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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緩和了一些,但這并不表示她能接受女兒實質意義上的退縮,夏舞的母親是個不安于現狀的女人,事業也是,家庭也是,某種程度上思想甚至偏于激進。她反感丈夫中庸的性格,因此格外注意兒女的這種傾向,對于她來說,人不進步就意味著退步,沒有第三種穩妥的道路可走。 大女兒的未來已經瀕于失控,小女兒的未來必須牢牢抓在她手上。 “原來是這樣?!彼c點頭表示接受,“mama能理解你的這種顧慮,小舞你長大了,可以自己做決定了,這點mama感到很高興?!彼α艘幌?,“但是,你還太年輕,有時候思考的角度欠周全,mama是長輩,看得究竟比你長遠些。這樣吧,離正式比賽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長到足夠你做一個正確的決定,mama等你,希望你不會像你jiejie一樣,讓mama失望?!?/br> 母親的暗示已經到達嚴厲的地步,夏舞知道這是一種變相的警告,并且等待她的可能并不止這些。 “另外,我聽說你們同學都非??炭嗟挠柧?,mama希望你把心思更放在這上面一些,”母親看起來對她前幾晚晚深夜歸家頗為不滿,“所以從今天開始,你的零花錢適當減少?!?/br> 母親和藹地拍拍夏舞的手背,輕聲鼓勵,“小舞,希望你積極地看待mama的決定,mama所做一切都是為你好。好孩子,只要最近收收心,辛苦一點,等成績出來了mama就好好犒勞你。好嗎?” 夏舞看著母親,最后只能艱澀地點頭。 母親溫柔的警告從來殺傷力極強的,關于這點,夏舞是深深明白的,所謂零花錢適當地減少,其實是少到只夠平時在外面吃飯,母親讓她心無旁騖的學習,也就從經濟源頭上剝奪她平時娛樂生活的權利,她從來是說一不二在無形中掌握別人生活的厲害女人。 面對這樣的懲罰,夏舞沒有太大的抱怨,她逐漸接受并且適應身上零花錢不多的事實,因為生性固執,也不打算向jiejie父親或者海洛求助。 某種程度上,她的個性有點像她的母親,并不服輸,這是成年以后為數不多的與母親的戰爭,是她自己主動宣戰,護衛的是自己的理想與未來,她感到血液里的溫度已經沸騰起來。 周五晚上,一天的舞蹈課疲憊結束,女孩子們累得靠在練功房的鏡子邊,三三兩兩在聊天。 夏舞跟幾個平時比較投緣的女孩坐一塊,抬頭看天花板,讓思想放空,瞬間有種虛脫的感覺。 想到樓上無日無夜練舞的謝一漫,內心不禁涌起欽佩之情。 不知是誰起的話題,“哎,你們誰想賺外快,有家大公司周年慶需要專業舞蹈演員,沒什么特別要求,但需要事先排練一個晚上,報酬很優厚,足夠買個新款GUESS包包了?!?/br> 幾個圍坐的女孩子聽聞都雙眼發亮,就連夏舞也動心了,她手頭拮據,平時大手大腳慣了,真到鬧經濟危機時還是有些不知所措,她要跟母親攤牌,但必須保證攤牌前她不會餓死。 幾個女孩子還真的相約去賺外快了。 都是象牙塔里生活純粹只懂跳舞的女孩子,去了直呼開了眼界,那是本市實力最雄厚的集團公司,從連鎖高端酒店起家,這幾年其他業務也是節節開花,為了慶祝集團蒸蒸日上的業績,所以這個二十周年慶辦的格外隆重,不光本集團內有點資質的小姑娘被挖去唱歌跳舞外,還雇了不少專業舞蹈演員助興,一夜的花費以數百萬計,卻只為賓主把酒盡歡。 當然關于這些事情,跳舞的小姑娘是不知道也并不關心的,她們只需好好跳然后領到報酬,琢磨著如何花掉這筆錢。 周末夏舞跟著去彩排了一次,也不知道這家公司請的編舞老師是專業還是業余,總之她們被要求搔首弄姿,還要化厚厚的濃妝,穿上布料不算多的金色短裙,跳具有南美熱辣風情的拉丁舞。 雖然是陌生的舞種,但好在跳舞的人天生領悟力比較強,節奏感優,所以這對夏舞來說并不是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內心的排斥感,換好舞臺服,夏舞望著鏡子里濃妝艷抹的陌生女孩,內心感到十分的迷惘,她悶悶地想:金錢絕對是摧毀夢想的最佳武器,瞧她現在這個鬼樣子! 心里盡管排斥,可還是兢兢業業地在舞臺上扭臀扭腰一番,舞臺下人影攢動也好,聲色犬馬也好,都與她統統無關,一曲終了,掙錢結束,收工回家! 跳完舞就跑去卸妝,可無奈后臺洗手間里擠滿了化妝卸妝的姑娘們,連門都擠不進,更別提靠近洗手臺了。 夏舞無奈,只好和幾個同學商量著跑到了樓上一層,估計那里的洗手間人會少一些。 其他人都順利卸了妝,不過夏舞碰到點麻煩,來時會場化妝師嫌她妝容不夠艷麗奔放,又三兩下給她補妝,內眼線還畫得太進去了,任憑她怎么卸也卸不掉,偏巧手上又沒有棉花,夏舞一急使勁搓,結果搓得自己直掉眼淚,再抬起眼照鏡時,頑固的殘妝加上血紅的眼圈周圍,怎么看怎么像中世紀的女吸血鬼。 “凌雨要不你先走吧,我還沒卸干凈呢?!?/br> “那行,我在樓下停車場等你,你趕緊的,別墨跡?!绷栌晔怯熊囎?,兩人住一個方向,還能載夏舞一程,幫她省點打車費。 實在不想被她媽質問今晚的去向,夏舞又在洗手間里搗鼓了一陣自己的眼睛,搓得眼睛淚流不止,依然于事無補,只好捂著紅通通的左眼作罷,一個人背著包坐電梯下去。 到了下一層,電梯叮當一聲響,進了一個人來,夏舞也沒在意。她低著頭,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眼睛上,揉著,越搓眼淚越多,之后好像被她自己搓進了什么東西,又酸又澀,夏舞低著頭淚汪汪的,實在覺得這是自找罪受。 所幸的錢包鼓了起來。 偌大的金色電梯間里,她重重嘆了口氣。 到了地下車庫那一層,她迷迷瞪瞪走了出來,走了幾米,實在忍受不了眼里有異物的感覺,隨便挑了輛車停住,對著那輛車的后視鏡翻看起自己的眼瞼。 借著停車場不算明亮的燈光,夏舞撅著屁股對著小鏡子使勁一寸寸翻眼皮,左翻又翻,一邊孩子氣地小聲嚷嚷著,天知道她嚷嚷的對象究竟是什么東西。 “識相的趕緊從本姑娘的眼睛里出來,出來,出來!” 這輛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就連油漆都有些斑駁,后視鏡的傾斜角度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