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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換衣的女朋友也不在,江燁躺在床上等梅仁瑜回電等著等著就睡了過去,鼾聲震天的響。 這邊剛受完傅文貴驚嚇的梅仁瑜還在陪著傅文貴一杯接一杯。她無法想象自己今晚要是沒喝醉,自己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對家里的笙歌。手機在包里震動了許多次梅仁瑜不是沒發現,她只是害怕自己在這個時候看到笙歌的名字。她不想接電話,害怕聽見笙歌的聲音,干脆當自己沒發現有人打電話過來。 傅文貴喝著喝著就發現梅仁瑜情緒不對。他自詡拿捏女人心有一套,可梅仁瑜這個小姑娘確實挺讓他這個老男人費解。心里懷疑自己是不是落伍了的傅文貴不敢讓梅仁瑜再喝下去,就讓梅仁瑜跟著自己一起出了店。 梅仁瑜意識清醒,被風一吹腦子里的糊涂就更是消散了個七七八八。坐上出租車,她拿出手機一看才發覺電話是江燁打來的。江燁主動聯系她可挺少見的,多半是她問的問題有答案了吧?江燁那個狂熱分子這會兒肯定挺想和她分享奇妙的新知識,她也很想聽聽答案?!莻€答案即將左右她的生死,既是物理上的生死,也是精神上的生死。 梅仁瑜想了想,還是把電話回撥了過去??上щ娫挍]有人接,梅仁瑜再一看時間,晚上兩點。她曬然一笑,笑自己明知答案改變不了結局還瞻前顧后,也笑自己居然自顧自地忘記了接人待物應有的規矩。 梅仁瑜突然覺得很累。她二十四年來都活得很累,遇到了笙歌才稍微從泥濘的日常里解脫出來,這會兒她卻是又一個不小心,一腳踩空,重新墜進了泥潭里。 ——她還要用上多少力氣才能爬出讓自己心累的生活?她還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擺脫緊追不放的過去?難道她真的應該像傅文貴說的那樣擯棄感情、只追求錢權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地過上理想的生活?可傅文貴現在過的生活就是他的追求、他的夢想、他期盼了多年的生活?不,至少他還在對mama……君君meimei的事情耿耿于懷。至于為他誕下孩子的妻子、他眼里那個有些蠢還叛逆的兒子……他根本就沒有把心分給他們多少。 傅文貴對他的君君meimei或許是深情的,只是這種深情是建立在他對家庭的薄情之上。且他的這份深情甚至比不上他的自尊與對錢權的向往,他的深情僅僅是對梅如君毫無益處的深情。梅仁瑜不想譴責這樣的傅文貴,一瞬間想過能利用傅文貴的她沒有這個立場,也沒有這個資格。 她只是不想成為傅文貴這樣的人。 “阿瑜?” 梅仁瑜以為自己會對著家門深呼吸很久才會有開門的勇氣。然而她剛在門口站定,家門就被打開了。 “笙、笙歌……” 看到笙歌那張清純中帶點艷麗,好看到性別都不太適合他的中性面龐,對上笙歌那隱約浮現出擔憂的深邃雙眸,梅仁瑜有種自己的心都會被笙歌看穿的錯覺,剎那之間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我……回來了?!?/br> “喝酒了?” “嗯?!?/br> 梅仁瑜努力擠出個笑容,把包往小圓桌上一放就開始脫外套:“我有點不舒服,先去洗澡了?!?/br> “啊、嗯……” 梅仁瑜不是沒有察覺到身后的笙歌明顯還有話想和她說,但她還是拿了干凈的內衣就狠下心腸往浴室走。浴室門口她常用的浴巾浴刷早已放在那里,那是笙歌事先準備好的。笙歌總是這樣,在梅仁瑜不在家的時候做好各種家務,把梅仁瑜寵的已經連上次自己動手大掃除是什么時候都忘記了。 關了浴室的門,背靠墻壁的梅仁瑜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她拿著浴巾和浴刷的手有些發抖,她不敢想象笙歌在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她只知道自己光是想到要用笙歌的手碰過的浴巾裹住自己的身體,臉上就燒燙一片。 別這樣啊,我。別這樣。這樣不好。意識太多對誰都不好。梅仁瑜這么想著,一抬眼就看見了浴缸。 笙歌最初就生活在這個不大的浴缸里。那個時候他渾身慘白,身上還有可怕的傷口紅疹和水泡。他無聲地沉在缸底,纖細的身體和烏黑的長發形成了一種十分刺激人視覺的對比。饒是那個時候的笙歌凄慘得看不出他原本的絕色容貌,他那緊窄的腰線、圓潤的肩頭與緞子般的長發也勝卻許多人百倍。 梅仁瑜知道,現在要她再去面對浴缸里赤/裸著身體、渾身濡濕的笙歌,她是萬萬不可能再向過去那樣保持平常心了。 哐啷——! 瓷器碎裂的聲音打斷了梅仁瑜糾結的思緒,她想也不想地放下手里的東西拉開浴室的門,四下一看才發現笙歌伏在爐灶前的地板上一動不動。馬克杯就碎裂在他的手邊,里面的奶粉也灑了出來。而爐灶上的電熱水壺正通著電,發出輕微的燒水聲。 酒精刺激腸胃,牛奶則能減緩大多數東西對腸胃的刺激。按照梅仁瑜洗澡的一貫速度,等梅仁瑜洗好澡出來,笙歌正好可以給她端上一杯不太燙的熱牛奶。 “笙歌!笙歌——!” 梅仁瑜是真的急了,跑到笙歌面前跪下就想抱笙歌起來,她的理智還沒有清晰到想起急救常識里的第一環就是再確定病患出了什么問題以前不要輕易移動病患。此刻她的理性與理智已經被拋棄到了很遠的地方,而她本人卻連認識到這一點的鎮定都沒有。 心臟按摩?人工呼吸?叫救護車?各種各樣的念頭炸裂般涌現在梅仁瑜的腦海里,她慌亂地手足無措,想要晃動笙歌的肩膀又在按住笙歌的肩頭時惶恐地想起不能隨便搖晃暈厥的人。顫抖的手指從少年般單薄的肩頭松開,掠過線條優美的臉龐,即將來到笙歌的鼻下。梅仁瑜愈發害怕起來:她很怕自己把手指伸過去卻摸不到應有的呼吸。 “笙歌……??!” 梅仁瑜心驚膽顫的叫喊聲里,臉孔白皙得如瓷器一般的非人之物緩緩睜開了眼睛。 梅仁瑜的手腕旋即被笙歌抓住往下一扯,半個身子也一下子摔在了笙歌的身上。梅仁瑜一仰頭,立刻就對上了笙歌近在咫尺的臉龐。笙歌的睫毛很長,他睜演的瞬間居然讓梅仁瑜產生出了一種那睫毛會刷到自己臉上的錯覺。 “阿瑜——” “笙歌……”你沒事吧? 簡單的幾個字塞在了梅仁瑜的喉中,被笙歌那雙澄澈卻又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連呼吸都感到困難,更遑論是發出聲音。 “……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 笙歌柔聲問。他的問題讓梅仁瑜一怔,接著皺起了眉頭:“你騙我?” “……” “我現在沒有談論這些的心情?!?/br> “阿瑜……” 笙歌不肯定也不否定,這讓梅仁瑜一把甩掉了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