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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 她自己迫不及待地推開馬廄的獨窄門, 踏步進了去, 手上袖一翻,便將馮熙大力拉進來。 她手臂力氣從以往就是出奇得大,馮熙都禁不住一個踉蹌, 被她拉了入內, 將那馬廄的窄門給關上。 馮熙靜靜瞧著她,眼眸彎著,頭微斜靠在門背后,嘴角咧著似笑非笑, 趁著這馬廄透進來的月光瞧她。 趙頑頑能看出他眼里透露的意思,那意思便是,瞧你想怎么樣。她見他如此, 便越大膽了,將手在他今日所穿戎服那胸前的護心鏡上摸下,口里道:“冰涼,又堅硬, 這里頭護著的玩意呢?” “這里頭護著的玩意正好相反, 若不然便不用護著了?!?/br> “在我面前不能用,但出了外面, 卻一時一刻不能摘,知道么?” “知道?!?/br> “那現在你在哪兒?” “馬廄里?!?/br> “不是馬廄里,是在我面前,你得卸了它?!?/br> “這一件可當真不好穿?!?/br> “我服侍你穿?!?/br> “可不敢叫公主服侍?!?/br> “你脫不脫罷?!?/br> “外面人多,若是瞧見?!?/br> “你要走了?!?/br> “你的肚子里還有我們孩兒, 得十分小心?!?/br> “他也想見爹爹,你進來見他?!?/br> “你……” 趙頑頑不由分說穩住他唇,將他抵在那門上,兩胸靠著那護心鏡。這么吻了一會兒,那護心鏡都熱了,這馬廄里亦是熱的夠嗆,那馬的一側眼睛時而瞥過來,又時而轉去吃草,俊美壯碩的身軀微微抖動身體。它一身青蒼之色,鬃毛硬長而柔順,它的腿頎長,肌rou有力,瞧見馬廄里面熟悉的人相互抱成一團,亦不影響他悠然自得地享樂。 寒冬之中的卸甲之將不為歸田,只為這一身紅袖。袖下石榴裙已解,被他將兩腿抱起,靠在門上,門簌簌而動,將軍動作輕柔,公主望著月色,但見一彎月牙上下跳動,便如雀兒翻動翅膀。 大冷天里,等著挑馬的內侍在外面腳打顫,準備往上來尋一尋,四下望著一個個馬廄外不見人影。天駟監里極大,天子馬匹雖珍貴,在他眼里也多如牛毛,這一一尋下去也得走個半晌。內侍提著燈籠在馬廄外過道上喊:“馮帥?公主?可挑到了?” 到得門前,聽見簌簌之聲,內侍稍作停留,將軍的動作遲緩下來,卻未停止。公主捂著嘴巴不敢發聲,但喉嚨里還是忍不住,好在那匹馬自己鼻子抽吸幾聲,便聽外面內侍提著燈籠又往前去了。 趙頑頑長吁一口氣,渾身一股暖流襲來,她的身子被他環抱住。他將他那甲衣罩在她身上,自己反而寒冬臘月還赤著個上身,汗流浹背,熱氣從身上冒出來。 “你這脖頸額頭全是汗,出去染了風寒該如何,我真是擔心你和小崽兒?!瘪T熙把她捂得嚴實了,低低在她耳邊吹熱氣。趙頑頑先是想,他自己倒皮rou結實得和石頭一樣,難不成真的一輩子都不得風寒這種病癥么。 隨后才反應過來他剛才說的,“小崽兒?”趙頑頑納悶,轉瞬想到他是叫他們的孩子,這小名可不雅,但還有趣,不過她也是提醒了她,便問,“你既要走了,這孩兒的名字還沒取,你該當是取一個再走才合適?!?