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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實在太過僭越,瀞翠呆了呆,忙是垂下眼去,狀若未聞。 因著周如水的干涉,柳家冤屈終以伸得。一時間,謝潯被除官,冤案得解,又因著濟奣山腳下的祥瑞作假被告破,里里外外的官員對禁屠令都愈發的敷衍了起來,若要食葷,只需藏著掖著莫去張揚,無他人檢舉,官府便不怎么管涉了。 遂如此,只覺朝局清明了許多,日子也照舊的好過。這大多百姓所圖也不過如此,四下倒是一片祥和了起來。 特是鄴都百姓,柳家的冤案傳過便罷,扭頭沒了談資,便又傳起了當日周天驕與王三郎送別之事。 說來這天驕公主的情路倒是他們一路看來的,早先南城門前,周天驕攔了王三郎的馬車,當著一眾人的面愣是將傾慕之情表的坦坦蕩蕩。后頭王三郎遇險重病,處處都傳他身故,夏公主錦端未嫁之身愣是為他行斬衰之禮,直截就守起了孝了。周天驕雖堅信三郎未死,只在真情切意這一處,實是被夏錦端狠狠甩了一大截。 再后頭的事兒世人皆知,右相王端受了jian人污蔑,白白斷了性命,偏就周天驕監斬!監斬自個意中人的親父,這事兒實是倒了八輩子血霉!眾人便想,好在三郎身故才免些難堪。哪曉得,行刑當日傳道早逝的王三郎回來了!見這二人恍若不識的模樣,眾人便覺,鬧得這般田地,天驕公主的情路實是斷得慘慘的了。 事兒在眾人心中真算蓋棺定論,對周天驕,嘲諷有之,憐憫有之,幸災樂禍有之,摩拳擦掌有之??傊奂б参从猩趺春?,與常人一般,總都有求不得的人與事。常人還比她好些,整日里不過愁些個柴米油鹽,哪會在爭權奪勢的漩渦里輕輕松松莫莫名名便扛下個殺父之仇?總之,周天驕是倒了血霉了! 哪知,偏就王三郎扶靈回瑯琊時,周天驕竟來送別了! 眾人便想,殺父之仇吶!哪怕周天驕確實冤枉,可總也算沾了這渾水,怎能說沒便沒了?便心道這都是表面的客套,畢竟瑯琊王氏在朝為官的多了去了,王三郎如今可是家主,周天驕巴巴來送,他又有風儀,哪兒會伸手去打笑臉人! 這般尋思著,眾人更覺她可憐。哪想!王三郎何止未打笑臉人!長臂一伸,連帶著自個的阿弟將周天驕抱了個滿懷! 這一抱,不知教多少人謅掉了下巴,嘲諷的哪還有氣力嘲諷,憐憫的只當自個打臉,幸災樂禍的氣歪了嘴,摩拳擦掌的只得回去歇歇。 這些個氣得最狠,實在掃興的看客之中,便有婁九。前些個日子,曉得周如水慘成那般模樣,她待劉崢都寬厚了幾分,只怕周如水想的偏了,會扭過彎來再食回頭草。 這次地,劉崢的心思倒與她同在了一處,周天驕那日對他的譏諷實在狠戾,將他內里的花花腸子都挑得一干二凈,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況他非是泥人。如此撕破了顏面,他對周天驕早沒了那悱惻的心思,見她因家事國事被王三郎棄了,他隱隱都有痛打落水狗的暢快。 遂王玉溪這一透心跡,劉崢實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措手不及,就如當初在南城門前那場變故,就如那日周天驕忽如其來毫無預兆的變心,實是毀了他的仕途,毀了他的一切。 