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梅仁瑜放著好好的太太名分不要，要“干/女兒”這么個不論如何一定會被人腦補一堆齷齪的頭銜，一時間有些猶豫：“你……確定？”

    “我確定?！?/br>
    梅仁瑜倒是斬釘截鐵，末了再加個不為所動的淡然笑容。

    “……唉，我還以為你比傅恒那臭小子聰明一點兒，沒想到你這個丫頭也是個傻乎乎的。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br>
    傅文貴心口不一，他看得出梅仁瑜是認真的，也就明白他面前的這個小姑娘是鐵了心不會接受“傅太太”這個名分。他雖然不太喜歡梅仁瑜這種半吊子的選擇，但也覺得梅仁瑜是個理智的姑娘。她既沒有被他幾句話蠱惑，也沒有完全把他的好意拒之門外。算是有點小小的狡黠。

    梅仁瑜承認自己向傅文貴提的要求是狡猾地耍詐，因為她沒有答應傅文貴那邊要求她承擔的東西，卻要傅文貴給她一定的照顧。換作半年前梅仁瑜一定會為自己的小小機智點贊，這會兒她卻是意興闌珊，只想大醉一場。

    是夜，江燁關了店鎖了門，跨上了門邊那輛老舊的自行車。他女朋友這些天在外省進貨，他不用向誰報備就能直接去找那群大尾巴們。

    大尾巴們這些年日子也不大好過。灣岸一波接一波的開發讓他們要么遠遷，要么躲進人類社會，依靠只有雙腿而沒有尾巴的人魚們的接濟。要知道大尾巴們一直看不起沒有尾巴的人魚，背地里沒少說人魚們和生下他們的父母下賤、自甘墮落。風水輪流轉，這會兒這些自詡尊貴的大尾巴們只能依靠他們眼中的“賤種”施舍，想必心里很是不好受吧？

    作為一個長期被大尾巴們歧視鄙視的人類，江燁挺樂意在問“學術問題”的同時順便觀賞下這些大尾巴們的憋屈。想到這些，他已經迫不及待想馬上見到那群大尾巴們了。

    第92章 笙歌繚繞 十一

    江燁直奔二環外的老小區，這個小區自建成到現在已經有三、四十年的歷史了, 是出了名的老人社區。和老人社區的特征同樣出名的則是它“海市三大陰地之一”的名號。這并不奇怪, 老人們大多喜靜不愛動, 小區里安靜得猶如醫院住院部。長年無人修剪的花草樹木長得是一個狂野恣肆、遮天蔽日。再加上年年都有上了年紀的老人在家中去世, 特別是到了冬天, 老小區里月頭能聽張三家哭喪, 月尾能見李四家出殯, 這也讓這小區的“陰地”說顯得更加真實、更加毛骨悚然。

    海市本地人對這個“三大陰地之一”多有耳聞, 除了老人們, 敢住進這老小區里的新業主新租戶就只有不太明了本地傳聞的外地人和沖著這里房子便宜而租下買下的大膽者。鄰里之間大多沒有來往, 只有老人家們還偶爾相互串串門。

    江燁從小見多了山精水怪, 信萬物有靈也信風水八卦，故而他比一般人更明白“不作不死”的道理?？床灰姷臇|西和看得見的人和事本質都差不多, 只要別惹火人家, 人家不會在乎你干什么, 你也不需要去怕些什么。所以對于出入這老小區的事情，江燁向來沒有什么心理抵觸。

    他哼著小曲把自行車停到了黑乎乎的停車篷里, 又輕車熟路地繞進了老式單元樓，在單元樓門口的防盜門前按了“101”的按鈕。

    海市的那群大尾巴就住在101里, 江燁之前來過幾次，知道大尾巴們除了門口一段保留原樣，其他地方全部磚頭加混泥土立起了防水矮墻，相當于把室內改造成了一個大型水池。海市的大尾巴們就在這大型水池里關門閉戶地生活，平時出面處理事務的都是那幾個有腿沒尾巴的人魚, 這些人魚也負責照顧和伺候那些長尾巴的。

    這些人魚行事一直都很小心，聽見了門鈴聲的人魚對著屏幕仔仔細細地看過江燁那張熟悉的臉，這才開了單元門。等江燁站在101門口，被里面的人魚確定過他是一個人來之后，101的門才開了一小半，江燁一進門101的門就被守在門邊的健壯人魚給關了起來還上了鎖。

    江燁習慣了大尾巴們的如臨大敵，被迎進屋內又是一通搜身也不生氣，只請門口的人魚通傳說他想見它們的首領。人魚們認識江燁，對他還算和藹。人魚們的上司、長著尾巴的鮫人可就有些看不起“劣等種族”的江燁了。它用自己的母語貶低了江燁幾句，江燁全當自己聽不懂聽不見。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傻乎乎地任由大尾巴們擺布完了是見到大尾巴們的首領最短的途徑。

    江燁想得很對，因為他看上去完全不同人魚們的語言，所以人魚們對他的戒心也不太高。鮫人頭頭帶著江燁進入了屋內，讓他向以往那樣在池邊等待覲見，進入池中觸水則得死。江燁本就不想弄濕自己，自然是一疊聲地答：“好！”、“是！”、“一定！”。然后就乖巧優雅地在池邊等大尾巴們的頭頭了。

    【求求您！別殺她！別殺她！她是好人！好人??！】

    忽然之間，聽起來不太太平的話語帶著些許的回聲傳進了江燁的耳朵里。江燁一抬眼就看見一個看起來五大三粗的外國青年被幾個女相男身的鮫人綁了起來。

    【好人？你到現在還覺得人類會有好的嗎？他們鏟平了你們的家，毀掉了你們的村莊，污染了我們的海洋，奪走了我族人的性命，還拿走了我兄弟的內丹……你居然還要為這樣的人類說話？】

    帶著些許尖利的聲音不陰不陽地說著，讓那個一張臉兇神惡煞、肌rou好像隨時會撐爆衣服的公鴨嗓青年閉上了嘴。他嗚嗚哭泣著，湖藍色的眼睛里有著天真的倔強。

    是的，被綁了起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湖大。

    湖大的祖先是海邊的漁民，這些漁民世世代代都住在近海的小村莊里靠海而生、被海養大。時間長了其中不乏和鮫人打起了交道、開始和鮫人以物易物的人。鮫人對能使用火的人類感到好奇，接觸多了還會覺得人類有趣。鮫人在人類眼中又多是容貌秀美、身姿曼妙。兩個同樣好奇彼此的物種相互探索、彼此了解，漸漸開始通婚，很快村中就有第一代的人魚被誕下。人覺得有鱗片的人魚不是人，鮫人也覺得沒有尾巴或是尾巴不太正常的人魚不是鮫人，于是人魚變成了被兩者都不承認是自家人的物種。

    只是鮫人和人類的通婚并沒有因此結束，還有人魚在不斷地出生。第一代人魚并不像鮫人那樣成長緩慢，他們與漁民一樣迅速地長大成年，之后結婚生子，子子孫孫無窮盡。后來這湖大那個村的風俗干脆變成生下來有尾巴的到海里做人魚，沒尾巴的上岸去做漁民。

    湖大之前也是漁民。但海市沿岸不斷被開發，土地征用致使漁村化為烏有，大多數的漁民也都只能進城另謀生路。湖大和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