/br> 馮熙是個隨性的人,抬頭瞧一眼他的愛馬,道:“我這老友名為氅,是從西北時經我手,親自挑至天駟監,與這天駟監中其他馬相比,雖健碩姿美,但青蒼背色其貌不揚,比不過這紅棕如血、漆黑如墨的。他這一身鬃毛,似鹙鸧之羽,于是我便給他命了這名。他原是踏過冰雪之野性兇殘之馬,在我手上馴化,倒是緣分。我看,就給我們孩兒叫做氅,不要金玉其外,不要矯揉造作,最好是野性、強壯,能保護你?!?/br> 趙頑頑玩味,“這個字……” 就這么拿馬的名字命名了,再者,這鹙鸧就是禿鷲,氅又是外披衣裳,這么取名,也不管是生得男娃還是女娃……她不得不佩服馮熙這粗人。照她過去的風雅,定然要與他爭論爭論,隨后自己去咬文嚼字,查一風雅之名。不過現在,卻因他抱得自己緊,準備都隨了他的愿了。仔細一想,云:有鹙在梁。出自。這詩的解釋有若干,有人說是怨婦癡情待良人歸,有人說是若鳳皇之翔歸有德,鸞皇之下之鳥,喻為仁智之士。馮熙走后,自己不免成癡情怨婦,和這詩句對得上,而這“仁智之士”也不壞,算得有些意義。 馮熙倒也沒問她的意思,讓他取名他取了,那他孩兒就叫這名。他取了名,十分高興,眼見時候不早了,她身上的汗也干了,身子也暖了,于是開始自己穿甲衣,:“時時來信,告訴我氅兒如何,你如何?!?/br> 穿戴好了,便將這叫做“氅”的馬韁繩解下來牽在手里,打開馬廄的門走出去。 馬廄外寒風倏忽撲入,吹得趙頑頑臉上如刀子刮似的。但馮熙已然開始變得決絕了。男人這腦子變得快,婦人轉換不過來,趙頑頑心還在剛才的纏綿里出不來,眼見他牽著馬往外,口里忍不住,“只這樣就走了?” 馮熙突然邪邪一笑,“怎么,關上門,再來一次?” 趙頑頑沒好氣,“再解一次衣怕你累死?!?/br> 馮熙笑:“倒是會累,上得馬還得疾行千里,身子虛了去得軍中便下不來了?!?/br> 真是能說,將她逗得笑,那內侍終于從后頭翻回來,神色慌張了半晌終于這會兒緩下來了,“哎呦,嚇死小的了,小的眼拙一時沒瞧見馮帥與公主在這兒……馮帥就挑這小阿氅???這馬……倒是千里馬,卻不算得俊的,也不好馴,馮帥可是選定了?” 馮熙道:“便是他了?!?/br> 趙頑頑聽到內侍叫這馬叫“小阿氅,”感覺好像在叫自己孩兒,忍不住有些感慨,但不過是孩兒的爹取的,別有另一番意味。 挑了馬,趙頑頑仍將他送到宮門去,此時月下仍亮,馮熙的幾個隨行侍衛已在宮門外牽馬等候,出了這宮門他便奔赴西北上任去了。 正好孔慈也來送,按理這時候宮門落了,即便皇帝讓開,也不會讓他在宮門逗留太久??状冗@監門使給了他們不少特權,開了宮門許他們再說上一陣話。 馮熙問說,“剛才官家給的那夜光杯倒是不錯,眼下月色也正好,咱們兩個再喝上一杯罷?!?/br> 趙頑頑對他這臨時起意倒是無奈,“這哪里去取酒去,還得問問孔大哥這門樓上有沒有?!?/br> 馮熙跟她眨巴眼,“這不用你cao心,我從殿上順出來的。與他們飲那不叫飲酒,與你才叫痛飲,我既要走,總得爽快一次?!闭f著把個金壺掏出來,倒是讓趙頑頑嚇一跳,這剛才他脫衣裳都沒瞧見他褲腰栓了這么一個酒壺,若不然,在那馬廄里就喝醉了。 馮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