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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在京城內外搜查出的軍械之類,是他半點都不知情的。如今他自認愧對父皇教導,于獄中自盡,但求皇上能繞過家眷,留下太子側妃腹中才一個月的胎兒的性命。 太子側妃有孕,這是連婉貴妃都不知道的事情,想來也是這兩天才查出來,未來得及向元靖帝稟報。那是元靖帝的頭一個孫子,卻是太子以血書稟報上來,也難怪元靖帝會承受不住。 婉貴妃生怕元靖帝再受刺激,忙道:“皇上先歇會兒再看吧?太醫說……” “拿來!”元靖帝稍有些中氣不足,聲音卻是嚴厲的。待將那血書拿到手中,怔怔的看了半天,眼角便沁出了渾濁的老淚。 他低頭沉默了好半天,才將那血書緩緩折起,沉聲道:“都出去?!?/br> 揮了揮手,不止底下成群的太醫,連婉貴妃和薛保都被趕了出去。 殿外的丹陛在春陽下威儀肅穆,壽山之上祥云縈繞,因為昨夜的一場春雨,殿前的金磚皆染了細雨,此時被陽光一照,只剩下零零星星的雨漬。十來位朝臣恭恭敬敬的站著殿外,均是在各處聽說了太子自盡的消息后前來入宮求見的。 婉貴妃一出門,眾臣忙都行禮,南平長公主已經在殿外侯了好半天,從小太監口中得知元靖帝暈倒的消息,忙迎上來道:“貴妃娘娘,皇兄圣體安泰么?” “剛剛醒了,現在不許人打攪?!蓖褓F妃環視群臣,在隊伍的最末瞧見了默然佇立的韓玠。她心內嘆了口氣,攜著南平長公主的手往旁邊走遠些,低聲道:“皇上暈倒的消息并未傳出去吧?怎么這么多人趕著過來?” “外頭紛傳太子殿下在獄中自盡,這些大人們都是為著這個信兒來的。貴妃娘娘——”長公主心里突突直跳,“這消息屬實么?” 婉貴妃點了點頭,“今兒一早就報來了信兒,怎么皇上也才知道不久,外頭就傳開了?” 南平長公主肅容,“不止這些官宦公卿,就連市井坊間都傳開了,說太子殿下是因謀逆事發而畏罪自盡,怕是有心人故意為之?!彼龂@了口氣。兩位都是久浸宮闈的人,大約也知道這些把戲,心中各自有些揣測,卻都不能言明。 婉貴妃沉默了片刻,“罷了,這些事情皇上自會處理。如今要緊的還有一樣,太子在獄中自盡的時候寫了一封血書,上頭除了自陳之外,還說太子側妃已經有了身孕,才一個月大。這消息先前并沒報進來,皇上看過之后,就暈了過去,殿下——”婉貴妃輕輕捏了捏南平的手,“皇上前年剛失了晉王,如今傷還沒好透呢,又碰上這樣的事,怕是難受得很,獨自坐在里面一句話都不肯說?;噬纤厝绽镒钐蹛勰?,回頭還請殿下能多安慰安慰?!?/br> 南平長公主有些詫異,“太子側妃有孕了?是哪位?” “說是剛診出來不久,是先陶太傅的孫女,高陽郡主家的陶嫵?;噬洗龝偻炅顺甲觽?,殿下就多留會兒吧,這個時候皇上需要人寬慰的?!?/br> “貴妃娘娘放心?!蹦掀介L公主應了。 另一頭薛保似是被召,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過了片刻走出來時,道:“皇上圣體欠安,一時半刻是不能召見了,請各位大人先到長定殿等候吧?!蹦切┤撼夹募被鹆堑牡攘舜蟀雮€時辰,如今連皇上的面兒也見不著,雖然各自心內焦急,卻也不敢違拗,只好聽從安排。 這里長公主忙同婉貴妃分開,走過來同韓玠遞個眼色,韓玠早有預料,故意落在了最后,見狀便先停步。 南平長公主不同于群臣,薛保先前已經稟報過了,這會兒便忙行禮,“長公主殿下,皇上在里頭等著呢?!彼腔实鄹白钣H近的人,自然知道如今韓玠的身份,便又朝韓玠行禮,“兩位請?!?/br> 長公主剛要走呢,遠遠的有人逆群臣而來,竟是越王。 薛保自然是不能攔著他的,于是三人同入殿中,拜見元靖帝。 皇帝的臉上愈發現出老態,他已然收了方才在龍榻上的黯然,此時撐起了精神端端正正的坐在御前,目光掃過越王時,稍稍停頓——相比起以前那副癡傻的模樣,如今的越王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有了些變化,比如走路的時候不似從前那樣微微弓背,應答之間,沒了往常的遲緩態度,言辭也流暢了許多。他原本就生得高大,此時雖然腆著個肚子,腰背挺直的,卻隱隱透出一個王爺應有的氣度。 元靖帝愣了一下。 自除夕至今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先有寧妃之事,后有太子謀逆,兵荒馬亂的鬧下來,他竟未發現越王是何時有這變化的。這個兒子,似乎與記憶里被人暗中詬病的草包王爺有了很大的不同。 元靖帝心中的驚疑一閃而過,叫三人平身后賜了座位。 方才薛保進來稟報的時候,就已說了眾臣求見的緣由,元靖帝心里自是有疑慮的,而今聽長公主等人提到太子之事,他也沒什么太大的反應,只是道:“惟仁不軌之心已鐵證如山,如今他已愧疚自盡,朕也于心不忍。南平,太子側妃有孕了,這事你知道么?” 南平長公主如實道:“臣妹也是剛才得知的?!?/br> ——她說著話的時候,正低頭喝茶的越王稍稍一怔,滿杯的茶微不可察的顫動,稍稍灑了一兩滴在虎口。 惠平帝并未發覺,只是道:“朕膝下子嗣艱難,惟仁年逾而立才有了這個孩子,卻終究未能親見一眼,朕也于心不忍?!彼降走€是緩緩嘆了口氣,太子雖有篡位之心,然那封血書中已坦言他并無勾結武將謀逆之舉,如今太子也死了,做父親的到底硬不下心腸,“朕原打算將惟仁廢為庶人,念這孩子孤苦,便改降為平王,你覺得如何?” 南平長公主稍稍詫異。 按律,謀逆之罪當誅。無論皇親國戚,哪怕是太子皇妃,但凡涉及此等大事,無一例外的都會處斬,而元靖帝卻說他原意只是將太子廢為庶人?他先前態度堅決的查封東宮,將太子扔入獄中,大有要將其以謀逆之罪處死的架勢,如今卻忽然轉了態度…… 南平長公主偷偷看了看皇兄的神色,并不敢在這等大事上妄言,只是道:“皇兄仁慈?!?/br> 元靖帝也只點了點頭,也不再說朝政上的事,只是如閑話家常般說起了太子治喪和家眷安置的事宜。南平長公主偶爾附和勸說,越王也不時的插嘴說上兩句,他似乎沒有了繼續裝傻充愣的意思,說話時利索了許多,偶爾元靖帝詫異的目光投過來,他也是坦然受之。 韓玠雖已恢復了身份,到底還未入宗譜,這種時候不過是來露個臉安慰元靖帝的情緒罷了,除了兩句推免不過的附和,幾乎沒怎么說話。 末了,元靖帝留下南平長公主單獨說話,叫兩個兒子先退出去。 韓玠出了殿門,外頭陽光和煦,一個小太監正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