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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子休要大呼小叫,再對雁書道:“姑姑能否請我去屋里坐坐?” 雁書遲疑下。也就側身把他往里面請。 祖公略一壁往里走一壁想,她既不認識自己為何還往家里請?這有悖常理。說明她縱使沒見過自己也還是似曾相識,而自己的容貌是不像祖百壽的,也不像母親,那么雁書方才見到自己時錯愕的目光,恐是她想起了某個人。 進了屋內,雖不是家徒四壁,日子過得也還是甚為清苦,屋內陳設極其簡陋,一鋪火炕,一張炕幾,剩下的也就只有一個粗木胡亂拼成的木柜了,祖公略眼睛一亮,是看見炕幾上有一件鸚哥綠的紵絲襖,應該是件男人衣物,而同紵絲襖放在一處的是件粉嫩嫩的羅衣,這應該是件女人衣物,雁書為女人,紵絲襖不會是她的衣裳,粉嫩的羅衣當為年輕女子所有,也不該是她的東西。 雁書發現祖公略瞅著衣裳若有所思,急忙趕過去把兩件衣裳拿起塞入柜子里,慌里慌張道:“亂七八糟的,讓公子見笑了?!?/br> 祖公略收回目光,只道:“姑姑家里雖然簡陋卻也干凈,何來見笑一說?!?/br> 雁書將手中的包袱放在炕上,又抓起幾上的抹布擦拭著炕沿,請祖公略去坐,邊道:“正因為簡陋更容易拾掇,公子莫再叫我姑姑,老婦承受不起呢?!?/br> 祖公略沒有坐,從懷中拿出一副畫軸,卻也沒有打開給雁書看,盯著雁書的表情,一字一句極其鄭重道:“我是白素心的兒子?!?/br> 雁書身子一晃,祖公略伸手將她扶住,雁書推開祖公略的手,尷尬的笑:“老了,不中用了,最近總是頭暈目眩,怕是大限將至,白素心是誰,我不認識?!?/br> 祖公略緩緩的打開畫軸,懸空平放在雁書眼前,畫中一女子,正是他的母親白素心,他平靜道:“姑姑該不會連故人都不認識,若你說不認識她,在那凄涼之地她亦會痛徹心扉?!?/br> 雁書盯著畫,突然嘴唇哆哆嗦嗦,繼而渾身顫抖,喚了聲“小姐”便跪伏在地,淚如傾盆,昔人已乘黃鶴去,此處空余傷心人。 見她大慟,祖公略不免濕了眼角,回手把畫交給猛子收好,扶起雁書,心如秋風掠過,不知是肅殺還是清爽,復雜的感覺糾纏,或許一面是見到母親故人的歡喜,一面是感慨母親的香消玉損,把雁書扶著往炕上坐了,道:“今兒是上元節,姑姑可知是什么日子?” 雁書掩著嘴壓抑的繼續哭:“是,是小姐的陽壽?!?/br> 祖公略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他是來查明母親之死真相的,也是來查自己的身世的,必須保持冷靜,道:“難得姑姑還記著?!?/br> 雁書悲悲戚戚:“小姐她是個福薄之人,姑老爺對她恁般好,她還是走了?!?/br> 姑老爺,當然是指祖百壽。 祖公略心頭一梗,問:“姑姑不曉得我娘是被我爹害死的么?” 雁書臉上一驚,搖頭:“莫要聽信別人胡說八道,姑老爺對小姐好著呢,小姐是死于產后痹癥,我當時伺候她左右,清清楚楚的知道這些?!?/br> 祖公略驀地想起郭騾子來,可謂眾口一詞,按理自己該信了這些故人的話,可是,卻為何仍舊對此事糾纏不放呢?難道只是因為五歲那年于后花園見過一個極其像母親的女子? 