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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一個頗為諷刺的笑容:“以前總聽人說蘇曜娶了位很賢德的夫人,沒想到竟有這樣的內情?!?/br> 顯然袁進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說法,沈盼不失時機地說:“你以前從來沒贏過蘇曜吧?” 這顯然是袁進的痛處。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陰沉。 在和蘇曜交手之前,他從沒失敗過。作為胡姬所生的庶子,他能步步為營,從眾多兄弟中脫穎而出;從父親手中接過權柄以后,他迅速擴張,奪得半壁江山。逐鹿天下的群雄中,他一直是最受矚目的新星??墒且呀浻辛怂?,上天為什么還要安排蘇曜出現?平民出身的一介武夫,卻能以最快的速度崛起。聽說蘇曜最早升指揮使時,連封措詞得體的信都寫不出來,還要旁人替他潤色。這樣一個粗人卻死死壓制著自己,袁進每每想起,都幾欲嘔血。 “你到過徐州,應該看到徐州的變化了吧?”沈盼亮出籌碼,“何況我還把趙文揚扶了上去。我能幫趙文揚,當然也能幫你。與其用我威脅蘇曜,不如……我們合作?”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是不是對袁進的人設有什么誤解? 另外,小沈其實挺擅長嘴炮的…… 第44章 否之匪人(1) 喧嘩聲響起的時候,蘇曜正心不在焉地翻看一枚護身符。 這是幾年前沈盼送他的。那時他剛對沈盼表明了心跡。沈盼雖然沒有回應他的感情,但是臨出兵前,她還是讓人送了這個護身符給他,愿他平安歸來。 她對他其實是不錯的。哪怕前世他們感情最淡的時候,他遇到疑難事去找她,她也還是會給他很好的建議。昨日她問起他在蜀地的事,似乎也不是不關心他。也許他還有機會爭??? “小蘇!小蘇!” 高叫的男聲混雜著一陣紛亂的腳步,打斷了他的思緒。聲音迅速放大、靠近,似乎有人正急速向他所在之處移動。 蘇曜聽出是陸詒的聲音,推門出去:“我在這里?!?/br> 他對陸詒印象極好,也正想找個時間拜訪他,想不到他自己送上門了。 看到他,陸詒眼睛一亮,但是馬上又轉為焦急,一把拽住他問:“你昨天可有見到阿沅?” “見過,”蘇曜點頭,“我碰上她弟弟。昨天下午她來接過人?!?/br> “后來呢?” “接到人她就回去了,”蘇曜微覺奇怪,“怎么了?” “她昨天出了門就一直沒回來。降真說她臨走前接到過你送來的信,所以我來問問你,看你有沒有線索?!?/br> 蘇曜臉色變了。沈盼不是粗心大意的人,絕不會在沒有告知陸家的情況下突然消失。她一夜未歸只能有一個解釋:出事了。 *** 沈盼幾乎是一夜未眠。 她不想被袁進用來威脅蘇曜,但又怕真的讓袁進相信自己不重要后,被他殺人滅口,所以提出合作。她觀察袁進,覺得他其實已經相信了蘇曜沒有重生的說辭,對她提出的條件也有動心——畢竟他已見識了徐州的繁茂,明白她能提供什么樣的支持??伤詈筮€是謹慎地表示,需要仔細考慮。 看來袁進還沒有放棄用她和蘇曜交換的想法。是她的說辭中仍然有漏洞,還是她的條件還不夠誘人?原想著一旦袁進答應合作,就沒理由過多限制她的活動。只要他放松對她的監視,她便有脫困的可能。然而袁進終歸是和蘇曜斗了多年的人,竟沒有上當。 現在她和沈盺仍處于袁進嚴密的監視下。為了防止她傳遞消息,房間里甚至找不到任何紙墨。唯一的好處是因為還有合作的可能在,袁進對她倒是格外的客氣,表示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盡管開口。然而這對她目前的處境毫無幫助。 她不知道袁進用她去和蘇曜談判時,蘇曜會有什么反應?也……并不想知道。人心最經不起考驗。她也沒有身份和立場要求蘇曜放棄辛苦拼來的基業。若僅僅是她自己倒也罷了,最后還能魚死網破??墒撬磉呥€有沈盺。無論如何,沈盺是無辜的,不該受她連累。 她回頭看向睡在床上的沈盺。這位異母弟弟也不知道是心大還是真有膽色,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睡得十分香甜。就是他睡相不怎么好,每次翻身都會把半個身子翻到外面。見他又翻了個身,沈盼走過去,幫他把露在外面的肩膀和手塞回去,又替他把被子重新蓋好。之后她就坐在床邊繼續發呆。 如果袁進一直不上鉤,她還能怎么脫身? 沈盼再次環顧房間,試圖尋找一點有用的工具??上麄冏〉倪@間房舍陳設簡單,甚至可說是粗陋,只有兩張床榻和一張幾案。桌案上唯一的擺設是一個黑瓷燈盞,此時還散發著微弱的暖光。不過這光輝并沒有持續很久,天邊微微泛白的時候,盞中燈油便漸漸耗盡,燈光越來越弱,最后倏忽一下熄滅,只余幾縷輕煙。 沈盼盯著熄滅的黑瓷燈看了好一陣,忽然走到案前,伸出食指,在盛放燈油的小碗內輕輕劃了一下。積年使用過的燈碗內,果然積有一層細細的黑色煙灰。沈盼看著自己被染黑的指尖,心里有了主意。 天一亮,袁進便派人告知沈盼,他們會盡快動身。畢竟他們還沒走出武寧地界,雖然出了州城,卻還遠遠算不上是安全地帶,急著趕路也在情理之中??墒巧蚺谓凶×藗骺谛诺娜?,問他自己能不能見袁進一面? 那人面露難色。不過袁進事前交待過,要善待沈盼姐弟,那人猶豫一陣后,答應去請示一下。 沒過多久,袁進就來了。走進房間,他很驚訝地看見沈盺在床上打滾。沈盼則坐在床邊,看上去有些束手無策。 “怎么回事?”他皺著眉問。 “我弟弟從小嬌生慣養,”沈盼指著沈盺解釋,“昨天在馬車上顛了一天,已經有些受不住。剛才聽到又要坐車,就鬧了起來,說什么都不肯走?!?/br> 袁進眉頭皺得更緊:“我們不能在這里耽擱?!彼焓秩プド虮^,大概想直接把沈盺拎到車上。不料沈盺身手靈活,往旁邊一滾,又一個挺身,張口咬住了他的手。 袁進吃痛,手一揚就將沈盺甩到地上。沈盺落地,呆了一呆,接著便大聲嚎哭起來。沈盼沒料到袁進會真對沈盺下手,上前扶起弟弟,將他護到了身后。為免袁進再和沈盺動手,她主動提議:“不如雇檐子?!?/br> 檐子便是步輿,因不使用牲口而由人力來抬,行走時相對平穩,遠比乘車舒適。 但是袁進對此頗有顧慮。 沈盼猜到他的擔憂,淡淡道:“即使乘車,也不過日行三、四十里,檐子并不比這慢多少。我弟弟年紀還小,受不了這么長時間的顛簸,你至少先讓他緩一天?!?/br> 袁進上下打量她:“你不是在和我耍什么花招吧?” 沈盼冷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