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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阮貴妃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原來,從頭到腳,這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高儀按著傅從嘉叮囑,假裝做借著制衣發脾氣的模樣,發作一番后拂袖而去。登上車輦之后,待到車簾放下,高儀不由得掩面而泣。 她不敢讓人聽出聲響,看出端倪,只得拿手緊緊捂住嘴來,用牙,狠狠地咬著掌心中的軟rou,好讓自己哭得無聲無息。 阿娘那張丑陋不堪的臉,她只看了一眼,便手上發顫,不敢多看。再憶起傅從嘉之言,高儀愈發惱恨起來,恨阮二娘,恨爹爹,更恨阿娘! 若沒有阮流珠,哪有這許多曲折?官家佛口蛇心,面上一派慈愛,卻毒妻殺子,對國公府趕盡殺絕,著實心狠手辣!而她的這位好娘親,受了這等委屈,知曉了前因后果,卻還是甘愿自毀容貌,隱姓埋名,只為留在汴京城——她才不信阿娘是為了她和令儀才不舍離去,她分明還是對那男人心存眷戀,這才戀戀不舍! 反過來再看看自己,她跟阿娘何等相似,都是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這般折辱自己! 高儀哭了又哭,終是歸于平靜。 二月十二日,她晨起之后,便故意與姚銑鬧將起來,之后順理成章地,去了理政殿,和之前一樣,去找爹爹評理,讓他替自己做主。 官家說話間,比往常溫和許多,不再那般不耐,可他愈是如此,高儀便愈是恨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期間,高儀一直心悸不止。她等待著每一個機會,每一個下毒的機會。她心里只想道:說甚么父女情深,不過是惺惺作態罷了,作甚么樣子! 官家駕崩之后,高儀披麻戴孝,哭得好不傷心,內里卻是一片死寂般的平靜。人道是哀莫大于心死,喪期未過之時,高儀便同姚銑和離,搬入了魯元公主府內。從此以后,魯元公主府,變成了高儀公主府。一前一后,都是和離過的公主,倒成了汴京城中的一段趣談。 傅辛出殯之前,高儀又從流珠的成衣鋪子里訂了衣裳,來送的人,卻是帶了面紗的徽娘——正是毀容后的阮宜愛。 高儀淡淡瞥她一眼,不曾開言,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怨恨,話到唇邊,卻是怎地也說不出來。不曾想徽娘卻忽地雙膝一軟,跪坐在地,泣涕漣漣,說出了自己即是阮宜愛的事實,又將假死出宮的前因后果一一道來。 高儀細細聽著,卻聽得阮宜愛刻意隱瞞,許多傅辛所作出的狠心事,她都絕口不提。言辭含糊之下,卻也沒將自己為何假死出宮說個明白。 高儀心下了然,不由對她愈發怨恨。她面上佯作訝異,故意幾番確認,這才迎了她起來,卻見狼狽不堪的阿娘雙臂緊緊攥住了她的手,同時啞著聲音說道:“阿女,你爹去了,阿娘如何能夠獨活?” 高儀眉頭微蹙,緩緩說道:“阿娘的意思是?” 阮宜愛咬唇,肩膀微抖,泣道:“管他做了甚事,必是有他的無奈,阿娘不想讓你恨自己的親爹爹,便也不多說了。只是恩怨情仇,外人看得清楚明白,夸這個聰慧,罵那個糊涂,而當局之人,卻是冷暖自知。阿娘今日來尋你,為的是求你一件事?!?/br> 高儀垂眸道:“所為何事?” 阮宜愛凄然一笑,弱聲道:“妾啊,打心里面還是認定了的,你爹爹,就是妾的夫君。既是夫妻,就該生同寢,死同柩?!毖约按颂?,她握緊高儀的手,低低說道:“高儀,阿娘自縊之后,你便生火,把阿娘燒了,燒做灰燼。待到幾日后,守靈之夜,那棺材按理來說,還未曾釘死,你趁無人之時,把阿娘的骨灰,撒到你爹爹的棺材里去?!?/br> 她的手越握越緊,好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高儀,你可聽好了?可記住了?” 高儀恍然之間,又聽得她如此詢問。 淚水忽然上涌,將她眼前全部沖得模糊。她重重點了點頭,應了下來,隨即又低低問道:“阿娘,你便沒甚么要問我的么?也不要問問令儀么?這些日子里,你便不想我和令儀么?” 阮宜愛一怔,軟聲泣道:“如何不想?”稍稍一頓,她又眼瞼低垂,對著高儀勸道:“你啊,不該和那姚小將軍和離的。這女人,縱然是公主,一旦和離了,名聲差了,也不好嫁了?!?/br> 高儀道:“可是他只惦記著那個妾室?!?/br> 阮宜愛沉默半晌,哀哀說道:“你既喜歡他,容著他便是了?!?/br> 高儀一把甩開她的手來,恨聲道:“那阮流珠呢?她可是把郎君都克死了,照樣做了貴妃,日后指不定還是太后!” 阮宜愛搖了搖頭,卻是沒有說話。 高儀只覺得十分無力。 二月二十日,出殯之時,高儀借著放下氣饅首、長明燈等物時,將阮宜愛的骨灰也一并放入了棺內。她混混沌沌地夾在送殯隊伍之中,手持哭杖,遙遙望著那樽被人抬起的龍棺,淚不由得漸漸滑落,終于愈哭愈是悲慟——那棺材里面躺著的,可是她的生身父母??! 她親手鴆殺爹爹,將阿娘挫骨揚灰,恍然之間,她不知該罪己,還是該怨人,只得伏跪于地,仰天慟哭。 【高儀番外終】 131、番外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對自己再清楚不過,自打她被那薛微之狠狠咬了一口后,她幾乎哪個男人也不相信了。至于后來和傅朔在一起,一來是見他新奇有趣,心生喜歡,二來么,則是因著他不急著成親。 徐*太害怕成親這茬兒了,若是那人先前扮出諸般好,成了親后翻臉不認人,接著又好一番折騰,最后鬧得不是和離就是被休棄,*一想,就不由得蹙起眉來??赊D念一想,這小娘子不由得頗為自嘲地笑了,暗想道:誘人吸食阿芙蓉膏、把親生孩子剁成餃子餡兒、還喂著他爹吃下,這等事情她干起來都不害怕,還怕甚么成親呢? 徐*搖了搖頭,卻是絲毫不悔。這世道,若想做個好人,非得學會壞人的心狠不可,她覺得自己半點錯也無。若是果真做個任人拿捏的軟包子,那才叫做有錯呢! *娘子口脂濃艷,紅唇微勾,對著面前的西洋琉璃鏡,輕點眉黛,描出眉峰來,不由微微一笑。 距她那堂兄捐殘去殺,入京稱帝,已然有一年有余,雖說還有些前朝余孽,隱匿于民間,時不時惹出些亂子來,可是從大局來看,四海皆統,河清云慶,也說得上是國安民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