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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寫著——怎么了? 陰十七彎起唇,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無聲表示著——你擋到我了。 曾品正一愣,接著撇嘴,很不情不愿地將瘦高的身量移回陰十七旁邊的位置。 今夜的月光不是很亮,銀輝落了一地,只能勉強照亮院中四人拖著長長的黑色倒影。 陰十七的半個側臉隱在黑暗中,半邊臉則還能看得清她緩緩對曾品正浮起寵溺極了的笑容: “品正人小,話里話外多少有失分寸,但也沒錯,理是這個理,還請肖大哥與江老板原諒則個?!?/br> 輕輕巧巧地說著,江香流的一揖到底,她也受了。 不是曾品正出頭質問,她也得質問一番,所以江香流的致歉,她大大方方地受了。 別說曾品正話里話外沒多少分寸,她這話話里話外也是十足的護短。 說沒錯,還說是這個理,這無疑是百般認同曾品正的話,再一次在無形中各呼了肖大官與江香流每人一個響亮的巴掌。 曾品正聽著氣很順,肖大官與江香流的臉色則不同程度的精彩。 說氣吧,他們兩人沒法氣起來,因為無論是先兵的曾品正,還是后禮的陰十七,說得都不錯。 他們不是野蠻人,哪里會聽不懂道理? 只是心里過不去。 當年對王二柱一半一半的愧疚,對肖丫頭十成十的心疼悔痛。 陰十七與曾品正的話讓他們不由想著,倘若當年他們管了,在肖丫頭紅著眼眶踏出王老家時管了,在王二柱床底搜出肖丫頭頭顱時管了,在王老夫妻倆大聲喊冤時管了,在王二柱由喊冤突然轉供了拋尸地點時管了,還有在什么也不清楚卻并不相信眼前擺著的罪證前提下管了,是不是現今的結果就不一樣了? 心里的坎就像兩座望不到頂的大山,也像兩口探不到底的深井。 十三年了,心里的坎過不去,他們是真的過不去。 沒有再待在院子坐著、蹲著、站著,由肖大官首開口請大家伙進屋里坐下再談,江香流嘆著氣跟上,陰十七與曾品正更是沒有意見,反是正中下懷。 屋里那張剛剛四人用過晚膳的桌子已經擦拭得干干凈凈,無半點油污或灰塵。 四人圍桌坐下,肖大官家里沒茶可招待,便去廚房煮了一壺熱水,給人各倒了一杯。 四只杯子還分了三個顏色,兩只老舊,兩只略新些,看得出來新些的杯子甚少拿出來,四只都是洗得干凈的白色劣質瓷杯。 肖大官道:“家里很少有客人來,一年到頭也就我與母親兩人在,也就只用兩只杯子,也沒有茶可泡,只有水,各位莫嫌棄……” 這話算是解釋了為什么有兩只舊兩只新些的白瓷杯。 心軟的漢子江香流又是一陣心里難過,在心里默默怪自已為什么十三年都不曾來一回肖大官家,要是早來了,早親眼看過了,而不是道聽途說,他怎么也不能讓肖大官母子倆落魄成這般模樣! 陰十七握緊了白瓷杯,透過瓶身溫熱得還有些燙火的熱水guntangguntang,心里有一絲異樣的沉重。 也不盡然是為了肖大官家的艱難難過,只是想到這世上不知還有多少百姓像肖大官家一樣,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安穩,這一點古今上下數千年來,倒是半點也沒改善。 貧的更貧,富的更富,這世上哪里有真正的平等公平? 曾品正不言語,心中無半點因可憐同情肖大官家的處境,而對方將剛發生過的肖大官不當言辭的后悔或愧疚。 在他眼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只要是對陰十七不好的人事物,他都不會旁觀,更不會容許! 肖大官忙活完坐下,握著白瓷杯一會兒,又端起喝掉了半杯,那水還是guntang得燙嘴,可他卻渾然未覺,似乎那一口熱水下去,并未燙傷他的舌頭,反而燙平了他正在翻滾的內心。 江香流沒有什么嚴重的心病,這點要比肖大官、明呂好得多,提起從前的事情,他也干脆得多,見肖大官心情尚在平復,他先開了口: “陰公子,我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不像我們……知縣大人特意將你們留下幫忙查案子的事情,我們也聽說了,大官先前的失常也虧得你的明見,我們是真的感激!大官平常就有點性急,碰到丫頭的事情,他的性子便更急了,還請陰公子與曾小公子莫要見怪!” 曾品正沒開口,連給個反應動一下都沒有。 陰十七手心感受著杯身的溫熱,沒有繼續纏著方將的事情繞,直接再拋出一個肖大官與江香流約莫還不知道的事情: “江老板,現今查明真兇要緊,人皮碎尸案已有兩人遇害,一男一女,女死者的身份也已查了出來……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女死者的頭顱再次在王老家里出現了?!?/br> 肖大官猛地抬頭,瞪大了眼,滿眼的驚駭。 江香流手一抖,也將手里白瓷杯給碰倒了,冒著熱氣的水流了一桌,再順著桌沿流下桌去,沾濕了桌下地面一角。 →_→謝謝夜下幻想的月票及訂閱支持~(。) ☆、第二百八十五章 捶門板 肖大官早說不出來話來,江香流也顧不得杯倒了,熱水沾濕了他衫袍,他又急又驚: “哪、哪哪……” “王二柱寢屋的床底下,還是酒壇子?!标幨咴俅蔚?,說得也更詳細些。 江香流已再開不了口,肖大官更是一副震驚到呆愣的模樣。 怎么會那么巧? 難道這次是王老殺的人? 不不不! 這怎么可能! 陰十七確定道:“確實不可能,女死者頭顱是被徒手撕下,仵作那邊應該出結果了,只是我們還沒機會到衙門去聽聽結果,但*不離十,徒手撕下頭顱絕非王老這么一個人老體弱的古稀老人可以做到的事情?!?/br> 聽到陰十七的話,江香流才意識到自已的喃喃自語竟是毫無所覺地全說了出來。 他看著陰十七,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但其中一句,他明白了,意思是王老絕無可能是兇手! 沒錯,王老不可能是兇手! 江香流放下心,稍安了神,追問道: “那、那那女死者是……誰?” 肖大官一臉震驚未褪,滿眼的呆愣在這會也盡聚焦在陰十七臉上。 “江付瑤!”陰十七答道。 “什么?”江香流有點不敢相信,腦海頓時浮現起那一個溫柔善良的美好女子,記憶中最讓他動心,卻有緣無份的那個姑娘! 頭昏昏沉沉地,似是陷在回憶深處的那片美好中,又似是回到那個心愛姑娘要嫁人了,新郎倌卻不是他的那一個天蒙蒙亮的早晨。 眼有點熱,心似是刀割,那種比看著心愛姑娘上花轎,吹吹打打走入另一個男子的懷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