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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堤上游走,半路碰見穿著麒麟服的韓玠,韓玠便躬身肅容行禮,口稱信王殿下。而如今再相逢,當年的青衣衛卻已搖身一變,成了攝政的信王,威勢難雙,風光無兩。 世事機緣之折轉,委實令人嘆為觀止。 他雖不能將對韓玠的感激宣之于口,行禮時卻格外誠懇用心。 韓玠印象里的晉王還是那個溫潤的少年,會躲在玄真觀的僻靜處,將一粒紅豆拖在掌心同謝璇剖白心意,也會敏銳的嗅出越王的不懷好意,卻束手無策難以化解。五六年之后,面對這身材頎長、容貌已有變化的青年時,韓玠怎么都叫不出一聲弟弟,只好道:“晉王也過來了?” “聽說皇上抱恙,特地趕來問安?!睍x王原本是打算看完就走了,既然碰見了韓玠,便打算再逗留一會兒。等韓玠對著那四歲的孩子問候完了圣安,又將借病纏著耍賴的小皇帝哄了好半天,才相伴出了宮門。 如今正是晌午,五月的驕陽已有些刺目,護城河上水光粼粼,柳蔭下早已有車馬過來迎候。 韓玠側頭,恰與晉王對視,“數年未見,一起去喝杯茶?” “但憑皇兄做主?!睍x王正有此意。 沿著朱雀大街而行,出了內城門后走不多久,便是京城里頗有名氣的天香閣。這兒的飯菜價錢不貴,分量也不算足,卻將每一道都做得格外精致,加之后面帶了個清幽的竹園,臨街的一面雖然熱鬧,內里卻十分清幽,便成了達官貴人們極愛往來的地方。 兩人入得其中,韓玠忽然想起一事,朝跟隨在身側的榮安吩咐道:“派人去稟報王妃,今日晌午我不回府中,叫她不必等我?!陛p飄飄的一句話,卻叫晉王稍稍觸動,笑道:“久聞皇兄將王妃寵若至寶,如今看來,傳言不虛?!?/br> 韓玠只是一笑,“璇璇是我愛妻,自當如此?!?/br> 兩個人在幾年前就不算太熟,若不是謝璇想要救下晉王性命,恐怕也不會有什么關聯。如今再逢,雖然變身成了兄弟,卻沒多少舊日養出的親情,除了救命之恩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關系。朝堂上的事晉王不太關心,韓玠也不打算同他說這個,便只說起瀘州的風光。 飯菜齊備,雅間外竹枝搖動,晉王本就極擅文辭,將遠處風光道來,便如畫卷在眼前綻開,一山一水,莫不熟悉。 韓玠隨性而談,漸漸就提到了韓采衣,“當時采衣想出京游歷,看到了晉王送給璇璇的那幅畫,仰慕其間風景,我便送了她過去。沒有打攪晉王吧?” 說起韓采衣來,晉王臉上竟自露出些微笑容,“韓姑娘性情活潑,倒是為瀘州的山水增了不少樂趣,談何打攪?倒是羨慕皇兄,有過這樣一個meimei?!?/br> “有這么個meimei固然是好,卻也叫人頭疼?!表n玠打量著晉王的神色,徐徐道:“雖說我已歸入宗譜,到底韓家于我有養育恩情,采衣更是得封縣主,繼續與我以兄妹想稱。這兩年為她的事我也費了不少神思,說出來不怕晉王笑話,她與璇璇同齡,卻至今未曾許配人家,而璇璇——就快要做娘親了?!?/br> “皇兄即將得子,說來我還未曾道賀,恭喜皇兄了?!睍x王舉杯,避過韓采衣的話題不談。 韓玠將酒飲盡,也識趣的不再試探。 都是皇室來往的人,晉王即便性子溫柔不愛權柄,聽話聽音的本事卻是不輸旁人的。韓采衣特意追到瀘州去,雖然韓玠以風光掩飾,難道晉王察覺不出她的意思?明知韓采衣有意,卻在韓玠提到許配之事時避而不談,這態度已頗明朗。 這等事上韓玠并不能強求,因晉王問及北地風光,便也說給他聽。 期間偶爾穿插謝璇與韓采衣的話題,韓玠察言觀色,心中很快就有了計較。 ——雖然晉王口中不應,然而提及韓采衣時,便會不自覺的浮起笑意,笑意直達眼底,可見是入了心的。這樣的表現是因何而起,韓玠心知肚明。只是晉王一直不肯回應,難道還是惦記著當年跟謝璇那一小段縹緲無緒的孽緣么?五年了夢還沒醒,又看不透自家真心,看來這晉王雖說在山水詩詞上有靈性,兒女私情上卻還是不夠靈透啊。 是夜回府,懷抱了嬌妻在書案邊焚香練字,韓玠提及與晉王相見之事,倒叫謝璇有點詫異,“他不是在給先帝守陵的么,怎么也過來了?” “說是有人專程把信兒遞到他跟前,他也不能裝聾作啞?!表n玠筆鋒落定,卻是個氣勢縱橫的“劍”字。 謝璇嗤笑,“這自然又是太后的手筆了?!?/br> “晉王識得大體,也無意戀棧權位,自然不會為她所用。他臨別時同我交了底,這一年都會在京外守陵,除了玉太皇太妃之外,他并不留戀宮城中的任何東西——說得好像我提防他來謀反,所以提早撇清似的?!闭Z氣之中,到底有幾分不悅。 謝璇忍俊不禁,“你臉上又沒寫無意權位幾個字,旁人哪知道你的心思?何況傅太后前次當眾招攬,這回又來這么一手,他也是怕麻煩,提前說得明白而已。晉王殿下就這個性子,你倒想了這么多?!?/br> “我想多了?”韓玠睇她一眼,語聲壓低了一些,徐徐道:“你對晉王的性子倒是了解得不淺,多大點事,還幫他開脫?!?/br> 這話酸得,都快溢出來了! 謝璇知道這種事越抹越黑,當年她與晉王確實性情相投,甚至晉王曾隱晦的提過將她引為知己的話,彼時玉貴妃也有意將她納為晉王妃。這雖不算大事,若描摹解釋得多了,反而像藏了私心,還不知道引出韓玠多少酸醋來。 于是閉口不言,只是抿著唇笑。 韓玠久未等到回答,便轉過謝璇的身子禁錮在懷里。呼吸咫尺之間,他窮追不舍,“我說對了?” “嗯?!敝x璇一本正經的回答,見韓玠威脅似的目光衣緊,還有意追下去,卻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來。 韓玠一怔,就見謝璇笑得眉眼彎彎,語氣略帶促狹,“只是想看你喝醋而已?!?/br> 這句話似曾相識,韓玠伸手捧住她的臉龐狠狠親了一口。 小促狹鬼!這么遠的仇居然還記著。 ☆、第141章 141 自韓玠從潼州回來之后,便有不少朝臣來拜訪,韓玠挑著要緊的見一見,無關緊要的一概推拒。饒是如此,也還是忙得腳不沾地——這幾個月里大事連連,積壓了許多政務要處理。韓玠白日里都是在文華閣呆著,只有晚間回了王府,才能陪著謝璇在府里散步閑游,順便給腹中的孩子講講故事。 謝璇也應付了不少的來客,加上小皇帝一病就能拖十來天,來來去去的,到了六月初才算是徹底清閑下來。 忙碌了許多天,閑下來時反而覺得不習慣,那天去拜訪南平大長公主時途徑霞衣閣,便進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