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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元靖帝這樣年輕時英明神武的君主,面對忠心耿耿的靖寧侯府,也會生出懷疑之心。當年的唐樽那樣威名赫赫,著實稱得上“功高震主”,而唐樽又是灑脫不羈的性格,連搶鐵勒女人為妻的事都做得出來,甚至還曾說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話。以元靖帝的性子,他難道不會對唐樽有半點忌憚? 而彼時越王剛從鐵勒回來,元靖帝愧疚之余,自然偏疼。 越王城府極深,那時候就已開始在雁鳴關外布局,那么當時的唐樽的死……想到前世魏忠叛變的樣子,韓玠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的發寒。 倘若唐樽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越王讒言惑主之后,元靖帝因忌憚而授意為之呢? 一代猛將為國捐軀,換來了可以承襲的西平伯之位。 元靖帝那樣縱容唐靈鈞,當真是出于疼愛,還是出于愧疚? 唐夫人不許唐靈鈞從軍,是為了其鐵勒的血脈,還是為了當年唐樽的事情? 種種念頭紛至沓來,叫韓玠忍不住的心顫。 他并不敢將這剛剛冒頭的猜測告訴謝璇,強自按捺著心緒同謝璇說完了近況,便送她回府。 京城里依舊暗潮涌動。靖寧侯府的禁軍全部撤走,韓遂附逆的罪名隨之洗清,只是元靖帝念他父子多年征戰沙場,難得與家人團聚,便叫他們暫在京中休養,將雁鳴關的事情暫托旁人。 這些細枝末節并未引起什么重視,到了正月二十五的時候,一道消息如炸雷轟響。 太子惟仁在獄中自盡了。 ☆、第101章 101 太子自盡的消息如長了翅膀,出了牢獄后一面飛向皇宮,另一面則飛入了京城各個公侯仕宦之家,繼而悄無聲息的,進了坊間茶肆。 朝堂上下為之震驚。 謝璇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正在棠梨院的西跨院里抄寫女訓。 那一日韓玠假托南平長公主之名將她帶出去,送回來的時候特意跟謝老太爺又道謝了一番,甚至再一次祭出了長公主的名頭,說長公主夸贊謝璇果敢有謀、仗義仁善等等。 謝老太爺就算惱怒于謝璇姐弟倆私自外出的行徑,到底也顧忌長公主的說法,且韓玠來往時都帶有內監隨行,老人家疑惑之余,倒也不好再重處謝璇。只是謝老夫人不管這些,她一向要求姑娘們貞靜乖巧,且又注重顏面,那懲罰已經出了口就不肯改,還是要謝璇抄完為止。 這春日爛漫的大好時光,便被消磨在了枯燥的抄書之中。 好在謝璇兩世中皆練習書法,就算內容枯燥,當做習字時便覺松快。書房的窗戶洞開,外頭清風徐徐,木葉慢慢研磨,謝璇將這一篇的最后一個字寫完,頗為自得的捧起來慢慢欣賞,“瞧瞧,腕力有進步吧?” 木葉并不懂得這些,只是抿著嘴一笑,“反正瞧著比以前好看了?!?/br> “唉,這么好的字,回頭該先拿去澹兒那里炫耀炫耀,再送給老夫人?!敝x璇自己瞧著滿意,翻來覆去的欣賞了會兒,想要提筆續寫的時候,芳洲便匆匆跑了進來,“姑娘,剛剛外頭傳著的消息,說是太子自盡了!”——因前兩天韓玠的事情涉及太子,是以芳洲一聽到信兒就趕緊跑來了。 謝璇詫異,抬頭道:“什么?” “就是太子殿下,不是說前些天被下獄了么,剛剛外頭議論紛紛,說是他昨晚已經在獄中自盡了!” 太子以謀逆之罪下獄,居然自盡了?謝璇震驚之下,忽然又覺得奇怪,“他昨晚自盡,今兒大家就已經議論紛紛了?” “是啊?!狈贾拮騼夯亓思?,今早才從家里過來的,曉得外頭的動靜,“我來之前特地去南市買姑娘要的那幾樣糕點和竹編的各種玩意兒,那里已經有人在私下議論了,說太子是畏罪自盡。有好幾處都在這樣說,我想這樣大的事情,總不會是謠傳吧?” 昨晚自盡,今兒消息就在南市散播開了? 謝璇皺了皺眉。 太子以謀逆之罪囚禁在詔獄之中,那可是青衣衛看守的地方,向來以銅墻鐵壁聞名,不止是蒼蠅蚊子飛不出去,尋常連一些消息都是不許外傳的??商幼蛲碜员M,今兒消息居然就傳了出來?這恒國公上下都沒動靜,京城里最魚龍混雜、來往頻繁的南市卻已經傳開,而且認定太子是畏罪自盡了? 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謝璇是怎么都不肯信的! 就算太子自盡是真,這種時候會刻意放出這種消息推波助瀾的,除了越王,恐怕也沒別人了。 謝璇雖有猜測,這時候卻不能立時探知詳細,去榮喜閣的時候,謝老夫人那里應該也聽到了信兒,跟隋氏議論了兩句,等幾個姑娘進來的時候,就都住口不說了。 然而幾個姑娘在外頭已然聽了幾耳朵,雖然在長輩跟前不敢多說,出了榮喜閣的時候,謝玥就忍不住揪了揪謝珮的衣裳,“要是太子真的自盡了,那三jiejie的婚期豈不是要推遲了?” 謝珮到底也是好奇的,聞言道:“若此事當真,恐怕三jiejie真得往后推一推了。六meimei——”她轉過頭來,悄悄問道:“你前兩天不是出去了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謝璇搖了搖頭,“不知道?!?/br> “她能知道什么?!敝x玥瞧了meimei一眼,并不覺得謝璇有能耐得知這些秘辛,隨即又笑了笑,低聲自言自語道:“果真推遲,可就是活該了?!?/br> 謝珮聽見了也當沒聽見,只拉著謝璇的手,“六meimei,咱們去園子逛逛?”繼而詢問謝玥。三個姑娘正是春日閑著的時候,謝珮的婚期在明年,此時隋氏也不拘束她,趁著春光日盛,到后園看那早開的迎春花去了。 相較于恒國公府內的風平浪靜和暗暗揣測,皇宮之內,氣氛就是全然的凝重了。 元靖帝近來勞心,夜中時常難以安寢,加上夜里乍暖還寒的一點涼氣,竟染上了風寒。太子自盡的消息大清早就報進來了,元靖帝一整個早上都在殿里坐著發呆,婉貴妃因為擔心圣體,特意帶了些精致的湯和糕點過來,沒等元靖帝喝上兩口,侍衛又報進來一件血書,元靖帝只瞧了兩眼,當即就暈過去了。 這會兒滿殿里都是太醫,婉貴妃在旁照顧,好容易等到元靖帝醒來,婉貴妃忙湊上去,柔聲道:“皇上總算醒了,可嚇壞臣妾了?;噬咸蓵喊??” “那封書……在哪里?”元靖帝聲音低沉。五十余歲的人漸漸有了衰老之態,目光已不復當初的清明灼亮,此時更透出些灰敗來。 婉貴妃在他暈倒的時候偷偷瞧過那上頭的內容,是太子以鮮血寫就的,所表述的不過一件事情——太子自認資質愚鈍,這些年有負皇上的教導,前些天確實因皇后被禁的事情有些慌不擇路,但他為人子、為人臣,卻絕對沒有結黨謀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