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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信王殿下在小野嶺設伏將南苑王射落馬下的故事也在茶坊酒肆迅速散播,甚至經了潤色,傳得神乎其神—— 說韓玠神機妙算,騎射功夫過人,派兵將南苑王誘至小野嶺,他騎了高頭大馬立在巨石之上,神姿威武不凡。那夜朗月高照,風停林靜,信王殿下身披銀甲,如天神降臨,竟叫鐵勒士兵逡巡不敢近前。那位南苑王雖是吃人喝血的妖怪,卻也不敢近前半步。其時狂風乍起,吹亂鐵勒逃兵,但見韓玠彎弓搭箭,五支鐵鑄的利箭百步穿楊,自上而下,穩穩射中南苑王腦門、胸口、小腹和雙腿,帶得他凌空飛起,釘在幾丈之后的一顆大樹上,疾勁的箭支震得樹干晃動,南苑王高高懸掛,連一聲驚呼都未能發出。鐵勒軍主將被斬,立時大亂,信王殿下事了拂衣去,月光下銀駒騰躍而起,英姿令人拜服。 這樣的傳聞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朝臣們固然不會深信,見到韓玠的時候,卻還是帶了畏懼而敬佩的眼光——上回的廊西之變,此次的鐵勒南侵,家國危機關頭,似乎總是信王殿下力挽狂瀾,保國安民。 對于種種目光,韓玠視若無睹,只同衛忠敏等幾位重臣打個招呼,安然上朝。 這一日的小皇帝上朝也格外勤謹,在內監的陪伴下坐入明黃御座,一眼掃見階下率群臣而立的韓玠時,竟綻放了一枚久違的笑容。 前段時間關于北邊戰事的紛亂奏議終于消停下來,雖然也有南邊水災等幾件事情,卻已隱隱讓人覺出天下終于太平的意味。朝會完畢,韓玠并不急著離宮,同首輔衛忠敏、兵部尚書等人商議起了庸州邊防之事。 先帝所派的劉銘空有滿腹兵書,臨戰時卻沒多少經驗。此次鐵勒南侵,在韓玠出征之前,是潼州的蔡高、韓遂父子及一干將領冒死抗敵,漸漸扼住南苑王迅速南下的勢頭,理當重賞。韓玠歷數雁鳴關自本朝建國以來的防守之勢,建議起用韓遂父子鎮守雁鳴關,將鐵勒大軍拒于關外。 小皇帝還不知道韓玠跟韓遂父子的關系,更無先帝那樣的防備忌憚,欣然答允。 而于衛忠敏等人而言,邊防上只要才盡其用、保國安民,也不會去擔憂韓遂是否會聯合韓家父子謀奪皇位之事——若韓玠真有心奪了皇位,以他如今攝政王的威勢和高誠的青衣衛,想將那對孤兒寡母趕出皇宮并非難事。 此事便如韓玠的奏議實施。 隨后便是種種賞賜,金銀財帛之外,唐靈鈞因與韓玠共同射殺了南苑王,立了大功,且他又是公侯之家,便封了個從四品將軍之銜。 消息傳到西平伯府,唐靈鈞便興沖沖的捧了圣旨給唐夫人看,“當初母親不叫我從軍,平白耽誤了這么多年,如今且看,我跟著信王殺敵報國,也沒什么不妥!母親,我還是想從軍,去雁鳴關看看。當年父親戰死的時候我還小,卻也記得他領軍殺敵的英武。我想回到雁鳴關,繼續做父親想做的事!” 十九歲的青年早已脫了年少時的負氣頑劣,正正經經的道出志向,目光格外堅定。 唐夫人捧過圣旨,勾唇笑了笑。 她難道不記得當年唐樽的神姿氣概嗎?她難道不知道唐樽即便臨死,也還惦記著守關拒敵,保國安民嗎?她難道不明白兒子對父親的崇拜,子承父業的強烈愿望嗎? 