟有一條毒蛇在追趕著似的。 直奔到竹月小筑薛蘅的屋子外,他才停住腳步,心跳似擂鼓一般,耳邊還有嗡嗡震動的聲音。 他在門外久久地喘息,竟沒有勇氣推開這扇薄薄的木門。 風過婆娑,將竹月小筑內栽著的紫竹吹得如波浪翻涌,竹子上的薄雪紛紛掉落,發出“唦唦”的聲音。 過了好久,謝朗終于輕輕地推開房門,屋內薰香細細,青羅帳中,薛蘅還在安靜地闔著雙眼。 那沉秀的面容撞入眼簾的一瞬間,謝朗心一沉,猛然抬手扇了自己一記耳光,快步走到床前,替她將滑落些許的被子提上來,輕柔地掖好。 他在床邊坐下,目光凝在她的面容上,片刻都舍不得移開。 不知過了多久,薛蘅眉頭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