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3
神可以殺人,元春早已千瘡百孔。 可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岳后緊緊地鎖住了眉頭,素來淡泊的秀面顯出一種極其絕望的無奈來。她一狠心,接過元春手中的茶碗一飲而盡。她舉袖拭了拭嘴角,元春看到她精致秀美的眼角閃過一滴晶瑩的淚花。 就在岳后疼得歪倒在曼然榻下的時候,皇帝帶著太醫沖了進來?!懊魞x!”皇帝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幅場景,沖上去扶住岳后,連聲喚太醫過來診治,“敏儀,你怎么樣?出什么事了?” 岳后疼得緊蹙秀眉,“皇上……先、先救婕妤……” 皇帝這才發現曼然早已在榻上疼暈了過去,不由臉色大變,一把抱起岳后,往偏殿的東暖閣走去,西暖閣便留給曼然。 所有太醫傾數而至,院判和右醫正在東側,西側便由左醫正主持。雖然知道皇后的身份必定高于小小的婕妤,而看到兩方差距這樣大,元春還是替曼然感到不值。如若她當初依著賈赦的意思嫁與皇帝,現在只怕連曼然也不如。 皇帝便在方才她們休息的中廳里等著,兩只茶碗跌落在一旁的波斯地毯上。蘭夫人在一旁陪著,見了便皺眉:“這殘羹冷炙先撤下去,都留在這兒做什么,來來回回的太醫,再給碎了,耽誤救治?!庇职矒峄实郏骸盎噬蟿e擔心,怕是方才兩個吃多了酒,這會子鬧起肚子來?!?/br> 淑妃也陪在一側,聞言連連冷笑,可顧著皇帝如今心煩意亂,便克制著不去駁她。 太監便上來欲收拾方才的杯盤,元春心中一急,忙伸手去攔:“且慢?;噬?,臣是尚宮局掌薄賈元春,皇上可否容臣一句?” 皇帝緊蹙的眉頭透露著焦慮,掉過頭來看她兩眼,“賈政的那個女兒?你倒去了尚宮局,方才皇后身邊只有你在嗎?你要說什么,說就是了?!?/br> 元春說不是,“鳳儀宮掌事潘姑姑和薄婕妤的侍女南亭都在?!被实郾阋稽c頭,元春接著道:“臣以為:皇后娘娘不是量淺的人,皇上素知的,可今兒怎會才喝了三杯便腹痛至此?薄婕妤方才在殿中也好好兒的,不過是有些頭暈腦脹罷了,進了偏殿便發作起來,豈不奇怪?兩位主子的月份差得遠,怎么癥狀卻這樣相似?這之中疑點重重,依臣之見,這屋里的一切物事,都不可移動,待得太醫驗過才好?!?/br> 方才是蘭夫人下令收走杯盤的,聽見元春這話,不由柳眉倒立:“放肆!一個小小女史,也敢口出狂言?依你說,難道皇后和婕妤是中毒了不成?誰害了她二人不成?” 元春低眉斂衽:“臣沒這么說,一切有太醫驗過后,由皇上定奪,臣不敢妄言?!?/br> 這時東側的簾子一打,太醫院院判陸離便出來,打了個千兒道:“回皇上的話,病因已查清了,皇后和婕妤皆是中了‘青眉’之毒,這毒是麻痹神經的血毒,產自竹葉青蛇的毒液之中,毒量重了對產婦是致命的。好在毒性尚淺,救治也及時,或可有救。只是婕妤她月份大了,毒發時破了羊水,只怕立時就得上催產藥才行,否則胎兒窒息,只怕要殃及母子二人?!?/br> 皇帝聽得青筋暴起,腮幫子咬得鼓鼓的,怒聲道:“混賬!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作妖,可看是不想活了!”