若不是先帝那陰暗的猜忌、見不得光的手段和之后可笑的彌補、從未消卻的忌憚,她又何嘗不愿意讓唐靈鈞延續唐樽的榮耀與愿望。 而今先帝駕崩,那一段舊事湮于塵埃,她的兒子,也再無需束縛翅膀,狀作紈绔。 “既然已經立了軍功,皇上和殿下都賞識你,就更該沉著穩重?!碧品蛉思幢銉刃娜岷?,面容卻還是冷硬的,像是代替唐樽履行嚴父的職責,叮囑道:“雁鳴關之險要,此次南苑王入侵時可見一斑。你去了那里,萬不可居功自傲、大意輕敵,雖有皇上封賜,卻還是該從最底下的兵做起,慢慢磨礪過,熟掌軍中大小之事,才堪擔當領軍大將之責?!?/br> 當年的唐樽,便是起于微末,以累累戰功成為守將。 唐靈鈞神色一肅,道:“兒子遵命!” 唐夫人嗯了一聲,想起亡夫唐樽的時候,心緒終究還是有了波動。 唐靈鈞看得出唐夫人眼中的懷念,卻不肯叫母親沉溺于舊日哀事,便恢復了稍許舊時的頑劣模樣,探頭小聲問道:“還有,母親,我若率軍擊殺鐵勒,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什么屁話!”唐夫人一拳就打在他的肩頭,“軍士們提刀進犯雁鳴關,他就不再是鐵勒百姓,或生或死,皆是軍中之事。將士沙場殺敵,都是為各自的職責,有什么可介意的?何況我雖是在鐵勒遇見你父親,當年卻是流民,來過關內也去過更北邊的諸國,算不得是哪國人。只是靈鈞——” “什么?”見到母親陡然嚴肅的神色,唐靈鈞收起嬉笑。 “不管戰事如何,絕不可做屠城之事。不管在哪兒,百姓都是無辜的?!?/br> “兒子記住了!” 端午之日,各家雖備了過節用的粽子雄黃酒,卻因為離元靖帝駕崩僅止三月,便格外冷清些。宮中自然不能有什么喜慶的氛圍,只是畢竟還是個節日,便聚在一處清清靜靜的擺了次家宴——傅太后依舊抱恙,卻并無太大的影響。婉太皇太妃陪著小皇帝坐在上首,底下各公主王爺們依次而坐,依舊有團員之象。 小皇帝因為信王叔歸來而高興,便多用了些飯菜,晚間就嚷嚷著身子不適,叫管事宮女陪著在殿外散步消食。誰知就這么兩柱香功夫的消食,竟叫他原本就羸弱的身子骨染上了風寒。 他自出了娘胎就格外體弱,當年元靖帝命太醫搜天下奇藥為他培元固本,雖然有所好轉,根子卻還是不足。這么一病,整個太醫院便如臨大敵,以院判為首,挑了最得力的御醫們,整夜的守在宮里伺候著。為此還驚了傅太后的駕,深更半夜的拖著病體過來探視。 宗室之中幾個要緊的人也相繼進宮探視,傅太后也將消息傳到了泰陵。 晉王本來清清靜靜的給先帝守著陵,傅太后這專程傳信兒過來,他若還是裝聾作啞,枉顧皇上龍體,沒半分關懷,那就很不妥了。 五月初七的時候,晉王特地入宮問候圣安。 彼時韓玠就在文華閣中處理政務,晌午的時候過去看我小皇帝,跟晉王碰了個正著。 自那年將晉王送出京城后,韓玠雖然隨時知道晉王的處境,卻一直未曾謀面。如今久別重逢,同樣詫異于晉王的變化。 晉王卻是鎮定的抬手作禮,“皇兄?!?/br> ——雖然隔了五六年的時間,卻已經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還是個少年,韓玠卻已經在青衣衛中聲名鵲起,有一回他帶著謝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