婁九也因此更看他不耐,早幾日的和睦都變了煙云,甚是當著他的面,就咒罵他鄉巴佬,破落戶。 他憤怒!他氣恨!原要昂揚飛九霄,奈何卻忍辱屈于污泥!實是被逼得太過,他大笑一聲,直是將屋中得瓦盆都打碎。咬牙切齒暗暗發誓,它日!哪怕佛阻鬼攔!哪怕人格掃地!他都要叫天下人瞧瞧他的雄心!叫這些唾他棄他的傲慢小人碎尸萬段! 這些事兒,周如水倒不屑去曉得。她只曉得,公子沐笙在彭澤救災忙得腳不沾地,也不忘派人給她送來了兩箱子小禮。箱中全是些地方小物,吃食用具一應俱全,周如水并不曾去過彭澤,遂也看著稀奇,倒不假旁人之手,樣樣親自翻看。 這一來,便見箱中竟藏著一小塊錦帛,她正想兄長怎的不拘小節,展開再看,便是驚呼一聲,小臉都燒得通紅。 錦帛之上堪堪寫著,“情思因卿起,行也思卿,坐也思卿?!?/br> 這自然非是公子沐笙的字跡,這分明就是王玉溪的字跡!每逢初五,她都需隨著王玉溪習字,遂王玉溪的字跡她實是爛熟于心。 只看著這短短一句話,周如水的心便是七上八下的。她復雜得很,一時想著王家的眼線也是通天!他到底是在何處做了手腳,將這錦帛混入箱中來的?一時又歡喜非常,直覺心兒如小鹿似的亂撞,早先的不安彷徨都因他切實的安撫被掃進了犄角旮旯里。 后頭,她索性將那些個彎彎道道云山霧罩的事兒都忘了,只是歡喜,發自內心的歡喜。這歡喜叫她不覺就笑了起來,一雙媚眼兒彎似月,一眨不眨地盯著錦帛上那熟悉的字跡,輕輕撫摸著,仿如撫摸著他的眉眼,仿如她為他送別時,他靜靜任她撫過他的喉結。 這世上人多是辛勞,汲汲度日之時有之,忙亂無章之時有之,彼時還能想著她的,細細算去也不出五指。如今,王玉溪也是這般的念著她了!更她心中清楚的明白,當日他不顧重孝,當著眾人的面緊緊摟她入懷,何嘗不是要給她一份安心,更叫旁人莫要笑她是自作多情。 念著王玉溪,她的心中甜如蜜,正自顧笑著,王子楚忽的從門外貓了進來,小童歪歪撲在她腿邊,眉眼兒生動,摟住她,便奶聲問她:“阿姐,你笑甚?” 周如水一怔,將錦帛收入袖中,摸摸他水嫩的小臉,輕道:“笑你兄長?!?/br> “三郎怎的好笑啦?”王子楚嘻嘻一笑,從兜里撈出塊飴糖塞進嘴里,舔了舔又是一頓,想是不該在周如水面前吃獨食,戀戀不舍地又舔了一口,這才萬分糾結地松了口,將黏著口水的飴糖遞在周如水面前,直勾勾看著她道:“阿姐,這飴糖可甜啦!阿姐嘗嘗!” “阿姐不食,你自個食?!敝苋缢Σ[瞇地捏捏他的小rou臉,夸他:“小五可乖?!?/br> 王子楚聽了也瞇眼笑,狠狠地咬了口飴糖,吧唧一下嘴道:“小五可是最乖的!” 飴糖脆生生的,他也是脆生生的,周如水沒忍住笑,親了親他的小臉。 王子楚被她親得可著勁地躲,一雙水靈大眼眨巴眨巴,仍不罷休,問她:“阿姐,三郎怎的好笑啦?” “你阿兄非是好笑?!敝苋缢畵u搖頭,將他摟進懷里,點了點他小小的鼻尖,耐著性子道:“我平日總告誡自個,可喜莫大喜,可憂莫大憂。這話掛在我心頭半刻也不敢忘,卻碰著你兄長吶,便全都忘了。在我這兒,冬日的風雪因他而起,四時的花兒也因他而開,他望著我時,普天下所有的水都似在他眼中蕩開。我怕是真