大手一揮,便對陸離道:“朕要你務必把皇后和婕妤治好,兩對母子,少一個都不成!” 聽見的確是中了毒,蘭夫人的臉色便開始發青了。她有些驚慌,四下里看了看:“怎么會有毒的?是誰?” 皇帝心疼岳后,又掛心子嗣,兼之惱恨那下|毒之人的蛇蝎心腸,傳出去大損皇室顏面。他目中幾欲噴火,怒視著蘭夫人:“方才你定要讓人收走杯盤,可是知道這里頭有毒,急著消滅證據?” 蘭夫人一聽,慌得跪倒在地,眼淚奪眶而出:“臣妾冤枉!皇上,臣妾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害皇后和皇嗣?!闭f著便膝行幾步,欲去抱皇帝的衣角?;实垭m然惱怒,出口便是氣話,可他也知道沒有證據無法定罪,而如今最要緊的是岳后和曼然,于是冷哼一聲,不加理會。 四下里還有宮人們瞧著,外頭還候著皇子和嬪妃們,潘姑姑看著不像話,便上來扶蘭夫人:“夫人別急,皇上說氣話,不是當真疑心您呢。宮人們都在,大皇子也在外頭,您別失了分寸?!?/br> 一旁淑妃卻說話了:“既是雙雙中了毒,怎么方才那個宮女去找太醫時,只說婕妤不好,沒提皇后一句呢?潘姑姑去尋皇上時,也沒說皇后的事兒呀?這倒有些蹊蹺?!?/br> 皇帝聞言眼中一寒,回頭邊問曼然的侍女蘭亭:“為何不告訴太醫皇后也中毒了?若說了,太醫院也有些準備,何至于這樣匆忙?” 蘭亭是個才及笄的小姑娘,哪見過這樣的陣仗,慌得跪下忙道:“奴婢真的不知皇后中毒!我們娘子一倒下,奴婢便趕緊出來找太醫了?!?/br> 皇帝眼中疑云大起,又問潘姑姑。 潘姑姑本背對著皇帝,正給蘭夫人彈膝上的灰,聽見皇帝問她,便緩緩轉過身去,眼神與元春在空中有一剎那的交集,待得她面對著皇帝時,便道:“皇上恕奴婢欺君之罪。其實蘭亭姑娘前腳才出去,皇后娘娘便毒發倒下了。奴婢來找皇上時,太傅大人正在敬酒,奴婢怕照實說了,叫朝臣知道內宮不寧,來日又對中宮多有置喙,因此才只說薄婕妤要生產了?!?/br> 元春聽見,只覺得背上方才被冷汗濕透的一片衣裳,一下子干爽了起來?;实鄣拿夹乃煽炝藥追?,道:“你做的很對,朕不怪你?!?/br> 這時左右兩位醫正均出來回話,曼然的羊水破了,半晌過去卻只開了兩指,催產藥下去沒有動靜,只怕要下狠劑;而岳后的狀況極差,她的胎象本來便不穩,毒素現下囤積,雖解了大半兒,但胎兒恐怕不保。 “若到了非抉擇不可的時候,皇后與龍胎,皇上保哪一個?”右醫正這樣問。 皇帝一下子長身而起,“什么抉擇?兩個都要保!皇后出了事,朕要你們提頭來見!” 右醫正不卑不亢,拱手一個深深的禮下去:“臣不敢欺瞞皇上,現下就是非抉擇不可的時候,臣等盡心竭力,哪怕肝腦涂地,也只能換一個回來?!?/br> 皇帝牙關咬得緊,渾身有些微微的顫抖,錚錚男兒紅了眼眶,“?;屎?!朕要皇后安然無恙!孩子……孩子還會有的?!笔珏谂月犃艘活?,迅速斂了神色?;实蹖υ篮蟮那樯钜忾L,二十多年來誰人不知,哪怕先皇后去了后,群臣激昂反對,他也下了鐵的決心立岳后為后。 右醫正得令去了,左醫正還候在一旁等著皇帝下令?;实壅f出那句話,渾身像被抽沒了力氣,跌坐在貴妃榻上,無力地擺擺手:“你們是太醫,怎么反倒一個個兒來問朕的主意?要對癥下什么藥,你們下就是了?!?/br> 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