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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中突然聽到陰十七微提了八度的聲音,她讓他與花自來過去看,應該是有什么大發現了。 走到陰十七身邊去瞧的時候,展顏與花自來同時有些僵住。 那是一個長條形的木箱,里面裝著所有原本掛在墻壁上與佛有關的字畫,連寺里特制的茶具、擺瓶俱都裝在木箱里。 字畫被撕碎了,茶具、擺瓶被摔成一片一片。 花自來道:“這怎么可能?字畫被撕碎時發出的微弱聲音便算了,但茶具、擺瓶被摔碎時定然會發出響亮的清脆響聲,為什么鄰近的香客沒一個有聽到半點動靜的?” 是他親自問的話,可他現在都開始懷疑那四個香客對他撒謊了! 展顏問:“住得最近的香客是誰?” 花自來道:“是如廂房的一對母女!” 展顏道:“再詳細問問?!?/br> 花自來應好后便想即時去向那對母女問話,腳尖剛轉了個方向,又聽得陰十七道: “花大哥!另外一個客院書院不是也住于幾個香客么?你一起仔細問問!” 花自來有點不明白:“若是連最近的香客都沒有聽到動靜,那么書院客廂中的香客更沒有聽到動靜的可能?!?/br> 陰十七道:“凡事有萬一,花大哥就當是找這個萬一吧!” 花自來張了張嘴想再反駁,卻讓展顏阻道: “多問多查,是身為捕快的基本?!?/br> 好吧,連展顏都這樣說了,花自來只好照辦。 花自來走后,無為也跟著一同出了陣廂房,他得去給花自來引路并引薦書院里的各個香客。 陣廂房的門被打開了,又重新只余下展顏與陰十七兩人。 展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懷疑?” 陰十七在木箱旁蹲下道:“沒有,但這些香客中指不定就有兇手,我們誰也不能忽略,不要忘了,棋院與書院不過是一墻之隔,兇手在殺人后逃逸,說不定就是逃回客廂,除了棋院,我們怎么能忽略了書院?又或者,兇手殺人后逃逸時,他會經過書院直到盡頭那面院墻,再從小路上后山,再自另一條小路下山逃走?!?/br> 展顏曾問過無為,后山除了書院盡頭院墻后的那條小路可下山外,還有旁的下山途徑么? 那會陰十七便站在展顏身側,兩人聽到無為回道,有,自后山另一邊還有一條小路,可直接下山。 陰十七此刻說的這兩個可能,皆有可能。 展顏也在木箱前蹲下:“那下午你想去鄰縣瓏門客棧,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陰十七終于將視線自那一堆破碎的字畫與瓷片中移開,她看著展顏認真道: “我心中只是有一個懷疑,尚未成形,就好像還差點什么,它便能成形,展大哥,我有預感,或許瓏門客棧之行,會促成這個懷疑的成形?!?/br> 展顏道:“那好,紫光檀佛珠一事下午由我來查問,你與自來走一趟鄰縣瓏門客棧,小心,并爭取早點回來?!?/br> 陰十七淺笑著點頭。 木箱被藏于廂房內的衣柜里,原本死者的衫裙皆被拋至一角團著,幾近八成的空間被長長的條形木箱占據著。 展顏與陰十七的目光同時移到那團衫裙上——樸素、簡單、淺淡! 這六個字便可說完兩人對死者衣衫的感覺。 陰十七突然抬眼看展顏,展顏也正在看著她,四目相對間,兩人都自對方的眼里看到了驚愕。 展顏道:“死者死時身上所穿的衫裙……” 陰十七接下道:“不對勁!” 死者被發現死在陣廂房內時,她梳著少女的垂練鬢,穿著嫩芽黃上衫紫紅牡丹裙,足上是一雙繡著游魚戲水的嫩黃緞面繡鞋。 顏色鮮艷,樣式新穎,衫裙上的花紋花樣更是好看別致,這樣的衫裙怎么會與衣柜里的那些衫裙是同一個主人呢? 兩人同樣有著這樣的一個疑問。 展顏道:“死者死時身上的衫裙可能被兇手換過……為什么?” 陰十七沒有作聲,她在那被塞在衣柜狹小角落里的一團衫裙翻找著,找了一會兒,她拿出其中被塞在最底下的一件上衫與一件長裙。 白色毫無花樣的上衫、簡單一樣無半點花樣的素咖色長裙。 陰十七看著白上衫與素咖長裙明顯被穿過而顯得折皺的痕跡,指著白上衫衣襟處大面積被鮮血染紅的地方,對展顏道: “這一套才是死者死時真正穿著的衫裙!” 這就是為什么死者趴在桌面上闔目死亡時,喉嚨被割斷,身上卻無半點血跡,反而在死者足下淌了一地的血的緣由。 因為死者染有血跡的外衫被換掉了,連同長裙被兇手整套地換掉了! 換掉之后,兇手還用了什么法子讓死者的喉嚨不再流出血來。 展顏也看明白并想明白了陰十七指著血跡給他的意思,他道: “那么以喉嚨噴涌而出的血量,除了桌下那一攤死者死后還不斷流出的血之后,死者內里的衫褲應該或多或少都會有沾染的血跡!” 陰十七點頭:“對!” 可是死者尸體已被運回了衙門,這得等石仵作、珍穩婆作出更詳細的尸檢結果來,展顏與陰十七兩人的猜想才能得到最終證實。 將木箱搬出衣柜之后,陰十七再仔細搜查了衣柜的其他地方,角落縫隙間都沒有放過,卻再無發現。 展顏也在陣廂房內再次巡視起來,看還有哪個或哪些可疑的地方或物件。 走了兩圈之后,展顏在死者趴著死去的那張方桌底下發現了四個角都被墊上了一小塊棉布,棉布疊得方方正正,顏色與方桌的顏色完全不符。 千光寺里無論是桌凳還是床榻、衣柜、高幾、矮幾等各種家具,都是原汁原味的衫木顏色,并無加工上半點旁的顏色。 而四小塊折疊得方方正正如一小塊豆腐的棉布,卻是鮮艷的玫紅色。 棉布不僅疊得整齊,且無論寬度與長寬皆與方桌四腳的寬度長寬十分相符。 若非展顏再細致搜查一遍時蹲下想再看看桌下那攤血跡,若非四角下的四小塊棉布其中一小塊露出一角幾近可以不計,幾近即便很盯尖也很難發現得了的異樣顏色來,他也發現不了方桌四腳下的另一玄機。 展顏一一微抬起方桌四腳下的棉布,看著掌心上重重疊疊的玫紅方正棉布,他發現這一回的兇手似乎特別會故弄玄虛。 書院盡頭院墻上鑲鉗著的紫光檀佛珠、用一塊又長又大的黑布嚴實遮住兩個窗臺、撤換了陣廂房內所有與佛有關的物件、殺害了死者之后給死者重新換上新的衫裙、長條木箱里的破碎字畫及已成碎瓷的茶具,還有他掌心中剛剛發現的方桌四腳底下墊著的玫紅棉布,與下午花自來、陰十七即將去證實是否與鄰縣瓏門客??头坷锏谋蝗煲荒R粯拥拿导t杜鵑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