他忽然問:“姑姑有沒有我娘的遺物,家里的所剩無幾,我爹說留著難免觸景生情,所以大多焚毀了,而我作為兒子,連憑吊母親之物都沒有,這么一想,何止難過?!?/br> 雁書稍微猶豫下方道:“有呢?!?/br> 說著過去把柜子打開,拿出那件粉色羅衣。 祖公略像是隨口問道:“同放在一處的那件鸚哥綠紵絲襖,不會也是我娘的遺物?“ 雁書面色一僵。 第一百零六章 再遇賊官 玉漏銀壺且莫催,鐵關金鎖徹明開。 誰家見月能閑坐?何處聞燈不看來? 正月十五,夜,上元佳節,雷公鎮人幾乎傾巢而出,甚至附近十里八村的鄉民都涌入,不止有琳瑯滿目的花燈,還有煙火爆竹,還有唱戲的說書的耍把式的賣各式小吃的,賞花燈猜燈謎,邀約朋友到處逛,因為平素深居閨閣的女子得以獲準上街游玩,是以這番熱鬧更勝除夕。 祖公略于雁書家里詢問鸚哥綠紵絲襖為誰人之物,雁書以客人之物歸攏錯了地方為由敷衍過去,祖公略雖然感覺其中有詐,但她不肯坦言相告,自己又能奈何,與雁書同去祭拜了母親,當場焚燒了那件粉色羅衣,陰陽相隔,心意拳拳。 祖公略同猛子返回,牽馬走在雷公鎮最熱鬧的主街上,不期然遇到了善寶陪著赫氏,還有李青昭、錦瑟、阿珂、阿玖及至祖家的那些姨娘們,還有祖靜婠、祖靜好,甚而各個房里的丫頭婆子們, 李青昭熱情的招呼:“來猜燈謎,有大禮?!?/br> 祖公望道:“二哥若來,我只能甘拜下風了?!?/br> 祖公卿嗤之以鼻:“猜燈謎都是女人家頑的,我更喜歡那些耍把式,其中不乏真功夫之人?!?/br> 李姨娘斂斂秋香色羽緞斗篷,緩步走到祖公略面前,意味深長的問:“二少爺這是打哪來?” 不等祖公略回答,祖靜好突然跑過去抓著祖公略那馬的鬃毛來回摩挲,唬的郝姨娘忙把女兒拉入自己懷里,嗔道:“當心畜生踢到你?!?/br> 祖靜好欲掙脫母親,喊著:“馬是朋友不是畜生?!?/br> 郝姨娘將女兒摟緊:“這孩子。成日的胡說八道,多早晚能長大?!?/br> 孟姨娘打趣道:“長大就得嫁人,你舍得?!?/br> 郝姨娘嘆口氣:“不舍也得舍,是我命不好,生的都是女兒,哪像你,七老八十了也還可以留在兒子身邊?!?/br> 孟姨娘寬慰道:“女兒比兒子聽話?!?/br> 兩個人在那里你吹我捧。喬姨娘偷覷眼祖公略。見他穿著銀灰色的織錦斗篷,斗篷上出著白狐毛,再看看自己穿著銀鼠褂子。兩個人很是協調,心里多了幾分歡喜,左右的看看,像是忽然發現似的。問身邊的瑣兒:“二少奶奶怎么不見人呢?” 瑣兒道:“聽說二少奶奶的爹身子不大爽,二少奶奶回娘家去了?!?/br> 喬姨娘哦了聲。抱緊了銅手爐,看祖公略道:“二少爺同來賞燈罷?!?/br> 祖公略抬手接了片大大的雪花,最近些年幾乎每個上元節都落雪,這似乎應了他的心境。這天是母親的陽壽,那個在記憶里都不存在的母親,卻讓他仍舊思念、心痛。所以他目光淡淡瞟去善寶,后道:“你們頑?!?/br> 說完昂然而去。留下一個挺拔的背影讓喬姨娘注目,須臾,便淹沒在人群中。 猛子路過善寶身邊時迅速看了下錦瑟,又迅速的笑了笑,追隨祖公略而去。 善寶回頭去看錦瑟,見她神色頗不自然,左顧右盼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