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

    房間里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雖然外面陣陣蟬鳴，小孩打打鬧鬧跑過。里面卻很安靜，宋明天聽著自己的呼吸，陷入深思，為什么外面那么吵還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宋明天打開窗戶，立在桌前，熱氣撲進來，燥哄哄的。

    “李河？”

    “嗯？”

    “換衣服吧，還在干什么？”

    沒有作業的假期，閑的發慌，李河做了一上午手工，桌上擺著兩只船，兩顆桃心，兩只千紙鶴，三顆粉紅色星星，兩顆黑色的星星。堆在一起，居然是三顆，李河再抽出一條黑色長吸管兒，轉來轉去，手撐在扶手上，一直到手臂被硌得又痛又癢，李河在椅子上盤腿，屁股往后移，用手調整好。

    吸管被壓得變形，李河撩好頭發，折星星。一顆還沒折完，王秀瓊就來喊她了，要去宋明天家吃飯。

    “李河！”

    “躺在床上干什么？快把衣服換了，頭發扎不扎？快點走了?！蓖跣悱傋罱鼘詈雍苁菧厝?，拿到通知書后。

    “這么傷心??？拿到通知書都不怎么激動？”王秀瓊坐到床邊上，摸她頭發。

    “哪有，我大概猜到了能有多激動？”

    “跟玥兒一個學校都不高興？”這么大的緣分哪。

    “我跟玥兒志愿填得一樣，而且又不是一個專業以后也很難遇到啊?！?/br>
    “好了，飯還是要去吃的。起來換衣服了?！?/br>
    王秀瓊拖她起來。

    “穿哪件？”

    李河指著左邊的T恤。

    “好吧?！?/br>
    “小河，人各有路?！秉c到即止

    “我知道?！崩詈用摰羲?，換上T恤，動作不斷，不明白她幾個意思，也不多問。

    “你一向有分寸。過兩天就收拾東西吧，我們搬家之前也請他們吃個飯，就下周你爸爸回來的時候?！?/br>
    “好?！?/br>
    天氣燥熱，李河仍舊披著頭發，不想曬黑。打了電話問王玥，還沒起呢，李河一個人去找她，等她收拾好，阿姨讓他們先走。

    王玥勾著她手指，不言不語。

    “小河?！?/br>
    “嗯？”

    “要不你別去了吧?！彼辉賶阂智榫w，看著心疼。

    “沒事兒，不至于?！?/br>
    “我真怕你看著他就哭出來?！?/br>
    “我哪有那么脆弱？”

    “你別摸我，你摸我我才想哭?！?/br>
    “走吧走吧，一會兒我媽趕上來了?！?/br>
    四個小的都不怎么說話，大人們聊個沒完。

    “這下孩子們輕松了，我們也輕松了?！?/br>
    “是啊?！?/br>
    “你們家李成爭氣啊，李奶奶?！?/br>
    “就是還不懂事兒?！?/br>
    “男孩嘛，懂事晚。不要著急?！蓖醌hmama說。

    宋明天給客人遞紙，手伸到李河跟前兒，李河手指接過，“謝謝?！?/br>
    “人家明天就懂事兒?！崩钅棠滔矚g宋明天，慈愛地看著他說。

    “也不懂事兒，有時候幼稚得很?！鄙蚯逖憬o李奶奶夾菜?！袄钅棠潭喑渣c兒這個，我燉了很久的?！?/br>
    外人面前，宋明天不想拆他母親的臺。

    余光里總有他右手臂和白色袖子，他動一下夾菜李河都下意識躲。

    宋明天給李成夾一塊排骨，“我做的?！?/br>
    再給李河夾，放到碗里，輕輕地。

    “謝謝?！崩詈与p手捧著碗，盯著排骨，不準備吃。

    “小河，讓明天幫你盛?！?/br>
    “沒關系?！?/br>
    宋明天也跟著她進去。

    李河把排骨扔掉，盛一小勺飯，碗讓他拿著。

    坐下接過，“謝謝?！?/br>
    兩口就扒完。

    王玥也放下碗，“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br>
    “好，你們去玩兒吧?！?/br>
    王玥掐李成。

    “我吃好了?！崩畛刹粮蓛艨辛伺殴堑氖?。

    “嗯嗯，都去玩兒吧?！?/br>
    宋明天：“你們慢慢吃?！?/br>
    李河從門外進來跟他擦肩，走到王秀瓊旁邊，在她耳邊說話。王秀瓊點頭答應。

    “那個，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br>
    宋明天追上去，攥住她手肘李河輕飄飄抬手，閉著眼睛，讓他別動。

    宋明天去拉她手肘，李河閉著的眼睛淌出淚來，“別動我，好嗎？對不起?！?/br>
    李河今天看了他第一眼，噙著淚看不清，只知道他眉目悲痛。

    宋明天立在陽光里，灼得脖子痛也沒有要動的意思。

    李河平躺著也睡不著，左躺右躺都沒睡著。睜開眼睛，漸漸看清天花板上的模糊的燈的輪廓。李河把窗簾拉開，躺回床上，盯著窗外，仍是不能入睡。

    閉上眼，把枕頭扔到一邊，翻來覆去。

    扔下床，李河蒙住頭，發現自己皺著眉頭，放松，還是無意識皺著。

    李河不開燈，下床摸到枕頭，臟了，不能再上床，李河跪在地上把臉埋上去，抱著它，死命地流淚，哽咽不及。

    ☆、第 35 章

    李河沒有來送他，這么幾步路也不愿意來。

    王玥已經哭得流鼻涕，趴在李成肩膀上蹭，也不愿意再看他。

    “我，我不知道說什么，明天?！崩畛梢е齑綐O力忍住，嗓子痛，眼睛里閃了淚花。

    宋明天捂住他嘴巴，在他耳邊說：“再見?！?/br>
    “ 玥兒，我走了?！?/br>
    王玥接不上氣，背過臉。

    宋明天握握母親的手，上了車。宋時生朝沈清雁點頭。

    李成把王玥送回去，王玥擦著鼻涕，穩定很多。

    “你哭得太夸張了吧，我都被你感染了?！?/br>
    “我只是為小河傷心，她現在，她現在。?！闭f著又要哭了。

    “好了好了。你晚上去看看小河吧。把盒子給她?！?/br>
    “我知道?！比痰靡÷曇?。

    李河坐在石頭上，水從腳背上流過，弓著背還不夠捂住臉放聲大哭。

    宋明天耳朵里塞著耳機，是你最珍貴。

    “還有多少時間？”

    “開過去差不多一個小時，五點的飛機，現在兩點半?！?/br>
    宋明天叫住司機，摘掉耳機，“我還有一件事，給我半個小時?！?/br>
    “去吧?！?/br>
    有人過來，李河抹掉眼淚。

    宋明天去了她家沒找到她猜到她在這里，呼吸急促，“小河?！?/br>
    李河滿臉的淚水，低著頭。

    宋明天擁住她，臉埋在她脖子上，有淚淌進她脖子。

    “我，我不敢說讓你等我的話，那樣，你太辛苦，只是，只是?！彼蚊魈炜劬o她脖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小河。我一定會回來，一定。你相信我?！?/br>
    “好?！?/br>
    宋明天摸著她額頭，在她耳邊問：“這個可以給我嗎？”

    “好?！?/br>
    宋明天扣著她頭，摸摸她額發，嘴唇放上去，輕輕柔柔，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