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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隊正的話?!?/br> 蘇曜語氣溫和:“小娘子可想出了什么結論?”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結論,”沈盼看向他,目光清明,“不過就如隊正所說,不管天命如何,總還有些人事可以盡?!?/br> 態度比昨天積極了許多。這是她心結打開的征兆。蘇曜微微一笑:“聽上去……小娘子已經有計劃了?” “我們不去南郡,”沈盼點頭,“去兗州?!?/br> 踏進兗州地界的時候,蘇曜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沒記錯的話,前世和沈盼議過親的那位就在兗州。而他之前還竟然覺得沈盼的積極是好現象。這算不算他作繭自縛? 雖然理智告訴他,沈盼和那個人這時未必有什么情意,但是蘇曜心里還是忍不住泛酸。原本以為她是在他去北方后才與那人相識,沒想到沈盼提議改道兗州時說她很小的時候就認識那個人了。沈盼到了兗州,便有機會和那個人接觸,難保不會日久生情。一路上,蘇曜都在擔心,難道他這一世還是來遲了? 車馬很快駛進一處富麗宅邸。 沈盼剛下車,便有一名緋袍男子匆忙趕來。他手里握著蘇曜不久前代沈盼遞進去的拜帖。此人大約二十五、六的年紀,相貌堂堂,文質彬彬,算得上一位美男子。 在人群中搜索片刻,他發現了沈盼的身影,徑直向她走來。不過他的語氣卻有些不確定:“你是……阿沅?” 沈盼向他一福:“李世兄?!?/br> 來人認真打量了她一回,終于露出笑容:“記得上次見你時,你才八、九歲吧?現在都長這么大了,剛才我竟不太敢認?!?/br> 沈盼笑著回答:“上次見到世兄還是六年前吧?” “是啊,”男子笑得十分溫和,“那時內子都還沒嫁過來呢?!?/br> “俞jiejie很久沒來信了,”沈盼問,“她的病還沒好嗎?” 男子笑容微淡:“生子時落下了病根,一直不見好。不過你前幾個月送來的方子,我們找醫士驗看過,都說對癥,吃了似乎也有效用?,F在內子雖然還是不能下地,精神已比之前好多了?!?/br> 沈盼點頭:“既是有用,我可將給方子的醫人請來,親自為俞jiejie問診?!?/br> “太麻煩你了?!?/br> “沒有關系,”沈盼搖頭,“我能去看看她嗎?” “當然了,”男子笑道,“你jiejie也好幾年沒見過你了。你去了,她一定高興?!?/br> 見他二人要走,蘇曜忍不住輕咳一聲。 “這位是……”男子注意到他,有些疑惑地問沈盼。 沈盼為他介紹:“這位是蘇曜蘇隊正,是護送我過來的人?!?/br> 男子彬彬有禮地向蘇曜拱手:“在下李紹,幸會?!?/br> 作者有話要說: 注1:這一戰參考的是李元昊和唃斯羅的戰役。 第15章 不永所事(3) 我知道你叫李紹,蘇曜沒好氣地想。他對日后要和沈盼議親的男子沒法產生好感,殊無笑意地回應:“久仰?!?/br> 確實是久仰了。 前世他打了個大勝仗,卻甩開大部隊,一路急馳而歸,只為了給沈盼一個驚喜。到家后,他沒有要人通報,直接去了沈盼所居的院落。他正要推開房門,卻聽到了她和李紹的談話。 開始時兩人是在談詩論道。蘇曜也只道是尋??腿?,沒太在意。他正要抬手推門,忽然聽那個清潤的男聲說:“如果當年蘇曜不曾求娶,也許你我早就成了夫妻?!?/br> 這句話讓他推門的手懸在了半空。 沈盼輕嘆:“陳年舊事,李世兄何必再提?” “我并無他意,”李紹說,“只是今日與世妹暢談,忍不住想起往事。若那時蘇曜選擇的不是你,或者令兄不曾應許,而你我竟成夫婦,不知此時會是何等光景?” “表兄不可能拒絕,”沈盼回答,“蘇曜之勢已成,拒之無益。小妹與世兄,只能說沒有緣份……” 蘇曜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離開的。他只記得當時他腦子里只有八個字不斷回響:其勢已成,拒之無益。 難怪成婚以來,沈盼總是對他若即若離?,F在一切都有了解釋。 蘇曜沒有打擾他們,轉身悄悄離開…… 后來泰寧節度使向他投誠,蘇曜得知李紹在節度使身邊擔任幕職,曾經有心一見,可惜那時戰端又起,他忙于四處征戰,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他竟是直到今日才得見其人。 一見之下,他不得不承認,李紹是個儀表堂堂的男子。沈盼會對他有好感并不奇怪。而這個認知又加重了他的危機感。 李紹對他的生硬態度并不在意,倒是沈盼微微側目。等蘇曜察覺,向沈盼看過去時,她卻轉頭看向了別處。 蘇曜微微懊惱,自己都幾十歲的人了,怎么還像毛頭小子一樣沉不住氣?現在更應該沉著應戰才是。他收斂自己的情緒,站在一旁不作聲了。 沈盼這才再度開口:“世兄可否帶我去見俞jiejie?” 她口中的俞jiejie是李紹的妻子。前世和沈盼議親時,李紹已當了好幾年的鰥夫,蘇曜也就沒想過打聽他之前的夫人。若非沈盼在路上向他提及,他不會想到李紹的妻室竟是俞顯的孫女。 俞顯是當世賢者,就算蘇曜這樣的武夫對他也是如雷貫耳:少年及第,文采出眾,本有安民濟世之志。奈何國政傾頹,他雖有才華,卻不得重用,加之目睹朝中亂政,心灰意冷,早早辭官而去。掛冠之后,他在鄉間著書立說,不但成就一代文名,也陰差陽錯躲過了舊朝覆滅前的種種變亂。 俞顯的學說不僅僅是道德文章,還很注重實用。前世群雄割踞,各方諸侯都想網羅他為自己效力。蘇曜也曾派人延請,不過他派去的使者連俞顯的面都沒見到——俞顯被這些招攬弄得不勝其煩,索性長年在外云游,讓人想找都無從找起。前世沈盼明知道他對俞顯有意,卻從沒向他提過她認識俞家人。 據沈盼說,十多年前俞家客居徐州時曾經受過陸仲照拂,故而結交。沈盼幼時還見過一次俞顯。不但如此,她與俞慧也非常要好。即使后來俞家搬走、俞慧嫁去兗州,沈盼仍和她保持書信往來。 然而這一年來,俞慧一直臥病,兩人已許久不通音訊。聽下人稟報說沈盼來了,俞慧也很驚喜,強打起精神,讓侍女扶自己起身整理梳洗了一番,才讓人將沈盼請進來。 沈盼進來時,看見一個年輕婦人靠在榻上,唇色蒼白,滿臉病容,記憶中那頭光可鑒人的秀發如今看著也有些干枯,不過儀容還算得體。 自從俞慧出嫁,兩人再沒見過面,此時互相打量,都有陌生的感覺。沈盼心里更是震驚,沒想到記憶里光彩照人的俞慧竟變得如此憔悴。 最后還是俞慧先開了口:“阿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