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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精力,到底是沒能拿出確鑿的證據。 是以此時的太子和郭舍都背負著嫌疑,原本由太子主理此案,到如今太子和郭舍都不得插手。元靖帝痛失愛子,沒有確鑿證據的時候,也只能勒令三司和青衣衛盡快查辦,青衣衛都指揮使蔡宗雖在當日因疏于守衛受責,在查明與此事無關后,再次介入。 然而無論朝堂上如何,清虛真人的行徑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當日元靖帝震怒之下,當即叫人查封后山,由高誠率人闖入山洞,從中搜出金銀財寶無數,并有賬簿數冊,上頭記著的一部分是清虛真人在香火錢之外收受的銀錢,另一部分則是她從玄真觀的賬上挪來的銀錢。 這樣的事情原也不算奇怪,可清虛真人動輒數萬兩的數字湊在那里,就叫人瞠目結舌了——不過三四年的時間里,她竟斂了六百萬兩! 這是一個得道真人應有的行徑嗎?這些銀錢又去了哪里? 元靖帝雖沉迷道法,見到這賬本的時候依舊勃然大怒,加上晉王殿下是死在了玄真觀的后山,當即將清虛真人怒罵了一通,勒令查封玄真觀。 曾輝煌巍峨的殿宇轉瞬成了藏污納垢之處,昔日里風光無限的清虛真人也成了斂財無度、心狠手黑之徒。這件事在京城的世家貴門之間鬧起了不小的動靜,恒國公府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提起這事情來,就有些尷尬—— 當初謝老太爺執意要跟韓家退親,一則是被謝珺那異常詭異的言辭嚇到,再則就是聽了清虛真人的一番“高談闊論”,信服之下退了婚約。 可是僅僅時隔一年,那個舌燦蓮花的道姑就從得道高人變成了無恥之徒? 那么他當時的輕信,是多么可笑? 謝老太爺捋著胡須,頗為尷尬的避開了關于清虛真人的話題,韓玠也不窮追,談完了正事,又道:“那日璇璇受了驚嚇,如今無礙了么?” “都好,都好?!敝x老太爺想起什么,“澹兒那里一直念叨你呢,你待會也去瞧瞧?” 韓玠自然樂得如此,于是辭了老太爺和謝縝,轉而往隔壁的小院里去了。 小院子里,謝璇等得黃花菜都快涼了,一見著韓玠進門,便幾步迎了上去。 韓玠亦瞧著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片刻,見謝澹似有纏著他教功夫的意思,便道:“澹兒,你先過去溫習,我有話跟璇璇說?!?/br> 謝澹上頭雖有謝津這么個哥哥,到底感情不親近,碰見了韓玠便格外乖巧,立馬聽話的出去了。 屋門依舊敞開著,只是沒了旁人,說話便也能自在些,兩人就在門口站著,韓玠看向謝璇的時候,語含打趣,“惦記著晉王的下落吧?” “畢竟情勢兇險,沒法不擔心?!敝x璇咬了咬唇。 “他很好,當天就易容出了京城,如今隱姓埋名,咱們不能多去看他?!?/br> “我明白,越王和郭舍爪牙太多,不能再暴露什么。我也只是白擔心罷了,往后我會牢牢的記著,晉王殿下已經死了?!敝x璇隨手倒了杯茶遞給韓玠,“玉玠哥哥潤潤喉吧,這些天沒聽見你的消息,那些事情,處理得順利么?” “還算順利,只是越王這只狐貍藏得深,哪怕揪出了郭舍,也半點沒法把他勾出來?!表n玠唇角挑起,噙著冷笑,“不過謀害皇子,郭舍這回是躲不掉了!” “我有時候真是害怕?!敝x璇喃喃,“那些人都成了精,太難對付?!毖銎鹉槂旱臅r候,眼睛里分明是擔憂。 韓玠低頭瞧著她,將每一個眼神和神情都收入眼底。 “不必害怕,凡事有我?!?/br> 兇險的、陰詭的,所有的事情他都不怕。熬過絕望、歷過生死,曾經失去過一切,這一世所有的跌宕起伏都不足為懼。只要,她不離開他。 風沙沙的吹入堂下,兩個人怔怔的站了許久,謝璇低聲道:“玉玠哥哥,你跟以前不一樣了。眼神、舉止,全都不一樣?!蹦菚r候的他堅決而意氣風發,縱馬而來的時候璀璨奪目。如今的他卻仿佛沉寂了,臉上鮮有笑容,心機卻更深沉——以一己之力去對抗越王、郭舍和馮英,那是多么兇險的事情! 可他卻仿佛全無畏懼,甚至帶著一種孤絕,像是全無退路只能向前。 她忍不住揪了揪韓玠的衣襟,“可我覺得,這樣好辛苦?!?/br> 這是在心疼他? 韓玠微微一笑,手指落在胸口,“你在這里,我不覺得苦?!毙淇诨涞臅r候,隱約能窺見藏在其中的齒痕。那時候的他,為何那么狠,竟將傷口蝕成疤痕? 謝璇只覺得心里有種溫暖的酸楚在涌動,頭一次試著問出壓在心頭的疑惑,“那時候我死了,你……還回過京城么?” ☆、第73章 073 夕陽已漸漸斜了,深秋的風帶著清冷,掃了枯葉下來,在地上打個卷兒后歸于無聲。外頭謝澹懂事的練武,屋內便靜得只有呼吸聲。 韓玠的心驟然一跳,袖中的拳頭下意識的握緊。 重生后一年半中,他從靖寧侯府的閑散公子做到如今青衣衛中鎮撫使的位子,因數次立功和出彩的馬球之術而得圣上青睞,暗查越王、與郭舍和馮英周旋、與高誠漸漸交心,其間諸般酸甜苦辣和艱難滯澀,唯有自知。在最難熬的時候,他會對著孤燈冥想,腦海里翻來覆去的都是前世的事情—— 他當然回過京城,見到靖寧侯府的破敗,撫摸她的遺物,卻再也無法觸及她的溫軟肌膚。那種痛深深印刻在骨髓里,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不能叫悲劇重演。 他怎么會沒回過京城呢? 眼中添了一抹澀然,韓玠的手掌落在謝璇的肩頭,低聲道:“回去過。靖寧侯府已經破敗,親朋好友也都離散。璇璇,我看到了那枚摔碎的玉玨,就在庭院里,被埋在雨水沖成的淤泥中。你摔碎玉玨,就是為了那個么?” “那是我摔倒時跌碎的?!敝x璇苦笑了一笑,那一夜的凄風冷雨猶在眼前,如今回想時那股絕望還是清晰銘刻,被包裹在韓玠的氣息里,意志都變得柔軟了許多,她的眼角微微濕潤,低聲道:“然后我想,那大概是天意?!?/br> “是我對不住你,璇璇,我回了咱們的屋子,我找不到你,找不到孩子,只有那些冰冷的首飾和衣裳,沾了灰塵冰冷的放著。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賬,你活著的時候沒能陪你,就連你死也……”十數年中的悔痛頭一回道出,韓玠無意識的握緊了拳頭,捏得謝璇肩頭隱隱疼痛。 她沒有吭聲,只覺那聲音里全是沉淀著的悲酸,一瞬間叫她眼淚涌出,低聲道:“別說了!” 那是她臨死前最怨懟的事情,恐怕也是他茍存時最悔痛的事情。 眼淚肆意的掉落,她甚至想撲進韓玠的懷里,將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