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顧言行違心地搖了搖頭。

    “好吧，”程北路一拍大腿，“住院就住院吧?！?/br>
    程北路這樣爽快地答應住院治療，這樣顧言行很意外：“你……你同意了？”

    “哦?！?/br>
    “你可能不知道住院治療要做什么……”

    程北路打斷他搶先說：“電休克治療，這些我都懂的?！鞭D而又輕松地笑笑說，“我可是資深病友了，這些怎么會不懂?！?/br>
    “那……你愿意嗎？”

    “嗯?！?/br>
    顧言行原以為程北路會百般不情愿，她這樣痛快答應反倒讓他的心里不是滋味起來。

    半晌，顧言行拉過她的手，說：“謝謝你?！?/br>
    程北路看著他，說：“可是電休克治療有一個副作用?！?/br>
    “什么副作用？”

    “容易失憶?！?/br>
    “失憶？！真的？”

    “哦?！?/br>
    “之前的發生事情全部忘掉？”

    “那倒不會，只是會把近期的事情忘掉?！?/br>
    顧言行愣了半天，說：“失憶也沒關系，如果你的記憶都是痛苦的，忘掉不是更好嗎？”

    程北路嘴角帶著笑，問：“那如果把你也忘了呢？”

    “會嗎？”

    “怎么不會，”程北路說，“咱們其實也沒認識多久嘛，很容易忘的?！?/br>
    顧言行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也沒關系，你如果真的忘了我，我們就重新認識?！?/br>
    程北路笑了笑：“聽起來還挺浪漫嘛?！?/br>
    兩人坐在一起，誰都沒說話，然而心中的苦澀不言而喻——如果她的快樂必須以忘了你為代價，你該怎么選？

    幾天之后，羅恩回英國，顧言行和程北路去機場送她。

    一路上，羅恩和顧言行都板著臉，一臉沉痛。

    因為，第二天，就是程北路住院治療的日子了。

    “喂！你們倆能不能別老是這副剛參加完葬禮的表情?！背瘫甭凡粷M地說。

    “要是早知道你明天治療，我就買晚一天的機票了?！?/br>
    程北路嘻嘻笑了，說：“你又不是醫生，有你沒你都一個樣子?！?/br>
    “唉……”羅恩長嘆了一口氣。

    “喂！我做的是電休克治療，又不是坐電椅，你這么悲痛干什么！”

    “唉……我也說不清，就是覺得有種莫名的傷感……”羅恩一臉便秘的表情。

    “……”

    進安檢口前，羅恩煞有介事地給了程北路一個熊抱，說：“你可不能把我忘了啊?！?/br>
    程北路“撲哧”地笑了，說：“我要是想把你忘了，除非把我從出生開始的記憶全部刪掉?！?/br>
    羅恩放開她，又從顧言行手中接過行李箱。

    “再見，北路。再見，顧言行?！绷_恩不舍地道別。

    程北路笑了，說：“干嘛這副德性，再過一年你不就畢業了嗎，到時候我天天找你喝酒，可好？”

    “那敢情好??！”

    羅恩收起悲傷，沒心沒肺地笑了笑，轉身走進安檢口。

    從機場回去的路上，程北路盯著顧言行的臉出神。

    “你老這樣盯著我，我可沒法專心開車來了?！鳖櫻孕行χf。

    “哦?！背瘫甭坊剡^神，把頭別到窗外去。

    程北路有些反常，顧言行知道，她是舍不得，她怕真的忘了他。

    晚上，顧言行做晚飯的時候，程北路明知自己幫不上忙，還是執意要給他打下手，還毛手毛腳地差點碰掉了鍋蓋。

    臨睡前，程北路變得有些煩躁，不肯吃醫生開的助眠藥。

    “我今天就是不想睡了?！?/br>
    “不睡，明天怎么有力氣治療?！鳖櫻孕心弥退?，耐心地哄她。

    “我不想睡，我想跟你說說話?！背瘫甭钒笾f。

    顧言行妥協了，把藥和水杯放在床頭，躺下：“好吧，陪你說說話，想說什么？”

    “我也不知道想說什么?！?/br>
    “……”

    程北路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突然一個翻身，整個人壓在顧言行的身上。

    “你干什么？！”顧言行被她突然的動作嚇到。

    程北路沒說話，眼神有些哀愁，半晌，開口說：“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我怕過了明天就會把你忘了……”

    顧言行的心疼起來，向來裝作什么都不在乎的程北路，此時此刻把所有的不舍都寫在了臉上。

    “別搞得像分別似的，以后不是天天都能看到我嗎？”顧言行安慰她說。

    “我怕自己會忘了你?！?/br>
    “又不是一定會忘，沒準不會忘呢？”

    “那萬一呢？”

    “那也沒關系，我說過的，如果你忘了我，我們就重新認識?！?/br>
    “可我不想忘了你，和你在一起的一切，我都不想忘記?！背瘫甭钒卣f。

    她安安靜靜地伏在他身上，他感受著她身體的重量，說：“就算你忘了，我也可以幫你回憶起來?！?/br>
    程北路突然哽咽了，帶著哭腔哀求說：“顧老師，我不去治療了，好不好？”

    顧言行的心頓時軟成了一團棉花，但他知道，在這件事上他不能妥協。

    “前幾天不是還很勇敢嗎，今天怎么慫了？”顧言行笑笑說。

    程北路癟著嘴，不說話，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像個被人搶了玩具的小孩子。

    顧言行摸摸她的頭發，說：“治吧，如果能治好你的病，就算真的忘了，也值得?！?/br>
    過了一會兒，程北路平復下來，吸吸鼻子，把眼淚咽回肚子里，恢復了一貫堅強的模樣。

    “好吧，我治，我不怕?！背瘫甭氛f。

    顧言行欣慰地笑了，把她的碎發掖到耳后，說：“這才是我認識的程北路?！?/br>
    氣氛有些傷感，程北路翻身從顧言行身上下來，躺在他旁邊，笑了笑，說：“顧老師，我聽過一個關于抑郁癥的特別可愛的說法?！?/br>
    “什么說法？”

    “就是說，人為什么會得抑郁癥呢？是因為閻王爺看是你了，想收了你當小老婆?！背瘫甭飞敌α诵?，自豪地說，“所以說，我可是閻王爺中意的女人！足以見得我是多么極端地優秀……”

    顧言行大笑起來，笑得眼睛彎起來，說：“那你愿意給閻王爺當小老婆嗎？”

    “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的嘛，”程北路看著天花板，笑著說，“你看啊，我要是真給閻王爺當了姨太太，那閻王手下的那么多小鬼都得聽我差遣，還得尊稱我一聲‘夫人’！是不是很爽？”

    程北路的話越來越不著調了。

    顧言行笑了笑，順著她的玩笑話說：“你知道閻王爺長什么樣嗎，就去給他當小老婆?！?/br>
    “廢話，我要是知道他長什么樣，那我早就不在人世了?！?/br>
    顧言行笑著把她攬到自己的臂彎里，拍拍自己的胸脯說：“別去當什么小老婆！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