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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眼睛都沒抬一下:“蘇曜是誰?” 袁進“嗤”地笑出了聲:“娘子若是以為我這樣好騙,未免太小瞧我。徐州之戰蘇曜表現如此亮眼,一年不到就升至指揮使,娘子身在徐州,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誰?還是娘子護夫心切,才急于撇清關系?” 護夫心切?沈盼的情緒終于出現波動:“你……” 袁進說話時也一直注意著她的反應??此冻鲶@異之色,他低聲笑了起來:“看來我的猜測沒錯。娘子也是再世之人?!?/br> 沈盼驚呆了。袁進竟然也重生了? “本來我已兵敗身亡,”袁進慢悠悠道,“沒想到最后又醒了過來,而且回到了年輕的時候。起初我以為經歷這種事的只有我一個。但是七年前徐州發生的事讓我察覺,也許我并不是唯一一個?!?/br> 沈盼不語,腦子卻在飛速運轉,思考怎么應對眼下的情況。 “徐州戰事提前爆發時,我就猜到徐州有和我類似的人,”袁進不知道她的想法,微笑著繼續說,“不過那時我羽翼未豐,無法動用太多人力過來調查,只能靜觀其變。好在關鍵人物也不多。陸公倒下時,蘇曜的表現十分搶眼,我認為他是最有可能的一個。不過后來徐州后續的發展讓我有些意外。我想重生的可能不止他一個……” “你想用我和蘇曜交換什么?”沈盼打斷他。 “蜀地?!?/br> “他已經離開蜀中?!?/br> “我了解蘇曜,”袁進淡淡道,“我不信他會被人輕易擠走。他一定還潛藏在附近謀劃什么。而我對蜀中志在必得?!?/br> 他要問鼎中原,必定先取得巴蜀之地做為后盾。要命的是,蘇曜這一世竟然去了蜀地。這無疑增加了他攻打蜀地的難度。他不得不考慮別的策略,比如……以沈盼為人質,逼蘇曜退出蜀中。 沈盼有些啼笑皆非。如果袁進知道蘇曜正在徐州,會有什么反應?不過她并不想試探這一點,只淡淡道:“閣下恐怕高估了我的份量。蘇曜是什么人,豈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整個蜀地?” “我不這么認為,”袁進輕笑,“前世娘子一封書信就能讓他出兵解了徐州之圍。娘子病重的那幾年,他可是請遍天下名醫為娘子醫治。以他對娘子的看重程度,在下認為值得一賭?!?/br> 顯然袁進對蘇曜身邊的人事調查得十分清楚。 沈盼沉吟片刻后才再度開口:“當初我送信求援,他已幾乎據有河東與河北,解除徐州危機可以讓他的勢力進入河南。與其說他是為我出兵,不如說是為了得到干涉河南道的借口。至于名醫……又不需要他親自去請,不過是做番姿態給河南士人看而已。何況我這一世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他更不會受你的威脅?!?/br> “沒有關系?”袁進疑惑地重復。 沈盼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改變了事件走向的人是我,蘇曜不過是因此產生的變數。他什么都不知道?,F在我在他眼里,什么人都不是,否則他早該來求娶了?!?/br> 她不愿成為袁進威脅蘇曜的籌碼,那么就得想辦法讓袁進相信,她在蘇曜心里沒有太重要的地位。 “娘子的意思是,蘇曜沒有之前的記憶?”袁進皺眉。 “你憑什么認為他有?”沈盼反問。 “他提前解決了王守,”袁進說,“還有陸仲遇刺時他展現的實力?!?/br> 陸仲倒下時,武寧曾經面臨很大壓力。是蘇曜力挽狂瀾,止住了頹勢。他此前一直認為,只有經歷過前世的蘇曜才有可能抗住當時的壓力。但是沈盼似乎在暗示他,蘇曜并沒有重生。如果蘇曜沒有以前的記憶和經驗,卻還能打出如此漂亮的仗,就算自己重活一世,恐怕也很難贏他。 沈盼說話時一直注意袁進的神色變化。她看得出來,袁進對蘇曜十分忌憚。畢竟他前世一直輸給蘇曜,不可能不受影響。 袁進的反應讓她有了把握,面不改色地續道:“你該記得,他前世從來沒有過敗績吧?他還在我阿舅麾下擔任隊正時就已鋒芒畢露。即使經驗不那么充足,但他對戰場的直覺是天生的,足夠讓他脫穎而出。阿舅……陸仲父子是我親近之人。我希望保住他們的性命,所以趁著王守還沒完成對義成的整合,搶先挑起戰爭,提高武寧的勝算。蘇曜這時又還在徐州,我正好可以利用他的才能打贏這場仗?!?/br> 蘇曜身邊的人,袁進都調查過。他知道沈盼確實與陸仲父子關系密切。而以袁進自己的眼光來看,也認可提前開戰對武寧更為有利。 “蘇曜果真不記得前世之事?”他仍有些難以置信,再度出聲確認。如果是這樣,他的整個計劃都需要改變。 “你只想想,”沈盼冷淡地說,“他若記得,為什么不遵循以前的軌跡?做為最后的贏家,他不需要做任何改變就能得到一切?!?/br> 的確,蘇曜沒有動機做這樣的變化。不過袁進畢竟老道,并不輕易相信她的說辭:“我怎么知道娘子沒有騙我?” “我騙你有什么好處?”沈盼淡淡道,“既然你也是再世之人,應該發現河東的局勢和以前不同了吧?” 袁進點頭:“前世沒有趙文揚這個人?!?/br> 沈盼知道她的誤導起作用了,再接再厲:“那你應該也看出趙文揚的經歷和前世的蘇曜很相似了吧?我救過這個人,他現在是我義弟?!?/br> 袁進想了好一會兒,終于領會了她的意思:“你扶植趙文揚頂替蘇曜?” 沈盼似笑非笑:“不然呢?” “你這么做,目的何在?”袁進問。 “自然是因為我不愿讓蘇曜再登上帝位?!?/br> 袁進皺眉:“為什么?你是蘇曜發妻,只要他登基為帝,你就是皇后。按你之前的說法,會是最后的贏家?!?/br> “我怎么可能是贏家?”沈盼冷笑,“我又沒有子嗣,要那皇后虛名有什么用?再說我那時已快病死了,我一死,皇后之位還不是張氏囊中之物?” 袁進一時有些拿不準。沈盼的話合情合理,可是聽在他耳朵里怎么都有一點荒謬的感覺。良久,他再次出聲:“你就……這么恨他?” 若她所言屬實,蘇曜這次可被坑得夠可以的,最重要的河東、河北都沒有到手。 沈盼心里其實也在打鼓,不知道這番說辭能不能騙過他?但是表面上,她仍是一幅冷漠的神色:“他向表兄求娶我時,我正要同旁人訂親。是他從中作梗,毀了那樁姻緣??墒撬⑽抑皇窍虢杪撘龅臋C會收服河南人心,做的都是表面功夫。一達到目的他就開始冷落我,寵愛張氏。難道我不該恨他?” 袁進父親姬妾極多,他從小就看慣這些女人爭風吃醋,對沈盼給出的理由倒是頗為信服。且他立刻想起,前世蘇曜子女雖然不少,卻無一為沈盼所出,看來所言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